第11章 安多米達的邀請

  「早上好，海莉。」塞西莉亞在她面前轉了個圈，「我好看嗎？」

  她今天穿了件邊緣鑲嵌了一圈羽毛的綢光晚禮裙，頭戴一頂珍珠串成的流蘇帽子，看起來光彩照人。

  這是她自朱利安去世後，第一次這麼隆重地打扮自己。

  「美極了。」海柔爾伸了個懶腰，「新衣服嗎？」

  「沒錯，這是風尚巫師服裝店的新品，我今天要去參加一個藝術沙龍。」塞西莉亞挑選著手鍊，但顯然那些都寒酸得入不了她的眼。

  她原來那些掐絲琺瑯和鑲鑽的手鐲都被扣押在了古靈閣，只好作罷。

  「祝你玩得開心。」

  「海莉，我覺得我這次應該能賣出幾幅畫，到時候我帶你去做一身漂亮的衣服吧。」她在海柔爾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唇印，然後踏進了壁爐。

  海柔爾捂著臉走進了廚房，今天的早餐是看著就沒有食慾的牛奶泡燕麥。

  「阿米，這個家裡難道就找不出一塊培根了嗎？」

  「小主人，櫥櫃裡就只剩下一小塊黃油了。」阿米苦著臉，「女主人把錢都用在買衣服上了，巴蒂·克勞奇先生很生氣，說這個月不會再給我們更多的錢了。」

  塞西莉亞已經習慣了高消費，這也是她和巴蒂·克勞奇主要的矛盾來源。

  從前朱利安還在世的時候，會想盡辦法滿足塞西莉亞舉辦宴會和競拍藝術品的要求，也因此欠下了古靈閣的負債。

  朱利安自認為憑藉自己的工作可以慢慢還清這筆帳，卻沒想到自己將來有一天會自殺，然後古靈閣那群該死的妖精又刻意等到半年後再來要帳，違約金和利息已經滾到了一個天文數字。

  好消息是，賣掉克勞奇老宅和那些地皮之後，古靈閣的債務勾銷了，判決的賠償金也如數上繳。

  壞消息是，她們母女倆現在身無分文，基本靠巴蒂·克勞奇養著。

  「嗯，我知道了。」海柔爾忍著噁心喝了一口燕麥粥，「下次叔父再寄錢來，你就交給我保管。」

  她把朱利安重新掛回到臥室里。

  「謝謝，待在屋子裡的感覺暖和多了。」畫像中的朱利安不知道從哪裡捧出來一杯薑茶。

  「爸爸，這個人跟你有什麼糾紛嗎？你為什麼要把這份病歷塗黑？」海柔爾抽出了那份屬於【湯姆·里德爾】的病歷。

  「我不知道，lass。」朱利安聳聳肩，「他從來不會透露病人的隱私，我不可能擁有他沒有給我植入的記憶。」

  「好吧。」海柔爾有些惆悵，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朱利安·克勞奇就是自殺，跟別的什麼人都沒有關係。但海柔爾總是希望能找出點什麼蛛絲馬跡，來證明她的父親不是懦夫。

  「歐歐。」

  窗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貓頭鷹，烏黑的斑駁羽毛，鑲了一圈紅邊的眼睛，正是昨天那隻被射中的貓頭鷹。

  它的腦袋歪了歪，從翅膀里推出來一個毛茸茸的小傢伙。

  那隻幼崽還嘰嘰喳喳地想往父親懷裡擠，大貓頭鷹一口叼住它的後頸扔進了房間，然後眼巴巴地瞪著海柔爾。

  海柔爾瞬間明白了它的意思：收了我的孩子，可就不能再來抓我了。

  她揉了揉小傢伙的羽毛，表示同意，然後大貓頭鷹就拍打著翅膀離開了。

  海柔爾吩咐阿米找來了籠子，然後鋪上一些乾草和棉花後，又將籠子遞給了阿米：「照顧好它，別讓它到處亂排便。」

  她對這隻送上門來的寵物有愛心，但不多。比起照顧幼崽，她更喜歡訓練猛禽。

  小傢伙茫然地被放進了自己的新家，它才剛出生幾個星期，轉了一圈腦袋後，決定還是先睡一覺，醒來再接受自己被父親拋棄的事實。

  半夜，海柔爾突然被樓下的怒吼聲吵醒了。

  她縮在樓梯間的陰影里，看到塞西莉亞手裡夾著一根香菸，壁爐前漂浮著一封吼叫信，紅色的火焰似乎就是寫信人怒火的實質化身。

  巴蒂·克勞奇向來是以對待下屬的方式來對待家人的，這一點海柔爾是早就知道了的。可是這封吼叫信的內容言辭之犀利，態度之恐怖，令海柔爾都感覺到膽顫心驚。

  他不僅認為塞西莉亞的畫作是「毫無價值的廢紙」，還指責她丈夫死後不到一年就出去尋歡作樂，將錢全用來滿足自己的欲望，漠視自己的女兒，是個可恥的母親和妻子。

  最後，他強硬地要求塞西莉亞和以前的朋友斷絕來往，下個星期一來魔法部上班，他在【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給她找了份文職工作。

  塞西莉亞氣得砸碎了好幾個盤子，但卻沒有膽子給巴蒂·克勞奇回寄一封吼叫信。

  因為在這次沙龍聚會上，她不僅沒有賣出一幅畫，還在狐朋狗友的攛掇之下又競拍了兩件象牙雕塑，這些錢都指望著巴蒂·克勞奇來支付。

  海柔爾沉默著退回了房間，有些話巴蒂·克勞奇能說，她作為女兒卻不能說。

  「沒錯，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觸她的霉頭。」朱利安嘟囔著，「明天再去安慰她吧。」

  「你知道她為什麼總感覺到憤怒和無力嗎？」海柔爾閉上了眼睛，「因為她這輩子都在依靠別人。」

  海柔爾早就發現了，婚姻是男人給女人的謊言。

  朱利安·克勞奇是愛塞西莉亞的，所以他在世時，他們一家曾經度過了一段幸福的時光。但當大廈傾塌之後，塞西莉亞選擇逃避冷冰冰的現實，將一切的糟心事都交給小叔子處理，自然就要忍受別人的輕視。

  海柔爾絕對忍受不了有人對自己的人生指指點點，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讓長輩決定自己的婚姻，因為她的丈夫必須得是個受她掌控的男人。

  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和叔父才像是親生父女，他們都有一種不同於家人的理性和冷酷。

  八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一，塞西莉亞不情不願地到魔法部報到去了。

  海柔爾也收到了一封來自安多米達·布萊克的邀請信，這讓她感到非常意外。

  對方邀請她去布萊克老宅小住一段時間，參加【十六夜薔薇大劇院】的開幕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