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戎裝,風塵僕僕。💔♤ 6➈Ⓢ𝔥𝔲𝕩.ᑕ๏ⓜ 🍩♗
澤洛斯站在道場大門前,凝視著門匾上的『飛天』二字,他看了很久。
他離開道場多久了?十天?半個月?
一開始是追著池染離開道場,後來他折返到了南部邊境線,再後來……發生了太多事了,澤洛斯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門前的兩個看門弟子一直看著台階下的澤洛斯,大師兄嘛,誰會不認得。
他為何不進來?
「大師兄……」
出聲的那人被一同的另一人拉住了,他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別去。」
「怎麼了?」
「你是瞎子麼?大師兄的臉那麼臭……」
是的,澤洛斯的臉色很不善,他緩步走上台階,慢悠悠的跨進大門——有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個許久不見的大師兄,可沒人跟他打招呼,甚至沒人敢看他,因為他身上散發著名為『別惹我』的莫名氣勢。
他行了一段距離,突然轉身,對著身後一直看著他的看門師弟問道:
「師父在哪裡?」
「哦,師父啊,他應該在……」
回話的看門師弟突然愣住了,他說的是『師父』,而不是『父親』。
澤洛斯從來不稱他為『師父』的。
-------------
辛德拉,一直是里托頭疼的問題。
里托本意是把她安置在道場外面,可她不願意,一定要賴在道場裡,賴在池染身邊。
里托甚至沒有接受娑娜住在道場裡,怎麼可能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長住在這裡呢?這是一個原則問題,這裡是劍術道場,是男人的世界,是一個宗派的根基,是『飛天』之名的核心所在,就算是要接待客人,哪怕是天大的客人,也不會是在道場裡——你以為道場就單純的是你家,什麼人都可以往裡面領?
底蘊深厚的宗派,年月長久的組織集團,往往都有『廂院』『招待所』『辦事處』之類的玩意兒,飛天道場自里托成名而建,也不過二十來年歷史,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可那五臟也僅僅是麻雀的五臟,它還不夠完善。
總而言之一句話——要長留於飛天道場,你必須得是道場裡的人。
這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當然,辛德拉乃是池染所託,而池染現在還沒醒,那麼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暫時留她於此也未嘗不可。
可幾天的觀察,里托大致上是了解了這個孤僻的女孩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冷漠、自我……有時還有些霸道。
作為一個外人,她或有意或無意的在喧賓奪主,這幾天她幾乎只要和艾瑞莉婭對上就要大鬧一番,搞得整個道場裡氣氛惶惶赫赫。
一個小女孩兒,身份還是客人,你讓道場裡的那些弟子怎麼對她發火?這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要是忍著她吧……她毫不顧及你的感受,我行我素無法無天。
里托能知道她並無惡意,可並不是誰都像里托一樣久經世事——道場裡沒人喜歡辛德拉,包括里托在內。
判斷一個人的善惡,看的是內在,可對一個人產生喜惡,取決於外在。
就如眼前這一幕——辛德拉把娑娜給攆了出來,原因不過就是她想單獨和池染相處一會兒。
出發點來說並沒有什麼惡意,可這不能成為她被理解的理由吧?
你把一個小妹妹攆出來,關上門,讓她一個人站在大太陽底下?這叫什麼事兒!?
里托拉起娑娜的小手,笑著摸摸她的頭——他其實也只能笑笑而已。
「走吧,我帶你進去。」
他推開石門,看到了地牢內的場景。
池染躺在床上,呼吸均勻,辛德拉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頂上那個小天窗投下了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如果忽視環境忽視氣氛忽視那些彆扭的因果關係,這還真有幾分金童玉女的模樣。
「你怎麼進來了。」
辛德拉沒有回頭,她的聲音很冷,她以為娑娜又一個人進來了。
娑娜似乎有點兒怕,她縮了縮身子,里托握住她的手,開口道:
「你的時間到了,我要給他療傷,今天的探視就到這裡吧。」
辛德拉回頭看了一眼裡托,她幾乎沒有什麼表情,她低頭整理了整理池染的衣服——其實沒啥可整理的,她不過是在重複一個這幾天每天都在做的動作。
她起身,目不斜視,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出地牢——連門都不帶。
里托無奈的搖搖頭,辛德拉與他無關,他甚至不知道辛德拉是誰,從哪兒來,當然不可能插手去管她什麼事。
「好了,娑娜,我得給他療傷了,你就在床邊坐坐吧。」
新𝟼𝟿書吧→
娑娜搖頭,她沒有往前走,甚至還後退了幾步,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里,她就那麼站著。
她有些拘束,或許是因為這裡有別人,或許是因為剛才辛德拉把她攆出來的舉動還有些『後怕』。
里托無言,他只能心中暗嘆。
同樣是人胎孕育的女兒家,為何差別就那麼大呢?
