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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我有一劍,名為「滅」

2024-12-31 11:00:37 作者: 會摔跤的熊貓
  第367章 我有一劍,名為「滅」

  虛空破碎,一座小山,連帶著方圓數十丈密林,都被夷為平地。

  漫天灰塵散去。

  剛剛刀罡與劍氣交撞之地,只剩一枚巨大凹坑,凹坑邊緣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息,黑衫碎片被風吹起,在空中燃燒,化為灰燼。

  孟克儉持握著「闕吳刀」,保持戰鬥狀態。

  巨大的蛇身法相,懸在半空,寒氣籠罩成域,沒有絲毫要退散的意味-——」

  他的神海也在燃燒。

  法相神通施展起來,相當消耗元氣。

  「出來吧。」

  孟克儉面無表情,凝視煙塵籠罩的巨大凹坑。

  他知道。

  謝真沒那麼容易死。

  這是大穗劍宮年輕一代的最強弟子,即便用掉了趙純陽的「保命蓮花」,一定還有其他手段,再不濟也有「生之道則」支撐。

  凹坑之中。

  並沒有任何回應。

  謝玄衣躺在凹坑之中,衣衫破碎,春風野草仍然死死在掌中,但卻沒有一絲一毫餘力,將其催動。

  他深吸一口氣,竭力調整著氣息。

  這是自己重修第二世以來,傷得最重的一次。

  孟克儉不愧是陳駟的「左膀右臂」,陰神中境的修行境界極其牢固,這已經不是洞天修士可以「搏殺」的對象了。

  法相加持的一刀,已經可以碾殺陰神初階。

  謝玄衣如今還「活」著,便已經算是一樁奇蹟。

  他閉上雙眼,默默感受著殘軀的狀況,這一刀下去,自己的五臟,肺腑,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蝕-----陰神中境闕吳刀配合法相,在自己身軀內部肆虐縱橫,如果沒有猜錯,孟克儉的大道道意應該為刀罡附著了一層「蝕骨毒素」。

  好在。

  謝玄衣還有不死泉。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不死泉第一次被壓榨到這種程度。

  謝玄衣丹田深處。

  一股乳白色氣流,從不死泉眼流淌而出,不死泉水流過破碎的經脈,流過乾涸的血液,圍繞著經絡竅穴翻滾,震顫出輕微的雷音,熄滅的元火在不死泉的加持下不至於就此熄滅。

  謝玄衣住傘劍,艱難撐起身子。

  他仰起頭來。

  凹坑深處,映入一線天光。

  煙塵被大風吹去。

  孟克儉站在凹坑邊緣,蛇身法相籠罩,居高臨下,俯瞰著謝真。

  謝玄衣則是平靜仰望著這位羽字營統領。

  林間已無喊殺之聲。

  羽字營的殘騎裂甲,已在剛剛那一刀下盡數死絕————

  諷刺的是。

  這些人,其實是死在孟克儉手中。

  這世上,沒有完美的大道。

  想要得到,必先捨去。

  煉體者需要千錘百鍊,才能擁有不破金身,想要孕育神胎,便需吃上八十一難。


  修行洞天者,所受苦難,絕不會少。

  「法相」這門神通,演化異象,因人而異。

  姜奇虎的法相,乃是一頭猛虎,因為姜家血脈之故,再加上他自小修行的觀想法,刀法,都與「虎形」有關,因此凝出這麼一尊法相。這尊「法相」加持之下,他的刀法,大開大合,有進無退,符合「虎形」的意境。所謂相由心生,便是這個道理。

  孟克儉的法相,乃是一尊「蛇人」。

  陰祟,嗜血,冷漠。

  這法相籠罩之域,但凡踏足,便會感到陰寒因為他所修行的觀想法,名為「血寒功」,這門觀想法可以讓修行者心湖平穩,陰神境前,幾乎不會出現心魔,更不會有神海紊亂的情況。

  但代價就是,「冷血」。

  若是割開孟克儉手腕,讓其鮮血灑出。

  那麼這些鮮血,落地便會凝結成冰。

  「血寒功」讓孟克儉修行速度奇快無比,但也讓他在陰神境吃盡了苦頭,凝聚法相之際,「血寒功」的負面作用開始展現,因為洞天境缺少了直面心魔的經驗,他在凝聚法相之時,不止一次失敗。

