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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莫斯科會戰——脆弱不堪

2024-08-13 11:21:36 作者: 格里布夫
  聖誕節前夕的夜晚仍不安寧。

  艾米莉亞經歷了大大小小數十場戰鬥,但規模都不是很大,有些時候,她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我們仍在後退,不過不是上級下的命令,而是敵人下的。」德米特里這樣形容當前的局勢的。

  他們得出一個結論:他們拿不下莫斯科了,即便之前的先頭部隊看到了莫斯科城,即便他們看到了克里姆林宮,即便他們離蘇聯的心臟就那麼幾千米的距離,他們也再達不到了。

  「我想我們可以作為戰俘被送進去。」托比亞斯笑著說道,面對隨時都可能死亡的戰場,他毫不在意,在他看來,無非就是早一點死罷了。

  艾米莉亞沉默著點點頭,不知為何,早在到達莫斯科前,她就有一種感覺:他們不可能勝利,這是那麼遙不可及。

  他們不能像參觀艾菲爾鐵塔那樣參觀克里姆林宮了,這個幾百年前的建築,高約81米的伊凡大帝鐘樓,東正教的救世主大教堂,見證無數歷史風雲的宮殿……

  來不及感嘆,來不及悲傷,外邊傳來的槍響迫使他們從自己的幻想中退出來,拿起武器,加入戰鬥。

  一顆手榴彈被丟進了屋內,砸中桌子,還沒落地,又被艾米莉亞給抓住丟出去。

  「這鳥地方不安全。」托比亞斯抱怨一句。

  他不怕死的跑到外邊,跟外邊的德軍待一塊去了。

  德米特里一動不動的靠在牆邊,發現蘇軍後,便抬槍幹掉。

  戰鬥只持續幾分鐘就結束了,與先前的小規模戰鬥一樣,阻擊他們的一直都是一個班或一個排的蘇軍,而艾米莉亞所在的2連150人想要處理掉這些不間斷騷擾他們的傢伙並不費勁(儘管這150人並不常常擠在一起)。

  他們仍未放鬆警惕,尤其是德米特里,對躺在地上的屍體挨個進行檢查,不管死沒死,哪怕是面目全非的他都會用刺刀捅一下。

  艾米莉亞朝左邊的安娜走了兩步,壓低著聲音說:「我想我們很快就能離開莫斯科了,我們一直在敗退,聽說有的士兵甚至被打崩潰了,丟下了一堆武器就跑了。」

  「是嗎?我覺得我們的傷亡還好,畢竟到現在,我都沒看到我們班有幾個死的。」安娜聳了聳肩,又補充一句,「可能是德米特里士官吧,他的救人能力不可謂不高,好幾次必死的局面都被他挽救了。」

  「我覺得他算得上日耳曼超人了。」安娜笑著說,而一旁的艾米莉亞則調侃起安娜來,「我記得你射擊訓練的時候,好像打五發子彈有兩發都是脫靶吧?」

  安娜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說:「你不也差不多?你射擊的時候也好不到哪去。」

  「那我至少沒有脫靶呀。」艾米莉亞笑吟吟的看著安娜,而安娜則隨便找了個話茬子便搪塞了過去。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一直到德米特里檢查完所有的屍體後,她們才停了下來。

  德米特里從蘇軍的屍體上搜出來一袋煙,又在另一個蘇軍身上找到了火柴,剛準備抽,卻被漢娜給攔下來了,理由是:這個點抽菸會暴露他們。

  「好嘛!」德米特里抱怨一聲,不情願的將煙給收起來。

  他的口袋裡已經裝了五六包煙了,主要是這個班裡面沒多少人抽菸,為數不多的幾個男兵也都是戒菸者,這使得每次他去翻屍體上的煙時都沒人跟他搶。

  艾米莉亞曾問過他為什麼喜歡抽菸,他在沉默一會後回答:「我的哥哥,托比·塞巴斯蒂安和克萊因·塞巴斯蒂安就是抽菸的,我的父親一直往上,似乎每一個都是抽菸的,可能是家族影響吧。」

  他也從其他方面進行過分析:「抽菸可以緩解我那緊繃的神經,我認為,這是緩解壓力的為數不多的辦法。喝酒也可以,我喜歡喝白蘭地、啤酒、伏特加,只不過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沒一個地方有酒,從俄國佬屍體上搜的話,也常常沒啥收穫,最多就撿幾根煙或拿一點有用的東西罷了,像乞丐一樣。」

