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心對兩人的想法一無所知,看見大哥跟穆川同桌吃飯,還有些驚奇。
要知道之前大哥對穆川可是有偏見的,說明大哥對穆川的偏見解除了?
穆川的臉上也並無異樣,似乎只是吃個飯而已。
等菜上來了,何邃之習慣性給何月心夾菜。
何月心早就習以為常,頭都沒抬,把何邃之夾的那塊肉吃進了嘴裡。
兩人的動作無比親昵自然。
穆川:「……」
他掀起眼皮看了他們倆一眼,又無聲地挪開視線。
要不是何邃之是何月心的大哥,他早就掀桌子了。但心裡無論如何還是有些不舒服,他知道這叫嫉妒和吃醋。他安慰自己,何邃之只是哥哥而已。
何邃之似乎才想起了穆川還在一邊,舉起酒杯道:「我要感謝穆總,我家心心這段時間承蒙您照顧了,」他對何月心道,「心心,快向穆總道謝。」
何月心哦了一聲,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兄妹倆一起敬了穆川一杯。
穆川:「……」
他舉著杯子的手頓在空中好一會兒才收了回去。酒味變得有些發苦。
何邃之叫何月心心心?這也太親密了吧,看他們兄妹倆的樣子感情也不錯,兩人都向他道謝,好像他是個插不進去的外人一樣。
而且何月心還真的跟他說了謝謝,好像他跟她有多生分一樣。
他素來能控制得住表情,但現在表情逐漸失去控制,臉色不由自主沉了下來。
穆川扯起嘴角笑道:「不用謝,我跟心心本來就是朋友,這是應該的。」
聽見穆川也叫何月心心心,何邃之抿酒的動作稍緩,眸子從穆川臉上划過,沒有說話。
何月心也聽到了這聲心心,但叫她心心的人太多了,四個哥哥,包括方圓趙藝這些相熟的朋友都這麼喊她。穆川這麼喊她也代表了一種親近之意。
她朝穆川笑了笑,表示默許。
穆川笑意越發擴大,剛才的鬱悶消失不見。
何邃之:「……」
他知道妹妹長得漂亮,就算在豪門圈子裡也是數一數二的,長成這樣,這麼能隨便沖男人笑?
他眉頭皺得像個老古板。回去要跟何月心好好說說利害關係了。
何邃之笑得疏離:「說起照顧,您也太客氣了,竟然專門建一個滑板場給舍妹玩,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別有居心。」
穆川和何月心的動作同時一頓,何月心臉上滿是驚訝,不是說那家滑板場是廢棄的麼,大哥為什麼說是穆川建給她玩的?
何月心道:「大哥,你誤會了,那間滑板場是穆川的沒錯,可那是已經廢棄了的呀。」
何邃之愛憐地揉了揉她的頭髮,瞟了一眼一言不發的穆川:「那家滑板場是上個月才開始改裝,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用了上好的材質,這才趕在半個月內完工。才建好沒幾天,又怎麼會是廢棄的?」
何月心咬唇,看向穆川,穆川和裴義合起伙來騙她?專門建一個滑板場就是為了給她玩?穆川到底是什麼意思?
