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寡人之妻
青槡眨了眨眼,反應過來自己撞見了什麼,急忙轉過身去。
她本以為連雪印一個皇帝,沐浴怎麼也應當有宮人伺候。
她也沒想到就如此尷尬。
好在,她已經沒有第一天來西涼時那麼腦抽了。
當時精神還有點不穩定。
這幾天已經好很多了。
起碼是略微能控制下自己的行為了。
青槡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估算著她跟浴池邊緣的距離,小步小步的挪過去, 在快要一腳踏入浴池的邊沿時停住了腳步,手往後伸了伸,晃了晃捏在手裡的樹葉,
「陛下,我今天,多送你兩片樹葉, 你意下如何?」
她暗示的這麼明顯了,他應該懂她的意思了吧?
空氣大約安靜了片刻。
青槡聽見身後傳來水聲。
她能感覺到連雪印在朝著她走過來。
青槡另一隻手貼在心口,奇怪,明明這副身體並沒有心臟,她怎麼會有種莫名的緊張感呢?
難不成是求人辦事緊張?
不不,肯定是這浴池太大,導致這房間有點熱。
她肯定是被熱的。
青槡這麼想著,感覺一隻手伸了過來,手指碰觸到了她的手指。
那種緊張感又湧出來。
讓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樹葉。
那隻手落在了樹葉上,輕輕的扯了扯,沒扯動。
然後握住了她的手腕,幾乎將她整隻手包裹在了掌心。
不知道是不是他掌心太溫熱。
她驀地腿一軟, 一腳滑了下去。
整個人毫無防備的往後面栽了進去。
「噗通」一聲落入水中。
她緊張的閉上了眼睛。
卻感覺自己懸在了水中。
她忙睜開眼,瞥見一隻清瘦有力的胳膊緊緊扣住了她的腰肢。
她被他一隻胳膊攬在了懷中。
她今日為了出門赴宴,穿了十分奢華的一套宮裙, 層層迭迭, 但都是薄如蟬翼般的輕紗布料,入了水, 瞬間濕了個徹底,整個貼在了身上。
青槡不太舒服的動了動。
掙扎著想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卻隱隱覺得身後的人扣著她腰肢的胳膊好像更用力了。
「陛下, 」青槡又扭了扭,「您能不能……」
她剛想說,您能不能鬆開我,就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些不太對,有一片滾燙滾燙燒在她的腿上,像是點了一簇火。
青槡皺皺眉,她前世怎麼也算半個大夫,再清楚不過。
只是……
只是……這,這合理嗎?
青槡一瞬有些腦袋空空。
不是說,不是他親口說的,他,他身體有疾,無意娶妻嗎?
那那那……那他這是在幹嘛?
青槡整個人都僵住了,但她又彆扭忐忑的想從他懷裡逃出去,手去抓他的手臂,想要將他推開。
手一鬆開,藏著的三片樹葉都飄在了水上、
鮮紅艷麗。
她聽見連雪印清冽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問,
「三片?」
剛剛遞給他的可是兩片。
青槡:「……」
這是幾片的問題嗎?
這難道不是你現在應該先鬆開我的問題嗎?
青槡伸腳想去踩他,這才發現, 她竟然是被他給提起來的, 她根本夠不到他的腳。
「陛下,」青槡用手指摳摳他的胳膊,「您能先鬆開我嗎?」
連雪印默了片刻,鬆開了她。
青槡剛要鬆口氣,然後雙腳就朝下滑去。
她不會游泳啊!
這池子到底有多深?
青槡手忙腳亂的又伸手抱住了連雪印,整個人貼在了他身上,扒著他的腰想往上爬。
「貴妃,」連雪印嗓音有些啞了,「你別動了。」
青槡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徹底尷尬了,整張臉都紅了個通透,她忍不住嘀咕,「你,你不是說不用侍寢……」
連雪印扣住她的腰,微微往前傾身,讓她背貼在浴池的池壁上,捏住她的下巴,低頭衝著她的唇吻去。
青槡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她的意識有些混亂如麻,一面是想連雪印長得這麼好看她也不吃虧,另一面是想這樣好像有些不大合適,她只有身體的反應,沒有心也沒有感情,她和陛下,最多一場露水姻緣。
他溫柔的呼吸落在她的唇畔。
跟她的呼吸相纏。
但想像中的吻卻並沒有落下。
她悄悄掀開了一絲眼皮。
但還沒看清連雪印的眼神,連雪印落在她下巴上的手,就抬起覆在了她的眼睛上,遮住了她的視線。
「貴妃,寡人天命不壽,不是不行。」
「你在寡人懷中時,且安分些。」
「不然……」
青槡被他遮著眼睛,聽他說天命不壽,不由又想起那年初遇,他滿身是傷,整日發呆宛如木頭人,那時師父就告訴她,陛下天命已定,卦卦不得生。
她當時覺得陛下可憐。
不知師父當時跟她說這些的時候,是不是也想告訴她,她也一樣天命已定,卦卦算盡,卻沒有一線生機。
她死後三年,師父一頭烏髮白了大半。
不知是不是有種同命之悲,青槡突然有點難過。
她一時有些想安慰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脫口而出,
「不然怎樣?」
連雪印扣著她腰肢的手臂再次收緊,片刻,挪開覆在她眼睛上的手,穿過她的臂彎,將她抱起托上了岸、
「去外面收拾下,等寡人片刻。」
他低聲說。
青槡臉熱,又有點後悔說錯了話,他這是讓她去床上等吧?
