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玥琅眼睛一亮：「誰啊？哪個府邸？」
她急切問道。
顧延韜卻賣關子。
「你猜？」他笑著道，「猜錯了就要罰抄女誡三遍，你猜吧。」
「我猜不出來。」顧玥琅嘟囔。
顧延韜就笑：「我猜是周姨娘。」
顧玥琅失望的癟嘴：「我猜不出來……」
「我說了你也不認識，你不用猜了。」顧延韜道。
顧玥琅的臉垮了下來。
她的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
她撲倒顧延韜懷裡，抽泣不止。
「我想娘！」她哽咽道，「爺爺，我想娘。」
顧延韜抱住了她。
他輕輕拍撫她的背部：「乖囡，你還記得周姨娘的樣子嗎？她生你的時候，你才一歲，怎會記得她長什麼樣子？」
顧玥琅哭著，說不出話來。
顧延韜安慰了顧玥琅許久，才將她哄睡。
翌日，顧延韜又吩咐管家：「請了老祖宗過來，我有事問她。」
管家領命而去。
顧瑾之仍在院子裡曬太陽。
她不願意出門，顧延韜也沒有勉強。
不過，顧延韜還是吩咐廚房燉了補品給她，讓她喝了，補充元氣。
她喝完了補湯，才想起來，今晚是朱仲鈞要去楊樹胡同拜訪的日子。
她心裡就像貓抓一樣，非常難熬。
好容易熬到了傍晚。
她去跟父親辭行，準備回娘家。
顧延韜叮囑她路上小心。
顧瑾之就上轎。
剛到楊樹胡同，就碰到了徐妙寧，她正準備乘坐馬車回城，瞧見了顧瑾之的轎輦，她立刻跳下車，跑到了顧瑾之的轎輦旁邊。
「四姐」她喚道，「你是去楊柳胡同嗎？」
顧瑾之撩了轎簾。
她的表情不咸不淡，看不出她的心思，語氣淡薄：「是啊，你要回去了？」
「是呀。」徐妙寧道，「我娘叫我回去用飯。四姐，你是特意來送琇哥兒的吧？我娘讓我代為謝謝你」
顧瑾之嗯了聲，並未答覆她。
顧瑾之不願意和她多談。
徐妙寧也知趣，和顧瑾之告退。
待徐妙寧上了車，馬蹄噠噠的響，很快消失不見。顧瑾之的轎輦繼續往前。
她沒什麼心情和徐妙寧寒暄。
一路上，顧瑾之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等轎輦到了朱雀橋的橋尾，顧瑾之睜開了眼。
她看著前面的湖光山色，心緒萬千。
她腦海中浮現了昨夜的畫面——他和她相遇的地方。
顧延韜和李氏說話的場景。
顧瑾之知曉他們在商量婚事。
她當時以為自己是幻覺。
可她仔細一想。這不是幻覺，而是她夢境重演。
她夢到自己去找顧延韜，顧延韜對她說了一堆傷人的言語；她還夢到自己死在冷宮中。
顧延韜說的那句話，也是那個夢的內容。
那時候，顧延韜根本不信她，他認為她是妖孽，所以詛咒她死於非命。
顧瑾之不相信，她也不承認。
她反駁了顧延韜。
那些話，都是她心裡的話。
她一直隱藏自己，不讓父親母親察覺異狀。因為顧瑾之害怕他們擔心，怕他們為了救她丟了官職和爵位。她不願意讓他們冒險。
她也不想讓父親為她擔驚受怕。
她不是妖物，她不是，她是顧瑾之，是她自己，也是她的前世。
顧瑾之不知該慶幸還是悲哀。
她不知道前世發生了什麼，她沒辦法回溯。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心亂如麻。
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平穩自己的呼吸。
她從來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失控，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她慢慢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後掀起了轎簾，朝外望去。
遠處，朱仲鈞騎馬走在街頭。
他穿著寶藍色錦袍，腰束金絲繡蟒紋玉帶，俊逸倜儻。
他身姿筆挺，英武瀟灑，似乎比往常更加沉穩。
他的眉宇間，籠罩著層層疊疊的陰霾。
他也看到了顧瑾之。
他翻身下了馬，大步朝顧瑾之走過來。
顧瑾之靜靜望著他。
「瑾姐兒。」他喊了她一聲。
顧瑾之微愣。
朱仲鈞卻越走越近，到了轎輦前。
顧瑾之放下了轎簾，隔絕了視野。
她的心跳加速，整顆心砰砰砰狂跳起來。
她想起了昨晚。
顧瑾之沒有回屋休息。
她在窗欞邊坐了一夜。
到了早晨，她才闔眼歇了片刻。
醒過來的時候，她渾身濕透，滿床狼藉。她的腳踝痛得厲害，卻也不肯伸手揉捏。
她爬到桌案前，取了紙筆寫字。
她寫了滿滿一張紙。
她想把那件事告訴顧延韜。
然後，她想了想，又停住了筆。
她把自己寫得凌亂的宣紙拿下來吹乾淨，貼回原位。
做完了這一切。她心中稍定。
「我不能讓父親和母親擔心。」她喃喃自語，「我必須忍住，暫時不告訴他們。等過陣子，風平浪靜。再說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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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她就舒服了些。
她躺在榻上歇息片刻。等腳踝不再疼了，她換了身素淨衣裳，去給母親請安。
宋盼兒見她氣色尚可，便知道昨晚沒有睡好。
「你今年已經及笈了，成親之際別太累了。」宋盼兒道。
顧瑾之點點頭。
她去探望顧延韜，問候父親。
父女倆隨意聊了幾句閒話。顧瑾之提到了徐妙寧。
「她最近有點不尋常。」顧瑾之道，「父親，她最近怎麼啦？」
顧延韜蹙眉：「她又闖禍了？」
顧瑾之搖搖頭：「沒有。她很懂規矩，每次回去，除了陪祖母吃飯。其餘時間她都在自己的院落里。」
她是庶出的孫女，她的院子不如嫡長女的寬敞，她也懶得布置。
「哦。」顧延韜略感詫異。
他又想起顧琇之的話。
顧琇之告訴他，徐妙寧是個愛慕虛榮、善妒又喜歡炫耀的女孩子。
她這樣性格的姑娘。不應該不鬧事。
顧延韜不由想到，這段時間，京城裡有個新晉進士徐茂林的獨女，據說生病了，徐茂林帶著她四處求醫。
徐茂林夫妻兩人，都是清廉無私之輩。
而他們膝下的兒女，也都是好學上進。
他們教育子嗣嚴格，不像勛貴人家。總有敗壞家風的子弟。
徐茂林的女兒，自幼聰穎伶俐，被稱讚為天資絕倫。
聽聞她生了急症，顧延韜還特意去打聽了，確實病得挺重的。
顧瑾之突然提及此事，倒也不奇怪了。
「聽說她的丫鬟去求了太后娘娘。我瞧著，這事沒那麼簡單，您小心些。」顧瑾之道。
顧延韜頷首：「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