  他有時候也會問:「你們女人不抽菸,不喝酒嗎?」

  艾米莉亞告訴他:「可能吧,至少我不喜歡碰這些東西,跟一群菸鬼、酒鬼混在一起總覺得不妥。」

  德米特里便調侃她:「美麗的花朵,開在了墳墓邊,慢慢成長,慢慢變高。」

  晚上11時,蘇軍的進攻仍未停歇,有幾發炮彈甚至是落在了他們剛才待著的屋子裡,將原本看起來堅固的木屋給炸了個粉碎。


  「到處都是俄國佬!」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惹得其他人加快了速度躲藏。

  相比於剛才,他們現在的位置要更加的尷尬,因為他們連蘇軍在哪都找不到,除了胡亂開槍浪費子彈外,他們就沒啥可做的了。

  德米特里賭運氣丟了兩顆手雷過去,爆炸響起後,槍聲僅僅是停了一小會就繼續響起,不過也算是大致知道敵人位置了。

  「機槍,我需要這玩意來探測敵人的位置和火力點。」德米特里沖托比亞斯喊道:「機槍呢?MG34有吧?」

  「有。」托比亞斯手裡抱著的就是一把通用機槍,這還是他在撤退的時候發現一把被遺棄在一旁的機槍順手帶回來的。

  「你要用啊?」托比亞斯問他。

  「你用,朝我剛才丟手雷的地方開槍就行了。」

  「好。」

  托比亞斯將槍給放在石牆上(主要是沒有三腳架),還沒射擊,蘇軍沖他開的兩槍又把他逼了回來。

  他重新躲回掩體,調整了一下,然後再次起身射擊。

  借著這個機會,德米特里又丟了幾顆手榴彈。

  相比於剛才的胡亂投擲,這一次要準的多。

  沒躲開的倒霉蛋被手雷給炸死、炸傷一大片,而剩下的則連頭都抬不起,主要是火力太猛了。

  有MG34的壯膽,即便是沒有連長命令的士兵也都咬咬牙沖了上去。

  艾米莉亞沖在最前頭,跳進蘇軍的陣地後,她毫不猶豫地開槍,一個受傷嚴重的蘇軍就這麼被解決了。

  剛準備開第二槍,但那些如洪水般湧來的士兵卻讓她被迫放下了槍。

  此時,一個躲藏的蘇軍士兵正要對陣地上的德軍掃射,卻提前被德米特里一槍打爛了腦袋。

  解決完蘇軍後,德米特里仍不敢放鬆警惕。

  到現在他還記得在波蘭戰役的時候,他目睹過幾個未打掃戰場的德軍被一個裝死的波蘭兵給抱著炸藥同歸於盡,為了避免自己成為下一個,他在每次進攻結束後都會花時間來處理掉這些屍體,即便他們面目全非或者渾身是傷。

  艾米莉亞就站在原地,看著德米特里舉著刺刀一個一個刺穿地上屍體的胸膛,那傢伙神情嚴肅,刺完一個又往下一個走去。

  他的這一招果然有效,在準備刺最後一具屍體的時候,那個「屍體」突然就活了過來,並且馬上舉手投降,毫不猶豫。

  他的這副模樣倒是把德米特里逗笑了,他看了這名士兵好一會才說:「你可以繼續裝死,因為你現在動起來你也活不成。」

  他用的是俄語,讓這名士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德米特里也不跟他廢話,舉起槍就準備送他上路,也不理會這名士兵的苦苦哀求,迅速扣動了扳機。

  士兵倒地後,德米特里又跑到連長面前,詢問接下來該幹什麼。

  連長讓他繼續前進,就目前來而言,他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12月25日凌晨1時,今天是聖誕節,元首所說的聖誕節前結束戰爭讓他們回家過聖誕節的話恐怕要食言了。

