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之點頭。
她又叮囑程笙:「大哥的婚期,定在八月二十六,還有三天的光景。」
程笙說記住了。
他送顧瑾之到垂花門,道:「你別多想。」
顧瑾之點點頭,回了自己院子。
到了傍晚,顧瑾之仍是沒睡。
她叫丫鬟把顧瑾瑜請到了她這邊。
顧瑾瑜剛從宮裡散學回來。
她穿戴整齊,梳洗了,換了件淡粉色長裙。
見顧瑾之面色蒼白,眼睛紅腫,顧瑾瑜詫異問:「姐姐,你怎麼哭了?」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憐惜。
她這副表情,仿佛顧瑾之受了莫大的委屈。
顧瑾之的怒氣頓時涌了上來,她猛地站起身,沖顧瑾瑜道:「我為何哭了,你心裡不清楚嗎?」
她聲音拔高了,尖銳刺耳。
顧瑾瑜愣了下,隨即笑了笑,走近顧瑾之,拉扯了顧瑾之的衣袖,撒嬌般輕聲道:「姐姐,誰惹了你不痛快?是不是二叔又欺負你了?」
顧瑾之推開了她的手。
她滿目陰沉:「你別碰我。你是不是故意設局,陷害我?」
顧瑾瑜臉色煞白,嘴唇顫抖:「姐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裝傻是吧?」顧瑾之反而鎮定,「你既然做了,就別怪我說出來。」
顧瑾瑜低了頭,眼淚簌簌落下來:「姐姐,你怎麼能這樣冤枉我?當初你要退親的事,咱們不是說好了,各取所需嗎?
我知道我是庶女,配不上你,我從未嫉妒過你什麼,更不會害你。我不知道我哪裡做得不好」
顧瑾之深吸一口氣。
「你沒有做錯。」顧瑾之道,「是我誤會了。」
她坐下來。
顧瑾瑜拭淚,哽咽道:「姐姐,我是真心疼你。」
「我知道。」
「我不願意看到任何人欺負你,尤其是我們姊妹,哪怕一絲半毫也不行。我也希望,我們彼此相依。」顧瑾瑜道。
顧瑾之苦澀笑了笑。
她的眼底,泛起水霧。
「你放心,我不會讓人欺負的。」顧瑾之道,「你是我妹妹。若我被人欺負,你會幫我撐腰;若我被別人欺負,你肯定也不會放過別人。」
這番話,令顧瑾瑜感動。
她抱住了顧瑾之。
顧瑾之沒有拒絕。
兩人擁抱片刻,分開了。
「姐姐,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你的病還沒有全部好,千萬要注意保養身體。」顧瑾瑜叮囑顧瑾之。
顧瑾之道謝。
「我走了。」顧瑾瑜轉身要走,突然停了下來,「對了,聽說你爹爹今日給大哥找了個師父,教他讀書寫字。我聽丫鬟婆子們私下議論,說是你安排的。你有什麼主意,你跟我說。我幫你參詳。」
顧瑾之就露出笑容,道:「謝謝你。那位先生姓徐。叫徐老先生。他教授功課。每隔七日休沐,就來咱們府上教授文墨。你若是覺得悶了。可以去找他。」
「哦,這樣啊。」顧瑾瑜笑道。「那就麻煩你費心,替我向先生問候。我最喜歡聽他講課,他的文采極佳。」
「這個是必須的。」顧瑾之笑道,「你先回去吧。我還有話和媽媽商量,晚上再去陪你吃飯。」
顧瑾瑜笑著點點頭。
等顧瑾瑜走後,顧瑾之冷哼一聲,對春柳道:「給我查,查清楚了告訴我。」
顧瑾瑜走後,顧瑾之去找了母親。
她將今日顧琇之和徐老先生見面的事,對宋盼兒細細說了。
宋盼兒聽了,卻不像顧瑾之那麼緊張。
「這有什麼奇怪?」宋盼兒漫不經心道,「我當年,比這個還嚴重。當年我娘還活著,也給我找了一個老先生。不過。他是個騙子,差點把我賣了。
他騙了我的錢財,又跑掉了。我當時恨死了他。直到如今,我也討厭男人,不敢嫁人,更加不敢讓我的女婿娶個戲班子的姑娘。你說,我為什麼這樣怕?」
顧瑾之愕然。
這麼荒誕的事,怎麼被她娘說得如此坦蕩?
她娘的性格,一貫謹慎。
這次,她似乎失去了理智,只考慮到了自己。
她不由皺眉。
「娘,您是不是嚇壞了?」顧瑾之擔心道。
宋盼兒卻搖頭,道:「不僅僅是這樣,我還懷疑他們倆的關係。我早就知道,他們不清不楚的,可是一直拿捏不准。我想,或許是我猜測的那種關係吧」
顧瑾之越發糊塗。
她想起顧瑾瑜剛才的舉止。
她很驚慌,像被戳破了謊言。
「你是說,我猜測的是正確的?」顧瑾之忙問。
「是!」宋盼兒很篤定,「你大伯和我都覺得他們有姦情。」
顧瑾之微訝。
「你大伯說,徐先生是江南的士族世家子弟。他是因為家道敗落,投靠了你祖父。可是這些年來,他並沒有給你祖父添什麼助力。」宋盼兒慢悠悠道。
「那您的意思是,他可能是你祖父的同窗?」顧瑾之又道,「您不是說過嗎?你祖父曾經結識過江南數代的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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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宋盼兒點頭,「他的確是你祖父的同窗。可這麼多年,他們倆沒往來。除非」
除非,他們之間有什麼利益聯姻。
否則,他們之間沒什麼交集。
這麼多年沒往來,為什麼突然湊到一塊兒?
宋盼兒心裡有點發毛。
「我不信他們倆是單純的朋友。」宋盼兒道,「這個徐老先生,我打算讓你三嬸和五嬸去打探打探。」
顧瑾之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宋盼兒想弄清楚,徐先生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
顧瑾之就點點頭。
她讓母親放心,不管徐先生是什麼人,總歸是自己的人。
朱仲鈞回了趟王府,跟顧延韜提了提顧瑾瑜要進宮赴宴。
顧瑾瑜和顧家鬧僵之後,已經好久不進宮了。
顧延韜道:「她進宮,也好,免得她亂嚼舌根,敗壞你的名聲。」
顧瑾瑜的品德本就堪憂,她若是再亂嚼舌根,那就是真的蠢了。
顧延韜不怕丟人,但是怕被御史抓住把柄彈劾。
「……那我去告訴皇后一聲。」朱仲鈞道。
「嗯。」顧延韜應了,然後對朱仲鈞道,「今天的事,你辦得漂亮。」
朱仲鈞就笑了笑。
他沒有居功。
顧延韜對自己的女婿,始終滿意。
朱仲鈞離開之後,顧延韜想到顧瑾瑜方才的舉止,越發覺得古怪。
他吩咐了小廝,去外城的宅邸,把顧瑾瑜給找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