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貴也很無奈,他墊付的診金是最多的,先不說心裡情願不情願,到那個時候,他很難見死不救。
只是這麼下去真的不是辦法。往後時日還長。
傷患痛苦難忍,這也是秦月為何讓人日夜看守,門窗封閉的緣故,低音聲中都透露著絕望。
秦月想起曾經那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因為無法忍受這種痛苦,從十幾樓一躍而下,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那是她親眼所見卻沒能攔住的,故而一直在心底無法抹去。
創面的護理並不容易,皇城沒有粉娘子,藥師在護理方面還是差上許多。
皇城多數人的關注點都沒有在這些傷患身上,幾乎全部都在火禁軍身上。
這支隊伍異軍突起,讓那些曾經受過傷害的人看到了希望,讓那些心存僥倖的人鬆了口氣。
此刻火禁軍正在進行日常訓練,和以往不同的是,所有人都熱血噴張,渾身充滿幹勁。
看著大家的狀態,阿樂真正鬆了口氣。
之後他便同工部侍郎一起去挑選火禁軍的駐地。
因為和正規軍隊不同,他們並不需要太大的場地,而且考慮到皇城如此之大,他們準備儘可能多設立幾個駐地。
因為火禁軍的特殊性,暫時歸到五監當中的都水監下。
其實華夏國的都水監基本是個擺設,外不臨海,國內只有一條大型河道,船舶極少,技術不成熟,故而雖然屬五監之一,但基本上無所事事。
倒是火禁軍歸入都水監之後,這裡反倒是有了些人氣。
當然,也只有阿樂等幾個人暫時在這裡,尋找到駐地之後,會將人分派下去,之後也只有阿樂這位威水校尉會在都水監『辦公』。
不過阿樂向來是個閒不住的,到時候會出入各個駐地,同兄弟們一起出生入死。
火禁軍成立初始只選了兩個駐地,分別為火禁軍一署和二署。
一署距離皇城最近,內設三十人,水車三輛,消防器材二十套。
二署在城西,內設二十人,水車兩輛,消防器材十套。
短短十來天的時間,火禁軍已經三次出動,救下十幾個人,最大限度挽回財產損失。
半個月的時間,火禁軍立刻成為皇城內百姓們追捧的對象,這也導致一些少年開始飄飄然。
直到一次出動救火,一個同伴葬身在火海當中,浮躁的心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頃刻冷靜下來。
那一次少年們許久都不曾交流,只是彼此坐在一起沉默著。
犧牲的少年火禁軍被厚葬,因為是流民沒有家屬,撫恤金被充當火禁軍的公共財產,由他們自行支配。
這種事阿樂早就料到了,原以為會上前線的,沒想到成為一名火禁軍,所以原本預估的傷亡反而比以前要小。
阿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眾人的訓練排的更密了一些,讓大家吃的更好一些。
他不知道威水校尉能做什麼,卻恰恰做了該做之事。
醫務司的醫者忙病了兩個人,最開始重度燒傷的人已經穩定下來,但是整形受損皮膚卻還要時間,而且診金不菲。
倒不是秦月趁機發財,但凡是人就應當知道什麼叫有得必有失。
秦月不想將旁人的胃口養大。
火禁軍的勢頭蓋住勛貴和富人們布施冷飲的勢頭,一些富人見沒有甜頭可嘗,便開始消極怠工,很快便不再免費提供冰鎮之物,轉而開始高價銷售。
這個價格是大多數百姓買不起的,銷售對象也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那些花錢都沒有買到冰鑒的人,這樣的人占大多數。
雖然不是所謂的救命之物,但是冷飲可以極大緩解酷熱中暑的現象。
對於這些低價拿了冰鑒趁機發天災財的人,皇室也給出雷霆打擊。
火禁軍基本走入正軌,秦月便撒手不管,她聽聞近期又有人中暑而死,便找到工部,想在皇城幾條主幹道上裝上大型遮陽傘。
敢這麼直接找到工部的,怕也只有這位姑奶奶了。
工部侍郎苦著臉想,希望尚書大人快些來,他一個人應付不了。
雪雁一臉詫異地看著工部侍郎。
「侍郎大人為何這副神情,我們王妃又不是洪水猛獸。」
工部侍郎哈哈兩聲,「雪雁姑娘怎的這麼說,王妃能來讓工部蓬蓽生輝,怎麼能說洪水猛獸!」
她比洪水猛獸還可怕,一會可不要提出去參觀哪裡就好。
雪雁不能理解,之前又沒接待過她們,有必要擺出這麼一副表情嗎?
