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交戰!
密雲不理解,自己連一張陣符都沒畫過,如此大事,恩公怎能放心讓自己去做?
「謝真———你認真的嗎?」
另外一邊,鄧白漪也無法理解這個決策。
她壓低聲音,傳音詢問。
「還記得先前寶瓶口看到的景象嗎?」
謝玄衣神色平靜道。
「記——·記得。」
鄧白漪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謝真這麼安排的用意。先前使團行至寶瓶口,
在三位強者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密雲率先覺察到了「敵情」,因果道則照破了納蘭玄策的陣霧,直接照出了埋伏的蒼字營!
而這個行為,並非密雲刻意而為。
換而言之。
密雲雖然無法駕馭因果道則,但與曇鸞佛骨相融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是「因果道則」的主人。
因果道則流淌在他的血液之中。
劍氣會護主。
這縷道則,自然也會。
既然寶瓶口伏殺,能夠被「因果道則」照出。
那麼這通向「安全處」的符陣終點,應當也可以利用因果道則繪刻—」
這個想法著實有些瘋狂。
但隱隱約約,卻讓鄧白漪看到了一絲希望!
「納蘭玄策在棲霞山附近埋下的伏兵,數不勝數。』
謝玄衣冷靜說道:「正是因為有著「萬全把握」,陳才會極其自負地給我一個時辰逃命,但凡想要馭劍逃亡,最終結果必然失敗。事到如今,我們只有『刻陣』一條路。」
「半柱香?」
鄧白漪擦了擦額頭冷汗,她不敢耽誤,連忙在小荒山開設陣紋。
謝玄衣也沒閒著。
他要做的,就是儘可能拖延陳鐵騎找到自己的時間。
一張張「匿氣符」隨風飛出。
這座小荒山上空,原地結成一座結界。
夜色昏暗。
山頂徹底陷入漆黑。
「l—.」
鄧白漪抓住一大把空白符紙,開始繪刻陣符,準備進行這場瘋狂的臨時搭陣,她神色變得極其專注,傳送符陣的基礎構搭,需要近百張陣符進行共鳴,這是一個相當龐大的工作量。
另外一邊。
簸坐在地,靠在一塊大石之上的密雲,神情苦澀。
他捏著一張塗滿金漆的符紙,不知所措·
這張符紙,象徵著「傳送陣符」的終點。
這是最重要的符紙。
鄧白漪不知如何填寫,所以,需要由他去填。
「死手,快動啊——
密雲咬牙切齒,想要逼著自己寫下一些什麼,可始終無從落指。
如今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可眉心「道則」卻沒有絲毫動靜——·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鄧白漪,謝真,在山頂布陣。
半柱香轉瞬即逝。
不遠處山林震顫,已經可以聽見鐵騎踏響之聲!
謝玄衣神色陰沉,不出所料,一個時辰之後,最近的沅州鐵騎,果然奔著自已所在之處來了·---任憑自己如何隱匿氣息,布置搭陣,只要在納蘭玄策「陣界」之中,便無從遁形,只能乖乖現身。
「.·陣符準備如何?」
謝玄衣拔出傘劍,回首望去。
「還要一刻鐘。」
鄧白全部心神,全部用在刻符之上,這座傳送符陣已經完成了七成,隱隱約約可見小荒山頂,浮現出一扇符紙門戶,這些符紙風吹搖晃,盪出沙沙聲響,
符門背後乃是一片漆黑,誰也不知通往何處。
還要一刻鐘,符門才能搭建完成。
而最要命的是.—·—
那張終點符篆,尚未制定。
謝玄衣繼續挪首,看到了密雲沮喪黯淡的神情。
這半柱香。
密雲不止一次想要催動因果道則,均以失敗告終。
「—.不急。」
謝玄衣對他傳音道:「好消息,一刻鐘後,符陣才能搭建完畢。」
「壞消息是,鐵騎已經追來了。」
密雲聲音沙啞道:「恩公,我已經聽到聲音了。」
「這不算壞消息。」
謝玄衣臀了眼山下,淡定道:「來者不是陳———-而是孟克儉。」
鐵騎分為兩撥,一撥是外圍巡守的沅州鐵騎。
另外一撥,是從棲霞山方向趕來的羽字營精銳。
隔著數里,謝玄衣已經感受到了「孟克儉」的氣息,這是諸多壞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如果陰神境大成的陳駟親至,那麼刻畫符陣所需要的最後一刻鐘,根本不可能拼湊出來。