  到了後面,凝聚法相一事,便成為了他的心魔。

  再後來,孟克儉拜入陳駟魔下,這最艱難的法相修行部分,由陳駟指點,終於攻克·—

  他凝聚了屬於自己的「法相」,但在全力廝殺之時,仍然有失控風險。

  「蛇人」嗜殺。

  一旦聞到血腥氣息,很可能會陷入瘋狂。

  如果說,這一境武夫要降服心猿,平定神胎。

  孟克儉所要做的,便是壓制「蛇人」,保持冷靜。

  很顯然。

  他失敗了。

  羽字營親衛,死在了蛇人法相的刀氣之下。

  孟克儉臉上沒有痛苦,只有冷漠,他站在凹坑邊緣,輕輕一嗅,空氣之中瀰漫著前所未有的芳香,那尊法相緩緩盤旋長身,換了一個姿勢,趴伏在地面,伸出舌信,舔了舔地上灑落的一滴金色血滴。

  謝真的血,比他聞過的所有人都要更香。

  這鮮血,如同一枚珍果,散發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讓人止不住想要盡數啃食。

  孟克儉深吸一口氣,取出鐵令,對著不遠處即將趕來支援的鐵騎傳出神念。

  【「所有人,沒有我命令,不得踏入此域!」】

  他很清楚。

  這前所未有的芳香血氣,已經徹底刺激了蛇人法相,自己距離「失控」只差一線之隔。

  如果這些鐵騎再趕過來,即便謝真手下留情,他們也會死在自己刀下。

  趁著唯一的理智還在。

  孟克儉唯一能做的,便是讓這些人離自己遠一些。

  今日這一戰,他該隻身赴會的。

  「還有多久?」

  謝玄衣搖搖晃晃,站起身子。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送去神念,詢問小荒山的傳送陣符,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完成。

  等了十息,沒有回應。


  正當謝玄衣準備攏傘劍,準備再次提起一口氣時。

  第十一息。

  鄧白的聲音及時傳來。

  「傳送陣符已經搭乘了九成,只剩下最後一張『終點陣符』。

  鄧白漪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傳送陣符搭建完畢,這一半香的時間,鄧白漪耗去了大量心力,直至此刻符陣搭建完成,她也不敢鬆懈,神念不斷在一張張符中掠行,複查,檢驗。

  謝玄衣垂下眼眸,再次問道:「密雲呢?」

  鄧白漪證了一下,她連忙挪首,看到了簸坐在大石旁,神色專注的小沙彌。

  「他在———刻最後的符———」

  鄧白漪嘴唇乾枯,聲音也顯得異常沙啞。

  沒有人知道。

  這個瘋狂的計劃,能不能成功。

  一個根本就不懂符道的人,難道還真可以刻出通向「安全處」的陣符?

  正如謝真所說。

  他們已別無選擇,唯有賭上一把。

  「好。」

  得到了這個回答。

  謝玄衣只是輕聲地應了一道。

  而後他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按在自己眉心位置。

  「。」

  滅之道則的氣息開始暴漲,這縷道則早在大月國就可以完美,但謝玄衣始終將其壓在九成-—」」--再繼續暴漲下去,滅之道則就可能無法壓制,徹底「圓滿」,

  結成「完整道境」。

  謝玄衣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

  他想要做的,是在洞天境,將生滅兩道則都掌握!一舉踏入陰神!

  但—···世上沒有圓滿之事。

  不廝殺,不寸進。

  生之道則的參悟始終卡在瓶頸位置。

  唯有生死之戰,才能刺激「道則」,可如今自己已沒了更多選擇,只能讓「滅之道則」跨過那條危險界限,繼續成長。

  一道道漆黑雷霆!

  在凹坑之中閃逝,啪作響!

  「想要結締『道境』,晉升陰神?」

  孟克儉眯起雙眼,止不住笑出聲來,他見過無數天才,生死戰前,臨陣突破。

  可陰神境,哪是那麼好破的?

  除了轉世陽神,有幾人能夠做到,陰神境前,臨門一腳,想破便破?

  下一剎。

  孟克儉的笑意便驟然凝滯。

  他感受到了一縷危險氣息,在心湖之中蔓延,只見那滅之道則的攀升氣息如決堤大壩,層層攀升,竟然是在數息之內,就有了結締「完整道境」的跡象!

  「怎麼可能?」

  孟克儉神色愣住。

  以謝真的境界,若是以「滅之道則」入道,凝結完整道境,很有可能直接就能和一位陰神五境修士廝殺!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死!」


  孟克儉神念一動。

  那巍峨法相瞬間動了,巨大蛇靈持握「闕吳刀」一刀斬下,直接對準滅之道則的「道境」斬下!

  「轟隆隆隆一一漆黑雷霆被刀罡蠻橫撕碎。

  這一刀,劈砍在滅之道則凝聚的圓罩之上!

  凹坑底部,仿佛被人敲響了黃鐘大呂!

  渾厚之音,鼓盪傳出數里!