  一路上,給他們慶祝的除了天上落下的白雪之外,他們看不到任何東西,就連隊伍里的祝福也只是一句冷冰冰的「聖誕節快樂」,聽起來更像諷刺。

  艾米莉亞走到安娜身邊,安娜看了眼她,便轉過頭繼續趕路。

  見安娜沉默不語,艾米莉亞便跟她聊起了1914年的聖誕節,那個時候,雙方士兵居然在以鮮血和死亡著稱的戰場上玩鬧起來。

  「那是士兵們第一個離開家鄉過得聖誕節,我們也是,這壓根不是法國戰役和波蘭戰役能比的。」艾米莉亞說,「安娜,你覺得我們能跟俄國人和平嗎?哪怕只是一天。」

  安娜沉默了一會,抬頭看著艾米莉亞,說:「恐怕不能了,如果有那麼一天,敵人的部隊打到了我們的首都,你難不成還會跟他們友好的玩耍在一起嗎?」

  「確實,1941年畢竟不是1914年。」艾米莉亞深吸一口氣,感受到冰冷的空氣傳入肺部的刺痛感,頓時讓她的頭腦清醒不少。

  她與安娜並肩前行,一邊走還一邊聊起她們那奇怪的班長——德米特里。

  那傢伙有夠怪的了,殺了一個人,他就會拿出日記本在上面記一個數,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明明他的腿沒啥問題。除此之外,他也會時不時停在原地,像是發呆,又像是在思考。


  她把這個疑問拋給了托比亞斯,就這傢伙平時跟德米特里關係不錯。

  托比亞斯告訴她:「他那兩個參戰的哥哥都死了,父親死了,母親也死了,就連他最要好的鄰居雷奧妮·亞歷山大也在1939年平安夜那天死了。這些事對他打擊很大,他曾告訴我,戰爭讓他的性格更為古怪,瘋了也傻了,只不過看不出來罷了。」

  「這樣啊……」艾米莉亞喃喃自語說,「那他的腿呢?又是怎麼回事?」

  「聽醫生說,那是他神經系統出了問題,他做了一些特定的訓練來改善肌肉力量和平衡感,實際上,他已經恢復了,只不過是習慣這麼走路罷了。」

  托比亞斯看了眼德米特里,臉上多了絲同情。

  眾人繼續趕路。

  12月27日,克萊因步兵師在短暫的停歇後又再次向莫斯科攻去(儘管所有人都知道這並不會改變戰局,德軍的手已經從莫斯科身上收了回來,蘇聯人一棍子將他們打痛了)。

  他們配合著其他部隊一起進攻,艾米莉亞跟幾名士兵躲在一輛坦克後面,向著蘇軍陣地推進。

  蘇軍陣地上有幾門火炮,一輪的炮擊下來,德軍就被報廢了三輛坦克。

  艾米莉亞是幸運的,蘇軍雖然也對他們進行過炮擊,不過並未擊穿德軍坦克的裝甲。

  坦克直接碾上了蘇軍的陣地,在此之前,陣地上的火炮早已經被摧毀了,而陣地里的蘇軍自然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艾米莉亞拿著一把mp40衝鋒鎗,比起原先那把毛瑟98k,這把槍更讓艾米莉亞喜愛。

  三四個幾乎站在一塊的蘇軍被艾米莉亞亂槍打死,剩下的則被葉琳娜和安娜逐個解決。

  要問德米特里去哪了,只能說他去處決俘虜了。

  在陣地外,德米特里抓住了五個蘇聯女兵。

  面對這一個個美人,德米特里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與之前抓住的男兵一樣,他都是一個個開槍打死,倒地後還會花些時間來看看是否徹底死亡。

  處決完俘虜後,德米特里又不動聲色的回到部隊,跟隨著他們繼續進攻。

  下午2時,部隊遭遇了蘇軍的坦克部隊,與他們發生了激烈的交火。

  在這次的戰鬥中,德軍被打得大敗,就連遠在指揮部的克萊因步兵師師長格爾康都說:「德軍被打的大敗,我們需要重新集結部隊。」

  原先高歌猛進的克萊因步兵師成了潰軍,與之前的德軍中部軍區一樣,他們開始逃跑,有的人甚至是丟棄了重武器,只顧得逃跑。

  在部隊內部,士兵們士氣不再高漲,甚至一度有些消沉。

  「我們被一炮打沒了信心。」德米特里在自己的日記中寫道,「我永遠無法忘記,我們那脆弱不堪的內部,居然因為一場敗仗就變得如此,這也正常,畢竟從1941年6月22日我們進入蘇聯境內以來,我們就沒吃過敗仗,現在突然來這麼一出,大多數人都難以承受或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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