那……那怎麼好意思呢?
她到底去還是不去?
青槡磨磨蹭蹭的起來快步走出去,在他寢殿把濕噠噠的衣服脫了,接過宮女遞過來的不是很合身的寢衣裹上,任由宮女幫她擦乾了頭髮,然後慢吞吞爬上了連雪印的龍床,扯過被子把自己卷了進去。
對了,大王去哪兒了?
沒去奇獸園,那應該跟陛下在一起啊,怎麼她沒見到?
難不成是生氣她把他忘了,躲起來了?
正想著,一隻手扒開被子,青槡從被子裡露出一顆腦袋。
「你……」
連雪印看看她的模樣,正想問她怎麼這副樣子,突然想起來剛剛自己對她說了點什麼,懷疑她可能是誤會了。
他手指搭在被子上,目光靜靜地看著青槡。
青槡被他看的臉紅,又把腦袋縮進去一些,擋住臉,聲音從被子裡鑽出來,
「陛下?」
連雪印沒有回應。
她悄悄從被子下伸出一隻手,摸索著抓住了連雪印的手,用力扯了下。
連雪印沒有防備,被她扯倒在床上,匆忙將手按在她身側,才沒有全身砸在她身上。
他略有些無奈,翻身躺在了她身側,握住了她那隻亂動的手。
「你今日來找我有事,可是?」連雪印出了聲。
青槡眼珠子轉了轉,他果然是聽懂了她的暗示。
只是她原本是想拿兩片樹葉賄賂一下他,但是剛才聽他說過那些話,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渣。
這麼便宜就把人給打發了。
這樣顯得他更可憐了一點。
可除了樹葉之外,她好像也沒什麼能給他的了。
而他似乎也沒什麼需要的。
他身為帝王,雖說不算富有四海,但也不缺什麼了,尤其是,他命不久矣,毫無生機,任何東西於他而言,好像也都沒了意義。
她確實也沒什麼能給他的。
「哎,」青槡悶悶的嘆了口氣。
她扒開被子把腦袋鑽出來,看著連雪印那張完美的側臉,心裡感慨,越好看的人越是紅顏薄命嗎?
「陛下,我想……」
她本來想說讓他給她幾個人,去一趟崇州,可是話到了嘴邊,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頓時有點興奮,
「陛下,我想讓你陪我出京一趟,可以嗎?」
她想親自去趟崇州,去看看陳家人生活過的地方,去看看他們過得如何,一直都沒有他們的消息,不知為何,看到季叢山那家人的悲慘下場,她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雖然她跟陳家人沒感情,但她也算重活一次,總要知道他們過的如何。
戚國公府的人說那家人對戚明悅不好,說他們十分苛待戚明悅,她不信,但也想知道真假。
她想知道,差點成為一家人的人,是不是真的有那麼不堪。
也想知道,若她過的是另外一種生活,是不是就不會有被所有人背叛的絕望?
「什麼時候?」連雪印問。
「過幾天……」
青槡驚訝:「陛下,你答應了?」
連雪印「嗯」了一聲。
青槡有些說不出的激動,她也就是試探一下,他應該忙的很,雖然她有那個想法,但並沒想過他會答應,可他甚至都沒問她去哪兒,就先答應了她。
「陛下,你不問問我去哪兒嗎?你為什麼會答應我?」
青槡目的達成,可她是真的很好奇,雖然樹葉的事情,父王承諾了連雪印,但連雪印好像對她過分好了一點。
不止是一點點。
她受寵若驚。
「未封你為後,是寡人答應你父王,在合適的時機送你回去。」
「但寡人既已承諾,你便是寡人之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