穆川放下刀叉,姿態優雅地擦了擦嘴角,不疾不徐道:「滑板場的確是前段時間才完工,本來要投入營業,但某些環節出了一些問題,短時間內無法開業而已,正好心心喜歡玩滑板,我就借花獻佛。這只是我交朋友的方式。如果這件事讓你們誤會了,是我的疏忽。」
要是何月心知道他在追她,以何月心不敢受別人任何恩惠,也怕欠人人情的性格,會立馬跟他劃清距離。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何月心想了一會兒,沉吟著點頭。也是,肯定是本來會投入營業的,再說穆川專門建一個滑板場給她玩,也太荒謬了吧。
何邃之輕輕笑了一聲:「……是麼。」
何邃之抬眼看了一眼李岩,李岩會意,立馬上前拿出支票本:「不過,我們何家從來不欠人人情,心心確實喜歡玩滑板,但滑板場這東西,何家自己也能建。再說這種事情如果傳出去被人誤會就不好了,保險起見,穆總是否能忍痛割愛,把滑板場賣給我?」
「這是我預估的價格,只多不少,穆總應該能夠滿意。」何邃之在支票本上寫了好幾個零,然後把支票本往穆川那一推。
穆川眸子裡沒了笑意,何邃之的意思很明顯了,不想讓何月心欠他的,想讓他跟何月心劃清距離。
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穆川沒有看支票本一眼,眸子裡閃著寒光:「心心是我的朋友,她想玩就來玩,我隨時歡迎。既然是朋友,又怕人誤會什麼,再說如果按照何總的說法,那她去哪裡,何總是不是就要把哪裡買下?」
穆川的話也沾染上了□□味,兩人靜靜對視,毫不相讓。
何月心早就停下了吃飯的動作,看著兩邊你來我往有些傻眼。
大哥……這算不算是強買強賣,穆川不願意賣滑板場也是人之常情,兩邊看起來都有理,她該站誰那邊?
何邃之笑得意味不明,首先打破沉默:「是我小看穆總了。」
穆川又是送邀請函,又是拍鑽石,現在建滑板場給何月心玩,豪門圈裡這種追女人的把戲他看多了。豪門貴公子一個個鼻孔朝天,他以為如果他出面,當著穆川的面暗示何家不願意跟他有任何接觸,按照豪門貴公子高傲的自尊心,肯定也不會再低下頭顱來討好何家了。
何家是豪門,可穆家更是頂級豪門,還是獨一無二的那種。
穆川這樣的身份,又怎麼受得了這種屈辱。
誰知道穆川竟然真的受得了,還沒有一點退縮。
他握著刀叉的手不著痕跡用力,他是真的發怒了。
接下來兩人沒再談這個話題,餐桌上的氣氛也得到緩和,何月心暗暗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兩個人互看對方不順眼,就差點打起來了呢。
現在看兩人相敬如賓,她放心繼續吃飯。
等吃完飯,何邃之送何月心上了車,自己卻沒有上車的意思。
何月心咦了一聲:「大哥,那你呢,你不回家?」
何邃之掃了一眼身邊的穆川,然後柔聲對何月心道:「大哥還有些公務要處理,要先回公司一趟,你先回去,不要學習到太晚了,乖。」
何月心乖巧的嗯了一聲,不忘衝著穆川揮手。
穆川面無表情的臉這才有了一絲神采,衝著她笑了一下。
等何月心的車遠去,兩人的臉幾乎是同時沉了下來,心照不宣地回到了剛才的包廂。
門剛關上,何邃之揪著穆川的衣領抵到了牆上,砰地一聲。
何邃之平日裡溫和的臉上滿是狠厲:「我妹妹跟那些豪門名媛不一樣,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企圖心給收一收,離她遠點!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打進醫院跟你父親團聚!」
穆川幾乎沒反抗,也像是早就預料到,他被何邃之的手勁弄得呼吸有些不暢,兩人都沒叫秘書跟進來。
他輕笑了一聲:「原來溫文爾雅的何邃之竟然也會動粗。」
如果是平時,有人敢動他一根汗毛,現在人早不知道在哪躲著不敢出來冒頭了。
剛才吃的那頓飯確實吃得他有些不快,在何月心心裡,何邃之這個大哥明顯更為重要。她信任何邃之,依賴何邃之,他只不過是她新交的泛泛之交的朋友。
一頓飯的時間,足夠他想明白了。
雖然他心裡不舒服,但何月心尊重何邃之,那麼他也要跟她一樣。何月心的大哥就是他的大哥。所以他壓根沒想過要反抗,就算何邃之動手也一樣。
