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前。
西里斯·布萊克推開203包房的門,徑直走向後台。
他要去找阿爾法德,問問他還有沒有那種美國漫畫雜誌。
超級英雄的生活可比巫師有意思多了,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打算去問問正義聯盟需不需要巫師。
「先生,你一定是迷路了。」後台的家養小精靈攔住了他,「這裡是員工通道,您的坐席應該在前面。」
「你不認識我是誰?」西里斯習慣性地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架子。
「抱歉,您是……布萊克家的少爺嗎?」家養小精靈認出了他標誌性的黑髮,露出了惶恐的表情,「請少爺原諒,妮妮是才來工作的,妮妮保證同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這個家養小精靈雖然害怕,但好歹沒有痛哭流涕,西里斯最討厭的就是它們那副自說自話的樣子了。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用頭撞牆,懲罰自己嗎?」
「哦少爺,阿爾法德老爺訓練我們,說一點不能這樣做。」小精靈怯怯地道,「妮妮不需要用這種滑稽的舉動來討好巫師,妮妮只需要看好門就行了。」
西里斯難得起了和家養小精靈交談的興致:「所以,阿爾法德是從哪裡把你們找來的?」
「老爺是從翻倒巷把我們買回來的。」
「你之前的主人呢?」
「他被仇家殺死了。然後妮妮就被黑巫師們抓走,關到一個鐵籠子裡。」
「為什麼不逃走?」西里斯挑眉,「抓你的黑巫師並不是你的主人,他們無權限制你的行動。」
「哦,絕對不行!」家養小精靈驚恐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逃走的話,妮妮就變成沒有家的小精靈了!那還不如死掉!
「妮妮知道那些黑巫師是要幫我找主人的,只要能有主人,妮妮做什麼都願意。」
「我知道了。」西里斯失望地踹開它,「也許你們的外表看起來是不一樣了,但是在骨子裡,依然是那個骯髒的奴隸。」
「沒錯!沒錯!妮妮是阿爾法德·布萊克先生的奴隸!」小精靈歡呼著從紅地毯上爬起來,這句話似乎為它注入了無限的鬥志。
西里斯也說不清楚自己在失望什麼,也許是因為一些他一直在尋找,但卻求而不得的東西。
那種熱烈的,像潮起般澎湃的靈魂。
西里斯沒有在後台找到阿爾法德,家養小精靈說,或許他在三樓的辦公室里,並打開了直通向三樓的側門。
阿爾法德也不在辦公室,但西里斯卻意外聽到了安朵米達的聲音。
原來辦公室的窗外望去便是二樓的小露台,這裡遠離劇場,是一處絕佳的隱秘之地。
西里斯從三樓的窗戶望下去,正好能看見安朵米達的背影,她的對面是一個藍眼睛的年輕人。
他的長相周正,唯一遺憾的是個子矮了一點,大概在一米七左右,看起來正直敦厚。
「泰德,關於你母親的事,我很抱歉。在你這麼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安朵。」男人握住了她的手,「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感激你,要怎麼樣才能讓你停止哭泣。」
「泰德,我們今晚就逃走吧,我是認真的。」
「安朵,我不能這麼自私。」男人搖了搖頭,「我不能為了自己,就逼迫你和你的家庭斷絕聯繫。」
「我根本就不在乎這裡的一切!」
「但你依然有割捨不掉的親人,對嗎?我們可以擺明態度絕不妥協,給他們一段時間接受,然後再光明正大地離開。這也是我媽媽的遺願,她不願意我們做出傷害你父母的舉動。」
「你不了解他們。在這個舊制度被瓦解之前,他們永遠不會接受你的。」
「我會為它的崩塌做出最大的努力的。謝爾頓先生對下個月的威森加摩會議很有信心,我聽說他今晚還要見幾位純血派的議員,說不定他們中間會有人改變主意。」
「我對此可不抱什麼希望。」
「我得走了,不然等會謝爾頓先生可能會認為我的腎臟出了問題……」
「咳咳,少爺?」家養小精靈妮妮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二樓露台上的兩人似乎也聽到什麼動靜,等西里斯再望下去時,他們已經消失不見了。
「什麼事?」
「經理叫妮妮上來把花盆搬到後台去,等會兒阿爾法德要向大家展示他培育的薔薇。」小精靈指向他的身旁,「可以請您讓一下嗎?」
西里斯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在偷聽他們對話時,無意識地折下了一朵薔薇。
不過幸好花枝上還有一朵。
「等一下。」西里斯找到書桌上的剪刀,稍加修剪,讓那叢花簇看起來似乎本來就只長了一朵花的樣子。
「不要告訴阿爾法德我來過。」他最後叮囑道,在得到小精靈的保證後,才揮揮手讓它離開。
西里斯想不到的是,盧修斯·馬爾福後腳就將僅存的一朵十六夜薔薇摘走,害得阿爾法德差點淪為笑柄。
總之,他現在還沉浸在得知安多米達竟然藏了個秘密情人的震驚中。
不過,要他說就應該像安多米達說的那樣,今夜就離開這裡,這個男人不了解布萊克家族對血統的狂熱,竟然還妄圖得到他們的諒解。
「他準備怎麼得到諒解?」西里斯覺得好笑,「如果他願意把自己變成一具屍體的話,說不定還有機會。」
像他們這樣「姓氏高貴」的人,是絕對無法忍受這樣的侮辱的。
無論如何,西里斯決定將今天看到的事情爛在肚子裡。
表演似乎已經開始了,後台亂糟糟地鬧成了一團,而劇場裡一片熱烈的歡呼聲。
西里斯不知道那出看了快一千遍的《好運泉》有什麼意思,於是趁機在劇院裡面亂逛,直到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晃悠悠地準備回到二樓包廂。
他是從右邊的回形廊道走過來的,因此,正好在拐角的地方,他看到德魯埃拉·布萊克正站在201的包廂門口沉思。
出於某種預感,他後退了幾步,直到德魯埃拉的視線死角。
然後,一個官員模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的頭髮灰白,身材魁梧。即使看不見他的臉,西里斯也能感覺出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堅定果決的氣勢。
德魯埃拉從容地同他握了握手,然後目送著男人消失在左側的樓梯口。
她狀似鬆了口氣,緊繃的脊背鬆懈了下來,向著左側的盥洗室走去。
這是在做什麼?
那個男人明顯是來找沃爾布加和奧賴恩談話的,這是很正常的社交往來。
但不正常的是,德魯埃拉為什麼要站在門口,一副不願意讓別人看到這個男人進出的樣子?
西里斯正準備試試能不能跟上那個男人,就突然被人粗暴地推開。
「別擋路。」
貝拉特里克斯·布萊克步履輕盈地踩在深紅色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西里斯猝不及防之下,一頭撞到了牆上。
「You bastard.」他豎起中指。
「You stupid jerk.」貝拉頭也不回,同樣豎起右手的中指。
她血紅的墜子搖曳在鴉羽般的黑髮間,在晦暗的燈光中,好像一雙微眯的眼眸。
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現在心情很差。
西里斯明智地選擇不再和她逞口舌之快 ,如果說和她做了十一年家人教會了他什麼道理,那就是——
別惹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