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淳于瓊獻策
凌縣，袁紹的臨時行宮。
凌縣作為袁軍的屯糧之所，袁紹本來並未屯兵此地，而是與麾下將士一般始終待在最前線。
只不過。
隨著天氣的驟然變冷，再加上南方濕度較大的緣故，袁紹身體本就不好，在這種天氣下偶感風寒，當即咳嗽不止。
他本就有咳血之症，若非這些年精心調養身體，又戒酒戒肉，恐怕早就支撐不到現在了。
咳嗽的加劇，也讓袁紹的咳血之症變得越來越嚴重。
不得已，袁紹只得派出辛毗前往楚國軍中商議休戰事宜，自己也是率先撤回了凌縣。
就算周琦最終不同意休戰，袁紹短時間內也不會繼續待在前線了。
凌縣內的臨時行宮，雖然比不上鄴城皇宮那麼豪華舒坦，可相比起前線的軍營之中，卻又好了許多。
袁紹在此修養，病情倒也略微有些好轉。
「咳咳咳！」
饒是如此，臥室之內仍舊時不時有咳嗽聲傳來。
卻見袁紹裹著厚厚的衣服，獨自一人圍在火爐旁邊眉頭緊皺，顯然心事重重。
「朕本來打算趁著身體尚可之際，領兵南征一舉覆滅楚國，為趙國奠定一統天下的基礎。」
「未曾想，周子異實在太過難纏，至戰事爆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年，除了奪取徐州以外，卻仍舊寸功未立。」
袁紹先是派遣淳于瓊和諸葛亮戰於南陽，後來更是親率大軍在圍困樊城，雙方激戰許久袁軍仍舊未能攻克樊城，袁紹才設瞞天過海之計，利用劉備不敢與趙國撕破臉皮的心理，把兵馬分散在徐州各郡縣搶收莊稼，而後一舉奪下大半個徐州。
後來袁紹又在沛縣以北的四湖訓練水師，緊接著又是圍困郯縣。
直到郯縣告破，袁紹又南下與楚國軍隊對峙於淮河，時至今日，的確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年時間。
如果單論戰果，能夠在三年時間內奪取徐州，也算是不小的戰績。
只是袁紹從未將劉備放在眼中，因此在奪取徐州以後，倒也沒有太大的成就感，反而因為未能攻入揚州而耿耿於懷。
如果袁紹身體健康，自然可以穩紮穩打，先治理好了徐州，再以強大的國力對楚國進行碾壓。
只可惜，袁紹的咳血之症越來越嚴重，若是楚國久攻不下，他擔心自己活不到勝利的那一天。
甚至於，如果自己生前未能重創楚國，那麼自己病故之日，楚軍極有可能大舉北伐，到時候趙國的局勢可就不好估算了。
正是出於對未來的擔心，袁紹心情才會如此迫切。
「陛下，辛議郎求見！」
門口太監的聲音，讓袁紹那皺起的眉頭略微舒展了些許，他沉聲喝道：「宣！」
不多時，風塵僕僕的辛毗就已經進入屋內，對著袁紹拜道：「臣見過陛下！」
袁紹擺了擺手，示意辛毗來到火爐旁邊取暖，而後問道：「此去面見周子異，彼是否同意休戰之事？」
休戰，的確是袁紹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他如此急切，既有自己身體不好的緣故，也有天氣寒冷，將士們不願作戰的原因。
辛毗道：「臣不辱使命，此行的確說服了楚王，讓兩國之間暫且休戰，一直持續到明年春耕以後。」
袁紹聞言，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休戰以後，至少這個冬天就能節省許多錢糧，而且袁紹自己也能好好養病。
他如今的狀態，並不適合太過操勞。
只不過，袁紹不敢怠慢，在休戰的同時，仍舊命令張郃、高覽嚴密監察楚軍動向。
張郃本來在鎮守汝南，由於顏良、文丑先後戰死，河北四庭柱只剩下了兩個，袁紹無奈之下，只得將張郃這員驍將調到了前線。
不過隨著顏良、文丑的先後戰死，袁紹對於河北派系的將領也產生些許懷疑，覺得他們好像並沒有想像中的那般有能力。
再加上辛毗、辛評、荀諶這些潁川派系的謀士極力舉薦，袁紹自己也想平衡軍中勢力，因此再度重用淳于瓊，不僅將全軍的糧草調度盡數託付淳于瓊之手，甚至還把凌縣的防務都交給了淳于瓊。
半月時間，轉瞬即過，隨著年關越來越近，天空之中也飄起了鵝毛大雪。
由於天寒地凍的緣故，雙方士卒都不願外出活動，就連袁軍水軍都停止了操練，淮河兩岸頓時安靜了許多。
至於袁紹自己，由於這些天的精心調養，身體也好了不少。
這一日，袁紹正在火爐旁邊品茶，身上還帶著雪花的淳于瓊卻是興沖衝來了，對著袁紹說道：「啟稟陛下，末將探聽到一個消息，那就是楚王周子異已經暗中返回襄陽，回去過年了。」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的袁紹，頓時來了精神，道：「彼既然是秘密返回襄陽，你又從何處探聽到這個消息？」
