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這是幹什麼?橫眉豎眼的,怎麼,想打架啊?」
趙政委把倆人拉開,皺著眉:「無憑無據隨意猜測指責別人的行為是不對,但只要自己行的端立的正,有什麼好怕的?」
錢軍不甘的忍下怒火,暗暗磨牙:「政委說的是,我們自然問心無愧!」
說著,狠狠瞪了江月華一眼。
江月華笑眯眯回視他,別光瞪眼兒啊,不服你來打我噻。
錢軍火氣又竄高了:「你……」
陸衛城上前一步,把江月華擋在身後:「政委,李同志沒看見,但大院這麼多人,不可能一個目擊者都沒有,挨個查問一遍,肯定能把賊抓出來。」
「不妥。」
趙政委不贊成:「挨家挨戶的查問,未免過於興師動眾了。」
錢軍立刻見縫插針的陰陽怪氣:「就是,陸衛城,照你這查法,那得查到啥時候?要不你乾脆挨家挨戶搜一遍得了。」
江月華見不得他這嘚瑟樣兒:「政委,倒也不用挨家挨戶的查。」
她指了指外面撒歡跑著玩兒的小孩子:「這些孩子們每天到處跑著玩兒,問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什麼可疑的人,興許能查出線索來。」
「這個法子不錯。」
趙政委點點頭,畢竟事關己身,動靜太過,傳出去難免落人口實。
其實,他心裡還是更傾向於可能是外人來偷竊,不願意懷疑自己手下的兵。
他正想把那幾個孩子招過來問問,一旁的李秀春突然躥了出去。
她衝到一個小臉被曬得黑黢黢的六七歲小孩面前,一把打掉他剛從地上撿起來還沾了泥土的糖。
「吃吃吃,什麼都往嘴裡塞,多髒沒看見啊?」
男孩兒正是錢軍的小兒子虎子,手被打疼,張嘴就要哭,嘴裡的糖也掉了出來。
李春秀先前吃了憋,悶氣像是找到了發泄口,拿自己兒子撒氣:「閉嘴!不許哭!」
虎子被訓得不敢哭,看李春秀黑著臉,怕挨打,急忙從兜里掏糖,獻寶似得:「媽媽,糖,吃糖,我的糖都給你。」
小孩手小沒抓住,花花綠綠的糖撒在地上。
大白兔、酥心糖、高粱飴……還有五毛一塊的金幣巧克力。
眾人驚的瞪大眼,有人驚道:「春秀,你啥時候變這麼大方了?一下買這麼多糖?」
而且還都是貴价糖!
錢家兩口子在軍屬大院可是出了名的節省會過日子。
因為有三個兒子要養,家裡還有老人,平時一分錢恨不得掰兩半兒花,哪捨得買一塊五一斤的奶糖。
「不是,我……」
李春秀下意識否認。
這時,人群里傳來一陣譏誚的聲音:「喲,這是偷表賊沒抓到,抓到個……偷吃鬼啊?」
李春秀和錢軍齊刷刷變了臉。
虎子卻梗著小臉:「我才沒偷吃,糖是我二哥給我買的!」
李春秀眉頭沒鬆開,反而皺的更緊了:「胡說,你二哥哪兒來的糖?你老實說,問誰家要的?」
她當然不信自己孩子會偷糖吃。
「真的是二哥給我買的。」虎子急的辯解。
大家的表情頓時就很微妙了:「春秀,你們家這是出了家賊啊?」
李春秀顧不上其他,火燒屁股似得,拔腿就往家跑。
錢軍臉色也不好看:「政委,實在不好意思,我先回去處……」
江月華插嘴道:「政委,咱們也一起去看看吧,別是小孩子不懂事,被壞人誤導收買了。」
錢軍恨的咬牙,狠狠剜了江月華一眼:「江月華,你別危言聳聽!」
江月華義正言辭:「錢副團長,我這怎麼是危言聳聽呢?軍屬大院就是部隊的後院,萬一有敵特分子滲透進來,從內部腐蝕瓦解我方勢力,那怎麼辦?」
錢軍:「你!」
陸衛城驚訝江月華竟然能說出『從內部腐蝕瓦解』這種話。
他雙瞳一縮,心中越發狐疑,看向江月華的目光深沉莫測,嘴上還是附和道:「政委,我覺得這話不無道理。」
趙政委點點頭:「去看看吧。」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
錢軍只能咬牙跟上。
等大家趕到錢家門口,裡面一個身影牛犢似得衝出來。
正要進門的錢軍被撞的退後好幾步,連後面跟著的人都遭了殃。
江月華也沒能倖免,踉蹌著差點摔倒,直接撞上一堵硬邦邦的『肉牆』。
一股獨屬於男人的渾厚陽剛的氣息鋪面而來,沉穩又堅毅。
男人的胸膛寬闊結實,淡淡的肥皂香混著陽光曝曬後的味道,絲絲縷縷鑽進江月華的鼻腔,純粹乾淨的令她一愣。
懷裡多了具柔軟的身體,陸衛城眉頭一皺,就想把人推開。
「不好意思啊。」
江月華蹦開一步,揉了揉撞的發疼的下巴,暗暗吐槽這男人吃什麼了,硬棒棒跟石頭似得。
陸衛城收回手,面無表情的嗯了聲,心中驚疑,這還是那個從前那個一見他就見縫插針的往他身上貼的江月華?
衝出來的是錢軍的二兒子錢磊。
他看見這麼多人,領頭的是黑著臉的錢軍,還有旁邊的趙政委和付紅英,人直接傻了。
整個人頓時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
李春秀追出來,手裡還拎著不少糖,和一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兒,這都是她剛從床底下翻出來的。
此刻的李春秀顧不上領導在場,揪著錢磊劈頭蓋臉的問:「你個敗家玩意兒,到底禍害了家裡多少錢?」
她的心簡直在滴血。
這麼多東西,得禍害她多少錢啊?
錢磊咬牙反駁:「我沒拿家裡的錢!」
錢軍也氣夠嗆,一腳踹過去:「畜牲,還不說實話?沒偷家裡錢你這些東西是哪兒來的?颳風逮的?」
錢磊氣勢弱了不少,但仍犟著頭,嘴硬堅持:「反正我就是沒偷家裡的錢!我、我自己掙的!」
氣的錢軍又要補一腳。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他確實沒偷家裡的錢。」
錢磊循聲看去,看見人群中的江月華,眼神瞬間變得陰沉,攻擊性十足,嘴角也繃的緊緊的。
江月華心中的猜測得到肯定,目光譏誚:「梅花手錶,二手的也能賣不少錢,哪還用偷家裡的,我說的沒錯吧,錢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