  謝玄衣被砸地幾乎跪地,他悶哼一聲,神色蒼白,抬起雙手,飛快結印。

  望著那極具壓迫感的巨大蛇人法相,他不再壓境,而是徹底放開手腳,以放開鎖的「滅之道則」強行硬撼!

  無數漆黑小劍,自謝玄衣背後疾射而出!

  「檔檔!」

  蛇人法相被飛劍洞穿,轉瞬恢復。

  法相與宿主心神相連,法相受損,只需要宿主花費元氣即可一-

  孟克儉神色蒼白三分,強行驅動法相繼續前進!

  蛇人怒吼著將長刀刺入滅之道則圓罩之內,刀尖寸寸前進,兩股道則,在此刻廝殺,消磨!

  謝玄衣唇角溢出鮮血。

  他死死盯著那愈發接近自己眉心的刀氣,

  孟克儉的「道則」,果然與「腐蝕」有關,這刀罡侵蝕著自己的肌膚,血肉,乃至心湖·——·

  尚未大成的「滅之道則」,無法與孟克儉的完整道境抗衡。

  刀罡就這麼一點一點,刺入滅之道則搭建的領域。

  最終。

  闕吳刀刺入謝玄衣肩頭,長刀刀尖輕鬆割開金剛肌膚!

  「」的血肉消融之聲在凹坑底部響起。

  謝玄衣神色慘敗,他忍受著這蝕骨酷刑,想要繼續完成「滅之道則」的凝聚,但因為闕吳刀的影響,滅之道則的「晉升」,被迫卡在了最後一點!

  「恩公!陣符刻好了!」

  便在此時。

  一道意氣飛揚的稚嫩聲音傳入心湖。

  謝玄衣艱難無比地緩緩抬頭,望向小荒山方向,在道門陣霧籠罩掩護之下,

  被自己拖住的孟克儉,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座傳送符陣已然成型----在沅州鐵騎的情報中,梵音寺使團所有人的情報一應俱全,最需要注意的三人,便是妙真,

  鈞山,和自己。鄧白漪和密雲一個是入世未深的初階修行者,另外一個則是徹徹底底的「年幼稚童」,這兩人聲音小,本事更小。

  即便是陳獨也不可能料到,兩人能夠在層層鐵騎包裹下,造出一座逃離魔掌的「星火門戶」

  「開陣.」

  謝玄衣聲音嘶啞,傳出神念。

  「現在開陣?」

  鄧白漪焦急困惑道:「你怎麼辦,你來得及入陣嗎?!」

  她站在山頂,在符篆遮掩下,死死凝視著遠方的戰場,濃煙翻滾,煞氣瀰漫。

  孟克儉那尊蛇人法相的恐怖威壓,隔著數里都能感受到!

  雖然不清楚具體戰況。

  但謝真的聲音,已經證明了這一戰的慘烈。


  「鄧白漪,聽我說——」

  謝玄衣並沒有回答鄧白漪的問題。

  他沉聲念了一句鄧白漪的名字,而後閉上雙眼,幽幽吐出一口濁氣。

  闕吳刀的蝕骨劇痛,讓謝玄衣陷入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低眉緩緩說道:「接下來開陣的氣息,我和孟克儉都能感受到,所以-—」」

  你記得在終點陣符中設下『自毀』的銘刻,讓這座『傳送符陣』,在開陣之後,

  五息內自行破碎。」

  說完這句話。

  謝玄衣便不再以心湖與鄧白漪密雲聯繫。

  他將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闕吳刀,蛇人,孟克儉身上。

  寶器,法相,修士。

  三位一體。

  源源不斷的道境,通過法相,注入長刀,再注入自己身體之中。

  這仿佛形成了一道橋樑。

  但···—

  橋樑,往往是雙向的。

  謝玄衣深吸一口氣。

  他將手掌抬起,住了那把附著著「蝕骨道境」的長刀之上,刺耳的血肉消融之聲響起,生之道則的修復速度,已經無法趕上這血肉的磨損速度。

  孟克儉漠然注視著這一幕,他能感受到,眼前這黑衫少年的生命力正在飛快流逝。

  如果沒有意外。

  那麼這一戰———-勝負,生死,都快要分出了。

  下一刻。

  一道很輕的笑聲在凹坑之中響起。

  「我有一劍。」

  「名為『滅』。」

  孟克儉瞳孔驟然收縮。

  「轟!」

  謝玄衣撤去了籠罩周身的滅之道則,放棄了所有防禦,任憑孟克儉的道境全面侵入自己肌膚,心神。他將所有滅之道則盡數聚在掌心位置,而後對準闕吳刀,毫無保留地噴薄爆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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