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之笑道：「怎麼會呢，太后娘娘，我不過是個小姑娘，又是庶出，哪裡值得皇帝忌憚？」
「哀家不管你們姊妹情深。哀家只擔心你，你若是被皇帝懷疑，怕是沒好果子吃。」太后道。
顧瑾之笑道：「不會的。」
她態度堅決。
太后也拿捏不住她到底在說謊還是說實話。
顧瑾之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換了件素淨衣裳，戴上帷帽，準備出門。
顧瑤和顧玉潭在外院。
兩人聽到了動靜，紛紛過來。
「二姐，你去哪裡？」顧玉潭問。
顧瑾之道：「去御醫院，替母親取脈。你們在家裡照看母親。」
顧玉潭就問她：「那我們呢，二姐？」
「你們不必跟著我了。」顧瑾之道，「太后娘娘那裡缺個服侍的人，我要去頂替一段時間。等你們學好規矩了，再來服侍。」
顧瑤臉色難堪。
她咬唇，眼圈就紅了。
顧瑾之瞥見了，心裡冷哼了聲。
「你哭喪著臉做什麼？」顧瑾之問。
顧玉潭擦拭了淚珠兒。
她哽咽道：「我……我捨不得二姐……」
顧瑾之就不理睬她。
她出了門。
顧玉潭委屈得很。
她和顧瑾之感情最差勁，顧瑾之也不愛搭理她。她想討好顧瑾之，顧瑾之根本不買帳。
她恨得牙痒痒的，心裡暗罵：狐媚子！
顧瑾之去了趟御醫院。
御醫院是專門負責皇宮內眷的。
顧瑾之是太后跟前的人，太醫院的御醫都認識她。
看到她，眾御醫都忙上來打招呼，稱呼她「顧醫官」。
顧瑾之笑著點頭，讓他們別拘束，她是個善解人意、脾氣溫柔的人。
然而，御醫們依舊恭謹。
顧瑾之就問他們顧氏一族的事，說自己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有關她祖母和叔伯父的事，都要告訴她。
眾人面面相覷。
「顧醫官是從哪裡聽聞了？」一名年長的御醫問，「我們都不清楚的，不便亂說。」
「是啊，我們不懂的。」
顧瑾之失落笑笑，道：「那算了，你們別誤會……」
大家連忙勸慰。
顧瑾之又和大家寒暄了幾句，才離開了。
出了御醫院，她的步伐輕快許多。
回到了顧家，她進了房。
丫鬟們給她端茶遞水。
顧瑾之喝了口熱茶潤喉，又把昨夜和太后娘娘說的話，仔細回憶了遍。
她不能說假話。
既然是她祖父留下來的人脈和資源，肯定不會是假的，她不能毀了這份情誼。
況且，她和顧延韜沒什麼交集。
而且，顧延韜也從來不提他家族的事——除了那次他的胞弟被殺害，他求顧瑾之幫忙查案；他還請了秦晉幫忙……
顧瑾之不願意去猜。
不是猜不透，只是懶得去猜而已。
反正顧延韜也不會害她，她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她把這些話都告訴了太后，並沒有提及顧琇之和顧珊之。
顧瑾之總有預感，這事瞞不了太久，遲早會暴露的。
她不願意讓太后娘娘傷心。
她想起了顧嘉晨臨終的託付。
顧嘉晨說：如果你能嫁到京城來，幫我們一把，將來我的墳墓就在京郊。
她當時猶豫，沒同意。
現在看來，顧嘉晨是料定了顧瑾之會成功。
那麼，顧瑾之是不是可以賭一把呢？
如果她真的進了皇宮，能不能順利嫁給趙捷？
顧瑾之想起自己的身世，就陷入了思考中。
今天是周末，顧瑾之睡到了辰時初，才慢吞吞爬了起床。
早飯是她的乳娘送到了屋子裡來的。
乳娘道：「四姑奶奶，您昨夜去御醫院，是不是見到了司箋先生？」
顧瑾之點點頭。
乳娘頓時就緊張起來：「那他……他沒有說什麼嗎？」
「沒有，他什麼都沒說。」顧瑾之道。
乳娘鬆了口氣。
「您去見他，就好。」乳娘道，「他是個老實厚道的，性格淳樸。他不像旁人，見風使舵，趨炎附勢。」
「哦。」顧瑾之含糊道，「你倒挺看重他的嘛。」
「他救了老爺。」乳娘又道，「他對夫人的恩情，奴婢銘感五內。夫人待他極好，他們夫妻情分好。」
這些年，乳娘經常念叨這樣的話。
顧瑾之卻不以為然。
救命之恩，也就幾頓飯的恩惠而已。
這些年，陸路和海路的貨物，一船船運進京。那些商隊每次進貢的東西都是金銀珠寶無數，顧瑾之的俸祿雖然不多，但她的收益也很豐厚。
加上太后的賞賜，她比普通士紳還要富足。
乳娘這種感激之情，純屬是因為陸路和海路的商貿發展，帶動了整個南直隸和江浙的發展，讓他們家更富裕，才如此。
「我知道了。」顧瑾之敷衍道，「我去洗漱，稍後要去坤寧宮。」
乳娘笑了笑。
顧瑾之梳洗妥帖，就去了坤寧宮。
她剛走進大廳，就碰到了顧瑜政和顧延韜父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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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倆臉上神情複雜。
他們看向了顧瑾之。
顧瑾之朝他們微微福身行禮，喊了父親。
顧延韜點點頭。
顧瑜政則嘆氣。
「爹爹。」顧瑾之笑盈盈坐下。
「嗯，我派人去請了你三嬸。」顧瑜政道。
顧瑾之就明白了。
顧瑾之道謝：「謝謝爹爹。」
父女倆又閒聊了片刻，三嫂蔡氏來了。
顧瑾之又叫了聲三嬸，然後就坐下了。
蔡氏看向了顧瑾之，欲言又止。
顧瑾之就主動提起了顧玥之，道：「……二妹妹怎麼突然病倒了？她昨日沒回府嗎？我回來的時候，府里沒有人迎接，還以為你們都歇在衙署。」
顧瑜政的神情越發凝重了些。
顧延韜似乎也察覺了異常。
「你三嬸不敢怠慢，特意派了丫鬟去衙署打聽消息。結果，你三哥回來，就說她染了風寒，沒有回來。」顧瑜政道，「你三嬸就吩咐廚房燉湯，她自己也熬藥了。」
「原來如此。」顧瑾之淡淡道，「那是三妹妹的福分。三叔，您也累了吧，您去歇息片刻，我和母親陪三嬸守靈。」
她說完，就站起身，扶著蔡氏，要送她去佛堂。
蔡氏也不推辭，任由她扶了自己的胳膊，去了佛堂。
顧延韜也跟了上來。
三個人一前一後，往佛堂去。
到了佛堂之外，顧瑾之停下腳步。
她回眸望了眼顧延韜。
顧延韜目光深邃看著她。
顧瑾之笑了笑，轉頭繼續攙扶蔡氏。
到了佛堂，顧延韜和蔡氏在蒲團跪拜。
顧瑾之也跪下，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