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顧瑾之曾經說過,她有預知未來的本事。
她這樣說,顯然她已經有了猜測。
顧延韜就想,既然顧瑾之這般篤定,或者真的有緣故,何妨聽聽顧瑾之的建議呢?
顧延韜的好奇心也被勾引起來了。
他不免想知道徐妙寧為什麼會惹太后娘娘生氣。
「皇后娘娘病重,她不僅沒有孝順皇后娘娘,反而去巴結皇后。她在太后娘娘跟前說皇后的壞話,說皇后的病是裝的……」顧瑾之緩緩說起她知道的一切。
顧延韜聽了臉色大變。
顧瑾之又添油加醋。
「皇上震怒,罰了她禁足半個月。我也覺得納悶,她怎麼敢這麼膽大妄為。她明明知道皇后是假病的,卻依舊要巴結太后娘娘,甚至連陛下都要巴結。我想不通,就託了我娘幫忙打聽。我娘是管禮部的。她和徐家交好,聽說了此事,讓我爹爹去查了查。
果然,徐妙寧在太后跟前說了皇后裝病之事。
她的父親徐茂林,雖然也是清廉正派之人,對權勢向來不熱衷。可他女兒這麼忤逆不孝。不管是誰,都難逃罪責。
他們父女不想牽扯到這件事上,索性將錯就錯,推脫了徐妙寧的責任。
我娘也是聽說了,才去問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說,她也是聽徐妙寧的姨母說,太后病了,需要藥材補品。徐妙寧的姨母,就給了太后藥方,讓她去買了藥材。」
顧延韜的臉色鐵青。
「她的姨母,是什麼人?」顧延韜又問顧瑾之。
顧瑾之搖搖頭,道:「這我哪裡知道?」
「她的姨母是誰?」
「聽說是宮裡司珍局的掌印女官王妃。」顧瑾之繼續道,「王妃娘娘是先帝爺時期留下的人。」
「司珍局是皇后當年設立的,專門替皇室製藥。王妃是皇后的乳母,所以和皇后關係非同一般。」顧瑾之解釋道,「徐妙寧這個表妹,是皇后的堂侄女。」
顧延韜聽了,神色微凝。
顧瑾之又繼續說起別的瑣碎的事。
「父親,我記得我小時候,您也說我娘親有福氣。她命硬。我不信這些鬼怪的傳言。可若是徐妙寧的姨母真有些本領,也許我娘真有什麼不妥吧!」顧瑾之道,「咱們家不是要修墳地嗎?您讓人悄悄挖開墳墓瞧瞧,萬一有什麼,趕緊燒掉,別留著。」
顧延韜沉默了片刻。
他看著顧瑾之。
顧瑾之的眼睛澄澈清亮,眸底沒有一絲雜質。
她並沒有惡毒的念頭。
她只是希望顧瑾之死。
顧瑾之這種態度,讓顧延韜不寒而慄。他心中頓時警鐘大作。
「嗯。」顧延韜點點頭,笑容裡帶了幾分敷衍,「這些事,你別管。」
「我只是怕父親受騙,我從來沒說娘親的壞話。」顧瑾之低聲嘀咕道。
她轉過身離開了書房。
顧延韜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顧延韜想了很久。
翌日傍晚的時候,他去找了趟徐茂林。
「老徐啊,你家妙寧,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瘋魔了嗎?怎麼胡亂攀咬皇后娘娘呢?」顧延韜直截了當問他。
徐茂林面露尷尬:「顧相,妙寧也是因為關心皇后,才口不擇言。這件事,我會稟明皇后娘娘,懇請娘娘恕罪的。」
「你也知道,娘娘的病情才痊癒。你們這樣胡攪蠻纏,豈不是叫娘娘傷心?我們做臣子的,理應忠君體國。娘娘病著,你們還這樣鬧騰,叫她心裡如何安慰?你們也算有功勞在身。這件事,我會稟告陛下的,你們回去吧。」顧延韜冷冷道。
徐茂林和女婿跪下謝恩。
顧延韜讓人把他們攙扶起來。
「多謝顧相指點。」徐茂林客套道,「顧相,那您千萬保密。妙寧是我唯一的骨血,我不願意看她遭罪。我回去之後,一定狠狠懲戒她。」
顧延韜淡淡笑笑。
朱仲鈞這邊的戲拍完,他就準備返程了。
臨行前,他去見顧瑾之。
顧瑾之早就收拾停當了,換了身素雅的衣裳,坐在窗前喝茶,似乎等著朱仲鈞走。
他進門就笑嘻嘻道:「阿靜,我走了。」
「快晌午了。」顧瑾之笑著站起來,道,「今日我給你踐行。」
她拿了一盞茶,遞給了朱仲鈞。
朱仲鈞接過了茶。
他嗅到了顧瑾之身上那股子香味。
香味里,夾雜著一點苦澀。
這種味道。朱仲鈞再熟悉不過了。
他心口鈍痛起來,手指發麻,險些握不住手裡的茶碗。
「阿靜,你的茶葉用光了?」朱仲鈞強忍著心頭翻滾的情緒,輕鬆問道。
「差不多。」顧瑾之答道。
她的話音剛落,門帘外有個小內侍進來。
他道:「郡主,王妃娘娘來了,正在外面,要見郡主。」
朱仲鈞愣住。
他抬眸,深邃的眸子落到了顧瑾之的身上。
「請王妃進來。」顧瑾之吩咐道。
片刻之後,徐茂林帶著徐妙寧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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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寧的神情,比昨夜更蒼白憔悴。
她看著顧瑾之。眼眶含淚。
「郡主,我有件事,想求你。」徐妙寧哀求道。
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顧瑾之心裡咯噔了下。
她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妙寧表姐,你別急,有什麼話慢慢說。」顧瑾之柔聲勸道。
「是,是……」徐妙寧哽咽,一副欲語淚先流,「你能不能救救我爹爹?」
顧瑾之蹙眉,看著她。
徐妙寧撲倒在她膝蓋前,抱住了顧瑾之的腿。
「表姐。我不是害您,只是不想我爹出事。他要是真犯了欺君之罪,全家都要被誅殺的。我爹爹一世英名,不能毀於一旦啊。您是郡主,您有辦法,我爹爹最聽您的,我求您。」徐妙寧哭泣道。
顧延韜則站在旁邊。
顧瑾之的心,突然沉入了谷底。
她不動聲色拉了下裙擺。避開了徐妙寧抓著自己的手臂。
她的腳步往後退了退,避開了徐妙寧:「表姐,你誤會我了。」
「是我誤會您了,郡主……」徐妙寧伏地磕頭,額頭碰觸著地板,咚咚的響聲,聽著格外刺耳,「我是太擔心我爹爹,一時糊塗,求您原諒我吧。」
說罷,又是叩頭、又是磕頭。
顧延韜在旁邊皺眉。
他的妻子吳氏,卻是滿臉怒火,沖了上去,一巴掌打在徐妙寧的臉上。
啪——
響亮的耳刮子,震撼了屋子裡每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