來者是孟克儉。
這消息對密雲而言,並不算什麼好消息。
或許恩公可以以洞天之身,與陰神搏殺,但這是一位成名已久的陰神,離國境內,無人不知,無人不識——·
「都怪我——」
密雲聲音哽咽。
棲霞山一場伏殺,致使梵音寺使團全面崩離瓦解,佛門師兄盡數慘死-—----這個打擊對他而言著實太大,無法接受。
歸根結底。
密雲太年幼了。
小傢伙在梵音寺里閱經翻卷,頭一次入世,便遇到了如此慘烈的戰爭——--仔細想想,使團慘狀,以及恩公如今所處的絕境,皆因自己而起。
此念一出。
密雲便壓抑不住地淚流滿面,著那張符紙,渾身顫抖,只恨自己沒有用處。
謝玄衣搖了搖頭。
他當然不會責怪密雲。
只不過他沒說安慰之語,現在他沒功夫照顧密雲的情緒。
接下來這一刻鐘,恐怕是度息如年。
謝玄衣主動離開了小荒山,來到了符陣之外。
他回頭望去,鄧白漪和密雲所在之地,有自己布下的符陣籠罩,氣息尚未泄露,若是自己躲在陣中,或許還能有小片刻的清淨。
但孟克儉絕非等閒之輩,符陣撐不了多久·——·
他選擇主動出擊,來換取鄧白漪的太平。
「孟大人,弦盤所指方位,便是此處方向!」
鐵騎穿梭在山野之間。
孟克儉身旁,一位校尉手持銀白羅盤,那羅盤指針在霧氣之中搖曳,指向了小荒山所在方向。
「你確定?」
孟克儉眯起雙眼,覺得有些疑惑。
大將軍給了這謝真一個時辰的逃命功夫。
謝真怎麼才逃到這裡?
棲霞山所在的「安陽郡」,里里外外安排了五重鐵騎巡守,此地只到最裡面第二重··這謝真難不成是放棄了逃命?
亦或者說,喝了六碗醉仙釀後,謝真醉倒了?
「這是鉤鉗師專用的『弦盤」,極少出錯,那謝真又喝了「斷腸散」,才過去了一個時辰,弦盤指向絕不會有誤。」
騎在馬背上的校尉,聲音篤定,只不過下一剎他也輕輕了一聲。
只見弦盤指針再度搖晃起來。
嗡嗡嗡!
指針開始飛快旋轉。
這意味著,目標在以極快速度挪移方向——
等等。
這意味著目標很近!
「刺啦!」
山林之中,忽然爆開一縷裂響,只見一把飛劍,從虛空之中掠出,對準那持握弦盤的校尉就此斬下!
這一劍奇快無比,出平所有人意料!
即便是孟克儉,也沒反應過來只一瞬,校尉頭顱便被削落,飛劍去勢不減,刺入鐵騎之中,連削帶砍,劈開好幾人身軀!
一時之間馬蹄如雷,隊形混亂!
「敵襲!」
「敵襲!!」
向來陰柔的孟克儉,此刻勃然大怒,額頭青筋鼓起,他主動離開馬背,飛身去逐那把飛劍,半空中騰出手來,一把住飛劍,將其捏得粉碎-—---做完這些,
孟克儉神色更難看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飛劍,只是被劍氣削尖的一根青竹!
很難想像,如此鋒芒畢露,竟連寶器都不是!
這齣劍之人,劍道境界··-已然抵達了一個駭人的地步。
羽字營整頓速度極快。
三息,鐵騎持盾,重新擺好陣型。
另外一邊,沅州鐵騎的整頓速度便慢了許多。
「謝真,真是令人出乎意料—
孟克儉著青竹,緩緩發力,將其捏成粉。
他戲謔笑道:「大將軍說你無處可逃,你竟然主動送上門來?」
山林之間,不見身影,卻有一道冷漠之聲響起,迴蕩四方:「既然無處可逃,何不傾力一戰?」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孟克儉臉上依舊是掛著譏諷笑意:「你這弟子,與十年前的師父一模一樣——-這是要效仿北海之戰,來一場殊死拼搏麼?」
「你——想多了。」
林間的冷漠之聲再度響起。
「這裡不是北海。」
「你也不是白鬼。」
謝玄衣站在一株古木之上,俯視著不遠處列陣防守的鐵騎,他面無表情傳音道:「孟克儉,你信不信,十年前的北海圍剿,你活不過一劍?」
這場對話,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孟克儉的話音,似乎只是譏諷———-但實際上,他是為了確定謝真神念,刻意如此開口。
他在遇刺那一刻,便放出了神念,想要鎖定刺客所在方位。
謝玄衣,自然不會讓孟克儉輕鬆得逞。
他要做的·—.——是激怒孟克儉。
這場剿殺,表面上只有一個「敵人」,但實際上,他要解決羽字營鐵騎,以及沅州鐵騎。
果然。
孟克儉神魂不再平定。
他被一個小輩鄙視了!
