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鈞如果不能登基為帝,那麼顧瑾之和她弟弟也要陪葬。
顧瑾之心裡越發擔憂起來。
朱仲鈞不是糊塗人,他知道該做什麼,不會讓自己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他的猶豫,讓顧瑾之的心提了起來。
顧瑾之很擔心。
「……若是皇上能早日立儲君,也未嘗不好。」顧瑾之嘆了口氣。
這個世界,男尊女卑。
女孩子嫁了人,終身大事不由自己作主。
若不是她娘親被休棄出府,她也沒機會和徐妙寧爭寵。
顧瑾之希望顧延臻能早點立嗣。
她心裡很煩躁。
「郡主,您是不是有心事?」冬月在旁邊觀察顧瑾之半晌,終於忍不住問。
顧瑾之回過神來。
她對冬月笑笑,道:「你先下去歇息吧。」
說罷。她躺下去睡覺了。
翌日。
朱仲鈞去衙門。
顧瑾之則去了太醫院。
她找了宋盼兒說話,並告訴宋盼兒,昨晚她夢見了她的爹爹。她夢到她的爹爹騎馬從城外飛奔而歸,渾身是血。
宋盼兒愣了下。
她仔細回憶,似乎顧瑾之的爹爹確實騎馬回鄉了。但是具體的,她沒有印象。
顧瑾之說,他身穿盔甲,英姿勃勃。
宋盼兒笑起來:「這是你爹爹。」
顧瑾之搖搖頭。
宋盼兒又道:「我想不起來。不過,你爹爹肯定很厲害。」
「嗯。」顧瑾之點點頭,「我也這樣覺得。」
兩人閒聊著,說著話,突然丫鬟說老夫人身邊的嬤嬤來請郡主去榮景堂。
顧瑾之心頭微凜。
她去了榮景堂。
老夫人坐在暖閣的炕上喝茶。
她臉色紅潤,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祖母。」顧瑾之給老夫人行禮。
「坐下說話。」老夫人笑容柔和,示意顧瑾之落座。
她親切問起顧瑾之在宮裡的日子。
顧瑾之一五一十說了。
她把宮裡的規矩和禮儀都講了,並不避諱。
「……宮裡人多口雜,我最近有點累,想養胎,就不往宮裡去了。」顧瑾之道。
老夫人微訝。
她知道顧瑾之懷孕之後,一直惦記著進宮看望她,甚至想帶著她進宮去,替她撐腰。
現在才過了多久,顧瑾之居然主動推辭。
「……宮裡人多嘴雜,不適宜你這樣剛剛懷了身子的婦人。」老夫人笑道,「既然懷孕,就應該安分守己。等生產完,身子穩固,你想進宮也成,不妨讓你娘陪著你。」
顧瑾之忙道好。
老夫人又吩咐她的大丫鬟:「去庫房挑幾支百年老山參和靈芝送到靖國公府去,給大奶奶補身子。」
丫鬟答應著去了。
「這次你進宮,順利嗎?」老夫人關心道,「有沒有吃苦頭?皇貴妃娘娘對你如何?」
「挺好的,皇貴妃娘娘待我不薄。」顧瑾之笑著說,「皇帝對我和顏悅色。」
她沒敢說朱仲鈞。
朱仲鈞和太子鬧翻了,這是宮裡已經傳開了的秘密,老夫人也是知道的。
老夫人笑了笑,又囑咐了顧瑾之幾句,就讓她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顧瑾之心緒難平。
她的心裡隱約有股子戾氣。
這戾氣像火苗,一點點蔓延,灼熱得燒痛了她的心肺。
「……皇帝的身子,是真的病重,還是裝模作樣?」顧瑾之低聲問青廬。
她的聲音里透著股子狠勁兒。
青廬不禁瑟縮。
他跟在顧瑾之身邊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瞧見顧瑾之這般模樣。
「郡主,奴婢不懂朝廷的事。」青廬道,「您問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顧瑾之深吸一口氣。
她緩解了情緒,對青廬道:「你不要再叫郡主。以前你叫姑娘,現在改稱呼。」
青廬遲疑。
顧瑾之道:「快喊。」
青廬就道:「七小姐」
他不敢直呼顧瑾之的乳名。
「你隨我父親姓。以後你的妻子,是我妹妹。你喊我姑娘,顯得疏遠;喊我『七小姐』,倒也貼切。你若是願意,也可以喊我『嫂子』。反正都是同輩。」顧瑾之道。
青廬頓了下,慢吞吞喊了聲:「姑娘。」
顧瑾之點點頭。
她又問:「你知道皇帝是什麼病嗎?」
「知道。」青廬說,「是瘟疫。」
「哦。」顧瑾之道,「那你有辦法治療瘟疫嗎?」
「有。」青廬道。
「那你快教我。」顧瑾之道,「我想學點東西,將來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我不會慌張無措。」
青廬眼睛亮了亮。
他沒想到顧瑾之如此聰慧。
當初,他只是聽說皇帝得了重疾。
後來皇帝駕崩,宮變。他被抓起來,關在詔獄中。
他沒有親眼目睹皇帝怎麼死的。所以,他不知道皇帝得了瘟疫。
他以為是尋常的風寒、傷寒。
可如今,顧瑾之一言驚醒夢中人,令他幡然醒悟。
皇帝得的根本不是病。
「姑娘,咱們去哪裡弄藥材?」青廬問。
顧瑾之就道:「我打探一二,明天給你消息。」
說罷,就離開了榮景堂。
回到了琅華院,顧瑾之把自己關在內室里,寫了封信,命阿狼連夜出城,交給了趙翊軒,請他幫忙買藥。
顧瑾之不知道藥材長什麼模樣。
這封信是給趙翊軒的。
趙翊軒收到了顧瑾之的信,很高興。
他立刻派人去買藥材。
等顧瑾之的信寄出去之後,趙翊軒的人也回來,說藥材都買全了。
這是京郊的一家農戶,靠采草藥為生。
那家農戶的藥材,非常新鮮齊全,不管是熬湯還是煎服,皆是上佳的藥材。
顧瑾之很滿意。
她拿到了藥材。
她又寫了封信,讓阿狼連夜趕回江南,親自把藥送回侯爺手裡,並且叮囑侯爺千萬別聲張,免得引起恐慌。
顧瑾之又寫信,讓人給朱仲鈞送去。
「我想求皇貴妃娘娘,請她幫我診脈。我懷了身孕,怕是不方便去宮裡。皇貴妃娘娘是太醫,她一定知道如何安置孕婦,如何照顧孩子。」顧瑾之寫道。
信發給了皇帝。
皇帝的態度,一向不冷不淡。
他對顧瑾之,算不上喜歡也算不上討厭,就是普通人對陌生人一樣的相處。
他每個月賜給顧瑾之的賞賜,都是頂尖的,也足夠豐厚了。
他從來沒有單獨召幸過顧瑾之。
因此,顧瑾之也摸不清楚皇帝到底想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惹了這位天潢貴胄的怒火。
「皇上,顧氏遞了信。」司箋拿了信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