里托也不強求什麼,他把永恩叫道身邊,一邊開始運氣為池染消耗那些殘留於身體裡的能量,一邊給永恩講解——池染體內的那股怪異能量已經被耗得七七八八了,收尾的工作是個漫長的過程,里托準備把剩下的交給永恩。
大概半個鐘頭後,最後一次療傷完成了,該給永恩講的也講完了。
「這個給你。」
里托遞出半塊牌子給永恩:
「你去查池染,倒不如查沃里克,這事還沒完,儘管他現在依舊沒有在普雷希典現身,可不管他出不出現,都肯定是和這事干係極大。」
永恩愣愣的看著里托手中的牌子,卻沒有伸手去接。
這牌子是什麼東西他當然清楚!這是飛天印!飛天道場的門主信物!和飛天劍並列為道場的兩大聖物!
如果飛天劍代表的是『飛天劍』,那麼飛天印代表的就是『飛天術』!
那上面刻著的,是瓦洛蘭至強劍術『飛天劍訣』!
永恩怎麼敢去接這玩意兒!?
他訕訕一笑,揮了揮手:「師父,這個……就不用了吧。」
「您叫我查沃里克,這我自然是會做到,可這飛天印還是……」
里托打斷了他的話:「沃里克身份特殊,你一個小小門徒如何查他?祖安明面上還與艾歐尼亞交好,誰會給你開這方便之門?有這半枚飛天印在手,你就能全權代表飛天道場,這普雷希典,也就沒幾個人敢攔你。」
里托所言也對,如果永恩要查沃里克,那還真得有些依仗才行。
永恩撓了撓腦袋,他也是個明白人,還是接過了那半枚飛天印:
「師父,我一定及早完成任務,歸還這枚……」
「不用了。」里托揮了揮手:「它以後就是你的了,包括道場裡的那些瑣事,以後也全都交由你打理了。」
永恩大驚,他差點兒把手中的飛天印遞迴去:「這不行啊師父!永恩自問還沒有這能力,論資格,論修為,怎麼也輪不到我啊,大師兄才是最好的人選,我這要是一不小心把飛天印給丟了,那可就……」
「好了好了。」里托揮揮手:「我已經決定了,半枚飛天印而已,你要真丟了那就丟了,我里托的飛天劍術豈是人人都能學得會的?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去挑幾個得力的師兄弟,即刻開始查沃里克這件事。」
里托板著臉,永恩了解自己的師父,他這個樣子,也就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他捧著手中的飛天印,哭喪著臉:「不是,師父啊,我這才剛回來,還沒休息過呢,您就直接扔這麼大個包袱給我,使喚牲口也沒這樣使喚的啊。」
里托啪的一拍永恩的腦袋:
「我讓你休息你就會休息!?你當我不明白你那點兒小九九!?」
「快滾!既然想做事,那就給我做漂亮了!」
永恩揣著飛天印走出地牢,就像是揣著一枚燙手的山芋,他心亂如麻,當然不是因為里托給他壓了這麼大個重擔,而是因為其他的東西,比如這飛天印本身……
他抬頭,卻看到辛德拉還站在門外,她還沒有走。
永恩的臉色迅速冷了下來,關於辛德拉和池染在樹林裡那點兒事,他是從頭看到尾的,他比誰都清楚——永恩,絕對是個七竅玲瓏的人。
辛德拉看到了永恩,轉身離去。
「等等!」
永恩叫住了辛德拉。
「什麼事。」
辛德拉偏了偏頭。
「那天在師父問你的問題……」永恩看著辛德拉斜視的眼角:「你撒謊了,為什麼要撒謊?」
辛德拉的眼波顫動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
「池染最晚明天就會醒,你猜如果我告訴他你說過什麼,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辛德拉一下子沉默了,四周的溫度在迅速的降低。
永恩看著她的樣子,心中暗道『果然有問題』。
他步步逼近辛德拉,正想開口繼續追問。
他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勢,那感覺……就像是殺氣一樣……
不,不是殺氣,感覺不到惡意,但卻一點兒都不善。
永恩偏過頭,看向劍冢的那頭。
那裡有個風塵僕僕的人背著包袱步步而來。
大師兄?奇怪……為什麼他這麼早就回來了?這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