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世態炎涼

  收拾好新辦公室後，王成悲傷地發現：只頃刻間，周圍的那些好友就都「不見了」。

  這似乎早就是理所當然的事，王成對此早有準備，他不打算記恨任何人。

  但緊隨而來的是一陣空虛和孤單。

  電話響起，是一個陌生的本地電話號碼。

  「出來坐一坐吧？」王成立刻就聽出是吳若飛的電話。

  「有事兒嗎？」王成明知故問。

  「晚上下班後到湖西縣的九號廚房666包廂，我等你，不要帶別人。」

  說罷，吳若飛就掛斷了電話，沒有給王成拒絕的機會。

  下班時，電梯裡空無一人，原本大家都要下樓的，但看到王成在電梯裡，便紛紛都有事兒了，稍微給點面子的，會朝王成點頭微笑以示意；不給面子的，直接扭頭就走。

  吳若飛很守時，約定好的時間不多不少地來到包廂內等著，他今天姿態放的很低。

  王成慢悠悠的「趕到」時，飯菜已然備齊，只不過飯桌上沒酒。

  他今天不怕被紀委的辦案人員跟蹤，因為吳若飛敢在這約他出來？就一定有辦法支開那些辦案人員。

  王成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卻並沒有沒有說話。

  吳若飛看到他的表情，擺了擺手，「坐，兄弟。」

  這會，王成成了他兄弟了！

  你這兄弟還真的不值錢！王成心裡自嘲道。

  吳處，今天晚上就是你一個人嗎？」王成環顧四周，卻並沒有發現第三人的影子，問道。

  「這種場合你覺得我應該叫第三人過來嗎？」

  王成又掃視了一圈，感覺著對方應該不敢怎麼樣？於是乎便安心坐下來了。

  「也對，不過我以為你二爸會過來呢！能見見齊組長這個廳級幹部？也是我這個副科級幹部的榮幸。」王成打趣道。

  「他還沒這麼蠢。」說著他把自己身邊的椅子拉開，示意王成坐下，然後給王成倒了一杯開水，「碗已經用開水燙過了，今天就不喝酒，我們聊聊事。」

  王成並不說話，他用兩指拈起茶杯，然後抿了一口。

  緊接著就聽到吳若飛長嘆一口氣。

  「因為你說的這個消息，我們專案組的所有辦案方向都被迫改變了，齊…我「二爸」不確定老秦知不知道你說的那事兒？擔心他反撲，所以…所以正在思考調整策略。」吳若飛很無奈地撓撓頭。

  說完，他端起他面前玻璃杯中的茶水，以茶代酒，「兄弟，昨天的事兒很抱歉，我是吃這碗飯的，就必須嚴格按照這樣的程序來！在這我向你道歉。」

  「今天以茶代酒，敬你。」

  「沒事，理解。」王成嘴裡蹦出這幾個字。

  吳若飛露出欣慰的表情，他抿著嘴，從兜里掏出一張支票，遞給了王成。

  王成拿起看了看，笑著問，「呵，好傢夥，這個數字很誘人啊！足夠在湖西縣乃至市區買套房了，無功不受祿，吳處這是幹啥呢？」

  紀委人員給被調查對象送禮，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尷尬的事兒，所以吳若飛此刻反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王成把支票放在桌面，緊接著推到對方面前，「吳處，你這純屬於「知法犯法」！我不甚惶恐。」

  王成姿態很高，尤其是他同廖小紅私底下聊過後，已經知道咋回事兒了？他心中已經演練了好幾遍今晚飯局可能發生的一切事，各種情形都想到了，這會已然胸有成竹。

  王成顯然拒絕了對方。

  吳若飛很詫異，「兄弟，你才上班三年，體制內的收入又一般，作為秘書，你肯定經常要幫書記買單；如你所說，加上你平時又不收別人錢，所以你肯定也存不住什麼錢，這點錢拿去補貼家用，可以買個房子放你信得過人的名下，或者買點喜歡的東西。」

  吳若飛說的很輕鬆，就像這點錢真的不算什麼似的。

  王成依舊冷眼看著他。

  看到這，吳若飛逐漸加重了語氣：「兄弟，按我的辦案經驗，這會你在單位不受待見吧？估摸著以前的朋友都恨不得和你撇清關係吧？你需要政治資源，我們紀委的資源本來就多，如果你願意，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吳若飛說的當然都是事實了，所以王成故作輕鬆地反問，「那你打算怎麼和我合作？」

  「你把支票收下，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也不問你要所謂的視頻原件了，我知道你也不會給，我只希望你成為我們的人，一起去維護齊組長的權威，他說不定還能往上走一走，現在也在運作…你懂嗎？」

  王成聽到這，已經明白對方今晚的用意了，他把吳若飛剛遞過來的支票又放回去了：「我平日裡小心謹慎，就是擔心拿人手短，今天如果我拿了這張支票？我的原則底線就被突破了，你們就能拿捏我了。」

  吳若飛沒想到王成這麼「油鹽不進」，他用深深的眼神盯著王成，王成用餘光感覺到了，他並不意外、也不慌張，就讓對方盯。

  過了幾分鐘，王成率先開口，打破了空氣中的寧靜。

  「我不會把那些事兒告訴給別人，我只想平平安安地過生活，至於別人的事？我不願意管。你放心好了，只要沒有人來打擾我的工作和生活，我不會多事。」

  吳若飛釋懷般點點頭，「那好吧，我明白了。」

  他把支票重新裝回錢包里，然後給王成夾起了菜。

  「原本打算審廖小紅的，現在也不敢審了。這讓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在某地辦一個縣委書記時，因為他情人太多，遍及全縣乃至全市各個單位，為了社會穩定，關於他作風問題，只問了幾個比較有代表性的異性幹部，其餘的都一帶而過，就當不知道。不然，估摸著縣民政局離婚的人能排隊了。」

  王成微微一愣，馬上恢復了正常，他大口吃著菜，以此來掩蓋內心的悲傷和痛苦。

  倆人這麼尷尬地吃完了一頓飯，吳若飛起身去買單，王成也不攔著，待他回到包廂時，手裡多了幾張餐廳的「滿減券」。

  「我可以同你保證，你沒事兒了；但老秦是跑不掉的。」吳若飛既像是和自己說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這餐券留著，在這辦這個案子且得花時間，下次帶同事來吃。」

  「按理說，齊力怎麼不迴避呢？他幹啥要來趟這趟渾水？他難道不擔心秦書記知道他太多事抖出來嗎？再說、這不違反紀律嗎？」

  王成問的很直接也很尖銳，看著王成投過來的眼神，吳若飛點了一根煙。自己吸了一口，又忙給王成發了一根。

  看著吳若飛的狀態，仿佛有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