這其實都不算什麼,更重要的是——--他神念籠罩了整片密林,竟然沒有發現對方方位!
這謝真身上是帶了什麼神魂秘寶?
「嗡!」
謝玄衣沒有給鐵騎太多調整時間,他找准機會,刺出第二劍!
飛劍破空,刺穿一位沅州鐵騎眉心·.-本就慌亂的鐵騎陣型再次破碎!
而這一次。
孟克儉做出了與先前截然相反的選擇。
他不再主動阻攔劍氣。
而是將全部心力,都放在了追溯劍氣來源之上一劍氣進發那一刻。
嚴陣以待的孟克儉敏銳捕捉到了劍氣方向,他當即掠出,整個人化為一道疾電,僅僅一瞬便閃身來到刺出飛劍的黑衣少年面前,老樹枝頭,雙手結印的黑衣少年被一道巨大陰籠罩。
「轟!」
孟克儉一拳轟出,將面前黑衣少年頭顱直接擊碎。
緊接著。
他瞳孔收縮,連忙收拳。
被擊打粉碎的黑衣少年,在空中炸開一團煙霧,孟克儉收拳之際,撈回了一張「替身」陣紋符篆,他神色陰沉回頭,只見鐵騎所在之處,一襲凌厲黑衫持握傘劍出現,如狼入羊群,招式大開大合,比之棲霞山火海還要更加狠厲!
先前有籠仙陣困縛,謝玄衣舍劍肉搏!
如今。
他則是直接以劍氣開殺!
滅之道則在空中進發,如圓月,如漣漪「刺啦!」
僅僅一瞬,謝玄衣便殺穿一側鐵騎,滅之道則叩碎鐵甲,直刺心府,沒有留下一條活口!沅州鐵騎尚未來得及整頓陣型就被攻破,羽字營反應速度極快,跟隨孟克儉出征的儘是身邊親衛,有人張弓搭箭,但謝玄衣速度更快,他好不容易引走孟克儉,這剎那時間不容有絲毫浪費,春風野草分鞘掠出,大傘撐開,將弩箭攤開,倒轉一圈,淬毒箭盡數潑灑而回。
「啪啪啪!」
羽字營鐵騎也倒下一大片。
這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歸根結底,這些人只是凡俗,哪怕修行了軍中的煉體法,最多也就能與築基境修士手腕。
至於那些鳳毛麟角結成金身的煉體天才,才勉為其難,有資格活過謝玄衣的隨手一劍!
沒有籠仙陣。
他們只能淪為飛劍下的粉!
「殺!」
羽字營鐵騎與沅州鐵騎素質截然不同,眼看這一撥襲殺,讓鐵騎數量減半,
依舊無人後退,反而主動向謝真發起了衝鋒!
鐵騎衝鋒,並不可怕。
沒有大陣束縛,謝玄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可以輕輕鬆鬆殺個七進七出!
只是—
這裡還有一個孟克儉!
謝玄衣深吸一口氣,眼角墜沉。
出劍殺人,落定身形,都只在一瞬間,落地之後,他心湖湧現一股極其不詳的預兆。
果然。
餘光一警,那被自己引開的孟克儉已經不在原處。
與此同時,謝玄衣後心一涼,這尊陰神出手速度當真如疾電,拔刀出鞘沒有任何聲響,幾乎與自己的「心湖感應」同時抵達!
一刀刺出。
謝玄衣黑衫燃燒。
「轟」一聲!
大竅元火盡數沸騰!
謝玄衣的完美金身進行了一剎的抵抗,但轉瞬被破。
這一刀破開了謝玄衣的金身,刺穿了他的肌膚,在空中橫斬切過。
一蓬金燦鮮血,在空中拋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