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半的時候，學校舉行了一次小月考。
我的成績還是那樣爛，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就卡在中間。
選科到期末時必須告訴班主任 ，因此最近的周末我都回家，只不過商量了很久還是沒什麼結果。
「我看還是要選物理，你看現在這趨勢，不選物理上哪找工作？」媽媽一邊洗碗一邊跟我嘮叨。
「我物理就那麼點分，選了能不能上大學都不知道。」
「說什麼呢你這小孩子！你不會努力嗎？你看你三姨家的小孩，成績以前不也不好嗎？你看看現在呢？年級第十！自己就不知道努努力？這麼大了都！」
我沒有再聽下去，轉頭回了臥室。
傍晚的時候，爸爸正好回家，坐在飯桌上，又開始了討論選科的事。
「你看看你家丫頭，說她兩句她就不樂意了。我說讓她選物理還不是為了她嗎？你那邊不是有個親戚家的女兒選文科嗎？你看看現在，根本找不到工作！還在家啃老！」
我剛捧起碗，媽媽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跟爸爸告狀。
彼時爸爸剛夾起菜，他看了媽媽一眼，然後淡淡地嘆息一聲。
「孩子大了，選什麼她心裡應該有數。」
「大了？她才多大？成年了嗎？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是吧？高考可是一輩子的事！要是選科選錯了以後就都完了！」
「好了好了！你少說兩句行不行？你硬要她學那什麼理科，咱家小孩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歡你非逼著她幹什麼？」
媽媽砰的一聲摔了筷子，怒目圓睜地看著我們爺倆。
「好好好！你是好人行了吧？你就慣著她！你們爺倆一條心！我說什麼都是錯的是吧？我讓她學理難道不是為了她好？我自己的小孩我還能害她？你一天天什麼都不懂！你就向著她！」
「夠了！吃了飯你發什麼瘋？你非要逼死我嗎？」
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我默默扔掉筷子，退回房間，就怕下一秒火燒到自己身上。
「下周還是不回來了。」
回校後的一周又下了雪，比之前的還要大，而第二天正好就是平安夜。
「心心，我們下晚自習去買蘋果唄。正好明天是平安夜。」周芷拉著我興致勃勃地說著。
「行，到時候我們快一點。」
其實在我並不是很在意聖誕節這些，初中班主任說這是洋節，中國人過不過其實無所謂。我對這個節日印象最深的也就是小學學校門口發糖的聖誕老人。
剛下晚自習，我和周芷迅速收拾好書包就朝校外奔去，自從上次晚上晚回宿舍被鎖在外面之後，我倆就特別注意起來。
出門大概逛了一圈，買了幾根澱粉腸和一袋子蘋果就準備回校。路過學校旁的胡同時，卻意外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許堯。
我們看見他牽著一個女孩的手在巷子裡慢悠悠地走著，他還捏了一下女孩的臉蛋，笑的一臉蕩漾。
我瞬間感覺到周芷的手僵了，她怔怔地盯著巷子那頭，眼裡似乎也慢慢蓄滿眼淚。
那個女生我們並不認識，但是有一次上體育課時見過，好像是四班的，那個背影非常像她。
「周姐？你……」
「走吧。再不回去就遲了。」周芷朝著我勉強笑了一下，又苦又澀的笑容不禁令我心慌。
我當然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是還是選擇閉嘴。
她現在不需要別人的安慰，更需要的是自己消化。
一路上周芷緊緊握住我的手，轉身往宿舍走。她沒有回頭，也一句話都沒有跟我說，忽然間有些感同身受，就像回到了初三畢業那天。
我知道周芷現在一定強壓著眼淚，只是她不想讓我看見罷了。
睡覺前我洗了一個蘋果放在她床頭，她拿起來啃了一口，眼淚呼地涌了出來。
「這蘋果太酸了，一點也不好吃。」
我看著她，到底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
「沒事的，你還有我呢。」
楊芸怡悄悄探出頭，對我做出「她怎麼了」的口型。
我輕輕搖頭，什麼也沒跟她說。
連續兩天周芷沒有再和許堯講話，我掐著時間去找她，沒事就陪她說兩句，想盡辦法讓她開心一點。
到聖誕節那天 ，周芷反常的心情很好，那天正好是周日，我們都沒回家。
「心心，你看這個聖誕帽好看嗎？咱倆一人買一個怎麼樣？」
「好呀，我覺得挺可愛的。」
她拉著我在超市里逛，還瘋狂消費，嘴上說是最近學習壓力大，只有我知道和許堯脫不了干係。
正當我們大包小包提著東西去收銀台時，又意外地看見了許堯。
冤家路窄。
「顧心？周芷？你們倆也在？」許堯有些興奮地看著我們。那個女生還在他旁邊站著，拉著許堯的手撒嬌。
周芷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比我家的鍋底還黑。她沒有說話，只是不動聲色地挪到我身後。
你丫的，把鍋往我身上甩啊！
我尷尬地笑笑，然後打圓場「哈哈，今年周日麼，出來逛逛不是很正常嗎？」
「許堯？她們是你朋友？」
那個女生撩了一下頭髮，然後看了我們一眼。
直到現在我才看到正臉，長的不算漂亮，有點一般。眼角下有一個小痣，笑起來眉眼彎彎的。
「哦，是我同班同學……也算是朋友吧……」
「不是朋友！」周芷突然大喊一聲，然後拉著我就走。只留下了一臉懵的許堯和他女朋友。
「你朋友怎麼回事？」
遠遠地，我聽見女生問他。
在前面，我看著周芷通紅的雙眼，不禁又開始心疼起來。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來招惹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