殊不知秦月的名聲早就在皇城傳遍了。
瘋批,難搞,難纏。
搭建遮陽傘的事情不需要上奏皇帝,工部尚書便可決定。
這件事並不是什麼難事,在這上面沒有多費功夫和精力,倒是讓侍郎鬆了口氣,安安穩穩送走秦月。
面對炎夏,皇室積極的態度百姓們都看在眼裡,對如今的皇室好感大增。
不知不覺當中,陸姓皇室開始重新占據百姓的心。
就在寶玄帝安穩快速發展華夏國的時候,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來。
邰和國將要出訪華夏。
「邰和國?」秦月眉頭緊擰。
陸修遠嘆了口氣,「果真還是被盯上了。」
他們再如何低調,有對戰闕鮮部落的戰績在那裡,也不可能低調到哪裡去。
邰和國,大陸除了兩個超級大國,便數五大國的實力強橫。
邰和國便是這五大國之一,且是曾經唯一打的闕鮮部落不敢招惹的大國之一。
哪怕是地域龐大的闕鮮部落,綜合實力都排不進五大國當中。
可秦月簡單科普一番,陸修遠苦笑起來。
清音國那種實力的國度他們尚且能夠應對,邰和國……他當真沒有信心。
最怕的便是連國帶技術一起送進去。
這是陸修遠絕對不想看到的。
秦月心裡也有些沒底,想了想,她給陸雲景傳消息過去。
這種事,還是看看陸雲景怎麼打算的,不知道他那邊怎麼樣了。
雖然過著聚少離多的日子,但是秦月忙碌之下,壓根顧不得思念。
陸修遠也是這個意思,只是他聯絡不上皇叔,只有娘能夠聯絡上他。
自己這個皇帝多少有點憋屈。
還好,他習慣了。
好在只有掐著手指頭數的一個人能夠讓他憋屈。
因為邰和國要來訪的事情,最近寶玄帝忙碌的很,他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和清音國不同,邰和國不好糊弄,他們暫時也不能明目張胆地糊弄,需要相隔對策才是。
最後真正拿主意的自然是寶玄帝和攝政王,不過眾人給出的意見都極有參考性。
在這方面秦月實在幫不上忙,也不敢隨意瞎摻和。
對於權謀這方面,秦月退避三舍。
十多天之後,陸雲景的身影出現在攝政王府。
風塵僕僕,下巴一層鬍渣子,給原本俊朗的容顏增添了幾分滄桑。
秦月的瞳孔中倒映出他挺拔的身子,隨即被他雙臂圈住,緊緊摟緊懷裡。
「想死我了。」
饒是秦月思想足夠開放,當著這麼多丫鬟嬤嬤的面,她也忍不住羞紅了臉。
雪雁和袁嬤嬤等人相視一笑。
沒有比王爺王妃伉儷情深更讓她們高興的了。
陸雲景洗漱修整一番,又變成那個冷峻銳利的攝政王。
「我們一起進宮。」低沉的嗓音在秦月耳畔響起。
若非事情有輕重緩急,陸雲景怕是把持不住自己。
秦月忍著耳朵根的麻癢感,輕輕頷首。
夫妻二人一道進了皇宮,已經相當沉穩的陸修遠看到他們二人也禁不住鬆了口氣。
總算是有個能夠商量的人了。
「邰和國這次出訪目的不明,人數不明,我們很難應對。」陸修遠說出第一個顧慮。
從這一點也能夠看出邰和國的傲慢,他們根本沒將華夏國這樣一個體量的國度放在眼裡,就連出訪都是知會一聲。
這次陸修遠都顧不上心中是否不悅。
大國的動向向來被大陸各國關注,這次邰和國走訪,華夏這個名字一下便被推到大陸各國眼前。
陸修遠說道:「現在這個時機不好,三塊失地尚未收復,若是暴露在各國視線當中,我擔心……」
懷璧其罪的道理陸修遠懂得,他們不僅軍事武器上易被人窺伺,就是農耕和醫術上也會被人窺伺。
大棚種植的技術他們一直在悄無聲息地發展著,這個東西所帶來的利潤是非常之大的,陸修遠不願暴露於人前,故而在明面上從不提及。
縫合之術雖然可以歸給高人術士,但若是邰和國想要查,知道真相是早晚的問題。
那個時候不僅暴露出所有的『璧』,更是將秦月暴露於人前。
遲遲沒有說話的陸雲景緩緩開口。
「失地倒是不必太擔心。」
這話一出,陸修遠和秦月都看過來。
陸雲景看著秦月點點頭,「若非這次著急回來,穩拿下兩塊失地應當不成問題。」
明面上還沒有易主,還是那三個叛賊將軍,但是既然陸雲景這麼說,那必然是已經掌握在手裡。
陸修遠心裡佩服的五體投地,不愧是皇叔,手段謀略和戰術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智珠在握才能說出這番有底氣的話。
「至於最後一塊。」他頓了頓,「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