何邃之額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看起來像個修羅:「所以我說的話你聽明白沒?我告訴你要是聽不明白你今天就別想出這道門!」
穆川苦笑了一聲,盯著何邃之的眸子認真道:「我……二十歲,身邊沒有任何女人。這些你都查得到。」
何邃之眯起眼睛:「所以?」
穆川有些不自在道:「所以……這是我第一次追女人。如果不是做好所有打算,準備好承受所有後果,我是不會貿然行動的。」
何邃之:「……」以他得到的資料看,確實是這樣,穆川甚至連一絲桃色新聞都沒有,甚至不少人猜測,穆川是不是性向有問題,不然怎麼會連個暖-床的女人都沒有。
穆川感覺到手上的桎梏減輕了些,他喘了口氣,接著道:「在我眼裡,何月心不是豪門那種傾慕權勢的女人,她跟所有女人都不一樣。我是真心追她的,從未如此真心。」
何邃之臉上神色變得複雜,他不會憑藉穆川幾句話就信了他,有些男人擅長甜言蜜語。
他確實想把何月心多留幾年,但一般男生女生都會早戀,何月心現在還沒談過戀愛,已經算是稀少了。如果何月心真的喜歡誰,難不成他還真的去棒打鴛鴦不成?在他心裡,何月心的喜怒才是最重要的。當然如果何月心不喜歡那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他只能替妹妹把關,其他的由妹妹自己做決定。
何邃之沉聲道:「你怎麼證明?」
穆川視線沒有絲毫游移,他把早就蘊藏的打算說了出來:「如果我跟心心能夠在一起,穆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個人的,包括我自己名下的所有財產,如果我對她有任何苛待,我淨身出戶。」
何邃之:「……」
這誓發得有些重。穆家是什麼樣的家底,穆川竟然都捨得放棄?
淨身出戶這話,不是說著玩的。
有苛待就淨身出戶,穆川對他能對何月心好這麼有信心?
何邃之臉上的戾氣收斂了一些,多了些詫異。
他冷笑一聲:「如果你跟心心在一起?心心會不會喜歡你還不一定。」
穆川被何邃之猛然鬆開,襯衫被揪得亂成了一團,他也不在乎,聽到這裡,臉上帶著苦笑,他低聲道:「所以我會努力讓她喜歡上我……但如果她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強迫她,一切以她的喜好為主……」
講到後來,有些苦澀的味道。
何邃之擔心的其中一點是,如果何月心無意間接受了穆川的好,到時候拒絕了穆川,穆川面子上過不去死纏爛打,乃至對何月心展開報復,何月心又該怎麼應對。
現在看起來,穆川不是那種小人,而且一切都以何月心為主。
何邃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剛才陡然發力,現在有些酸痛:「最好是像你說的這樣。」
穆川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你會看到我的誠意。過幾天何氏集團會迎來海外市場的合作,你可以先做好準備。」
何邃之怒火又竄了上來,聲音不由自主拔高:「……你什麼意思,你以為我會為了利益把我妹妹賣了?」
何家主要產業都在國外,但廣闊的國外市場還是空白一片,為此他一直在找機會打開海外市場,卻一直不得其法。
但再給他來一百個打開海外市場的機會,他也不可能拿妹妹去換。
穆川笑道:「不,你誤會了。」
他輕聲道:「我是向你買一個能跟她交朋友的權利。」
何邃之:「……」
這人是腦子壞掉了?他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還買個屁啊!
他忍不住暗暗爆了何路辭常用在嘴邊的髒話。
今天真是挑戰他忍耐極限的一天。
穆川坦然道:「還有一個原因是,在我心裡,心心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
自然能給何家利益就給,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何邃之深吸一口氣,額頭青筋又開始隱隱跳動:「你再說一遍誰是誰哥,信不信我打爆你的頭?」
穆川乖巧道:「大哥。」
何邃之:「……」
造孽,他腦溢血要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