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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烏龜(四)

2024-08-13 22:48:29 作者: 別彌補
  謝肆心裡知道,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咖啡館裡看似在互相拉扯,為了情報的價格爭得面紅耳赤。

  實際上副部長的眼神里充滿了焦急,這說明困在源宇宙中的玩家人數在呈指數上漲。

  一旦事情失控,也許琉璃的管理層會做出一些壯士斷腕的舉動也說不定。可謝肆不能夠接受這種情況發生,也許那個人還在源宇宙的某個角落等著自己。

  所以他必須要快,快點去到那個人身邊。

  深夜,李瑩與謝肆一起登陸源宇宙。

  依然是門內的小房間,窗外依然是漆黑一片,只是透過縫隙的紅光更加閃耀,它像個急著衝破枷鎖的惡鬼,等待著將你撕咬吞噬。

  學者還是那個顫顫巍巍的模樣,他的衣物上出現了一些污漬,想到這裡根本沒有衛生間,謝肆突然一陣作嘔。

  反倒是名叫赫爾塞斯的少年公民正在休憩,他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人一樣,閉著眼睛呼吸平穩。

  謝肆不去管他,自己從沙發上站起,環顧四周發現李瑩並沒有出現在房間裡,「是因為沒有走過石板路嗎?」

  「明明我和楊彌通過時,法則已經失效了啊。」他心裡想著這些,嘗試去打開來時的門,門外仍然是一塊石壁。

  謝肆思索著李瑩會出現在哪裡,又試圖把楊彌從第一宇宙中喚回,最終他失敗了,他再次孤家寡人地面對一老一幼。

  一陣可以在醫院重症室常常聽到的哀嚎傳來,很細微如果不認真聽根本無法察覺。因為楊朱事件,謝肆對聲音特別敏感,他深怕錯過一句金剛經,一句台詞。

  哀嚎的源頭是學者,謝肆上前查看時發現,這位學者芝諾正在慢慢虛弱,他身上的生息在一點點衰減。

  芝諾嘴裡呢喃著:我們都會死在這裡.....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放他出來...

  謝肆眉頭緊鎖,他應該才離開了幾個小時,學者的身體狀況卻像是跨越了數十年,當時明明他還端得起茶杯。

  謝肆著急得開始在房間內踱步,他從未想過事情的走向會如此失控,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而人的通常習性是,當事情脫離掌控後,會有一份大大的失落和無力感向你襲來。

  「我只想事情是它本來該有的樣子。」

  說時遲那時快,莫名的記憶開始浮現,像起榕的前生往事一樣,謝肆開始頭疼欲裂,他想要穩住呼吸,但是每喘一口氣都趕不上心肺的消耗量,每口氣都在填補上一秒的空缺,他快要窒息了。

  再次醒來時,謝肆發現自己在一個淺河裡練習閉氣,河水只沒過小腿肚,可上一秒他平躺在河水裡,差點淹死自己。

  他將頭從水面抬起,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由於看不清前方他抹了把自己的臉。他看見河流的上游有一對母子,那位母親好像在幫助孩子學習游泳。

  只見她一隻手抓住孩子的腳踝,讓後者前爬浸泡入水中,又用手舀起水來澆灌在兒子身上的每一個角落。

  好奇的看了一會,謝肆又發現了一個巨大的木馬在水上滑行著,木馬吃水很深,也沒有看見有人在後面推它,它像是匹真馬一樣自主地在河流上奔跑。

  「不是,哥們。」謝肆吐槽道:「你木馬呀你是,木馬呀。」

  這方唱罷,那方登場。

  謝肆聽見河岸邊傳來腳步聲,同樣非常細微的聲音,和哀嚎聲的分貝一致,謝肆警惕了起來,他俯下身子儘量與河水一邊齊。

  野獸會在口渴時尋找水源,淺河邊是最佳選擇,視野開闊可以隨時觀察可能來犯的天敵。

  謝肆試著壓低自己的呼吸聲,與自然歸於一體,以防被發現。幾息以後,他看見了一位年輕學者在河岸邊走過,不是野獸,是芝諾!

  哲學史上的不成文規定,當一位哲學家的出生年代與死亡年代無從考究時,以他留存著作的時間線前後,認定他在此時為壯年,鼎盛時期。

  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而立之年。

  但謝肆現在眼裡觀察的芝諾非常年輕,他的鬍鬚還並不茂盛,臉上和眼中還滿是稚氣,有著年輕人獨有的氣盛。

  待他走遠,謝肆從河水裡爬出,來到岸邊思索著,「如此年輕的芝諾,應該還沒提出那可怕的烏龜悖論。」

  而此時生在壯年的是,巴門尼德。

  謝肆開始身體不受控制,他腿腳開始不聽使喚,朝著芝諾剛才去的方向追了過去。謝肆發現自己甚至無法開口吐槽,唯一還受他控制的是他的思維。


  「謝肆」一路追趕芝諾來到了一處小鎮,路過一間破屋時有個女人叫住了他,「我的兒子,你又跑到河邊去了,我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河邊非常的危險。」

  謝肆驚訝於自己聽得懂女人的語言,想著應該和自己認識古書籍上的字是事出同理。

  「河邊是危險啊,因為河邊有錯誤。」謝肆心裡一邊吐槽著,一邊聽著一對母子的糊塗帳。

  爭執了好一會,「謝肆」的母親才肯罷休,「謝肆」才著急忙慌地去追趕芝諾。可這一耽擱,哪裡還有芝諾的影子。

  可能是找不到芝諾的原因,謝肆陡然間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他聳了聳肩接著做了簡單的伸展運動。

  逐漸適應身體後,他邊走邊思索著該去哪裡找芝諾。既然芝諾不是壯年,那就還在學習和汲取經驗的階段,現在是上午時分,他應該出現在那裡才對。

  想著這些,謝肆腳下的步伐加快,很快來到一處建築前,他猜測這裡應該就是,巴門尼德的自然學派的根據地。

  眼神焦急地搜索著這裡的每一處角落,他急切地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測。而看到一個身影時,他的心裡踏實了一半。

  一個金髮碧眼的小女孩,大概十來歲,她游弋在一幫古板教條的學術派中間,像一條金色的鬱金香,一條堂皇顯貴的金魚。

  謝肆默默靠近她,想要上前打招呼,芝諾忽然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出現,搶先一步和「李瑩」說起話來。

  「艾拉,你知道嗎?我剛才在河邊看見了一個巨大的木馬,它高大威猛,足有五六個人那麼高。」芝諾手舞足蹈地說。

  「我認為這是神跡,是神降下的啟示。可你知道嗎?在我想要慢慢靠近時,木馬徹底消失了,它就消失在我眼前。」

  謝肆聽到這看似發瘋了的言論,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因為他也看見了,只不過他並沒有注意到木馬消失不見了。

  想著以李瑩的智商,應該很容易回答這個問題,稍微附和對方兩句打發走芝諾就好了。

  哪知道,「李瑩」開口時那稚氣未消的語氣,謝肆也覺得不周山被撞斷了。

  李瑩,她迷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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