淳于瓊道：「自南陽之戰失利以後，末將思來想去，認為那場戰役之所以敗於諸葛亮之手，乃因未能做到知己知彼之故。」
「若末將早知諸葛亮、黃忠、文聘、嚴顏率領大軍埋伏於葉縣，絕不會輕敵中計。」
「末將痛定思痛，因此暗中培養、收買細作，將他們安插到了楚軍之中，這才僥倖得到了此等重要的消息。」
淳于瓊臉上露出光芒，興高采烈的說道：「想必是周子異仗著兩軍停戰，自以為沒有戰事的緣故，這才秘密返回襄陽，以致廣陵郡的楚軍群龍無首。」
「如今大雪紛飛，楚軍群龍無首又疏於防備，陛下若讓末將領一彪人馬暗度陳倉，繞過楚軍防備最為嚴密的淮陰與盱台，自淮浦偷渡淮河，而後於淮河南岸立下營寨，隨後在淮河之上建立浮橋。」
「若如此，則我國數十萬大軍皆可渡過淮河，彼時廣陵、九江兩郡無險可守，自可一戰而得。」
「若得廣陵、九江兩郡，陛下再派遣重兵封鎖長江，則江東盡落於陛下之手也！」
看著淳于瓊那激動的模樣，袁紹也不免有些心動。
若換做往常，他或許還會謹慎一些，可是如今袁紹身體不太好，咳血之症時常爆發，自然有些等不及。
袁紹沉默半晌，問道：「淮浦以南亦有楚軍營寨，想要悄無聲息渡河，就需要大量船隻運輸兵馬，如此恐怕瞞不住對岸的楚軍。」
袁紹雖然心動，終究還是沒有失去理智，問出了這個計劃中的關鍵問題。
淳于瓊計劃的關鍵在於偷渡淮河，如果提前讓楚軍發現了袁軍的動向，不僅這個計劃將會落空，停戰協議也會自此失效。
淳于瓊卻是說道：「陛下勿憂，自兩國簽訂停戰協議以後，淮河以南的楚軍就開始輪流回家探親，淮浦以南楚軍的數量不及往常三成。」
「再加上如今天寒地凍，又許久沒有爆發戰事，雙方士卒都蝸居營寨之中，甚至連在江邊巡視的兵馬都沒有。」
「若吾等冒著大雪自夜間悄然渡河，根本無需讓大軍全部渡過淮河，只需要派出一支精銳攻取淮浦南岸楚軍營寨，再建立浮橋，後續兵馬就能安然渡河！」
袁紹頗為心動，不過仍舊留有些許理智，道：「茲事體大，待朕召集軍中文武前來商議一番，再決定是否要偷渡淮河！」
當天下午，分散各地的袁軍重要文臣武將，就被召集了起來。
當袁紹把淳于瓊暗中探聽到的消息以及計策，全都說出來以後，眾人臉色各異。
似辛毗、辛評、荀諶等潁川派系的謀士，以及其餘潁川派系的將領，在覺得這個計劃可行度頗高以後，自然是毫無保留的支持淳于瓊。
如逢紀這等中立派系，居然也都頗為贊成這個計策。
甚至於，就連作為河北派系領軍人物的沮授，都沒有出言反對。
雖說一旦淳于瓊的計劃失敗以後，就會立刻終止雙方的休戰狀態，兩國之間勢必還會繼續爆發大戰。
只不過，此前辛毗前去商議休戰事宜，就是因為袁紹病重之故。
休戰本身對於大舉南征的趙國而言，卻是弊大於利。
袁紹如今身體大為好轉，就算淳于瓊的計劃失敗導致大戰再起，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更何況，沮授思來想去，認為如果淳于瓊得到的消息屬實，那麼這個偷渡淮河的計劃還真有可能成功。
眼看眾人盡皆贊成自己的計劃，經歷過南陽之敗退頹廢許久的淳于瓊，頓時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若此戰袁軍真能攻入廣陵郡，那麼淳于瓊的功勞將不可估量，再加上他與袁紹的私交，以及在潁川派系之中的地位，未來在趙國的地位可想而知。
「末將以為，此計不可取！」
就在淳于瓊認為大局已定的時候，一道洪亮的聲音卻是在殿中響起。
淳于瓊心中惱怒，抬頭望去，卻是看到說話之人乃是河北名將張郃，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他與張郃分屬不同派系，關係本就不太好。
張郃鎮守汝南多年，雖然沒有取得太大的戰果，卻也牽制住了徐晃、張郃這兩位名將，還讓江夏的周承麾下兵馬不敢妄動，可謂功勳卓越。
反觀淳于瓊，在被委以重用以後，卻在南陽敗於諸葛亮之手。
本來淳于瓊應該被一擼到底，張郃反而應該得到重用才對。
可是因為某些複雜的原因，淳于瓊再度被重用，地位反而再去愛張郃之上，反觀張郃卻沒有得到什麼封賞，這無異更是加劇了雙方之間的矛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