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依腦袋頓時搖的像撥浪鼓一般,堅決道:「我不要,老哥的仇師傅你去處理太兇險了,我自己來……」
楚雲荊於旁說道:「你說這話老陸可就要不開心了,老默是你老哥不假,但他同樣也是我們的兄弟。」
「師傅~」君子依動容的望著陸風,聲音軟軟糯糯,說不出的我見猶憐。
「放心吧,」陸風明白君子依所想,寬慰道:「別看師傅如今這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模樣,要真遇到危險,還是有一二反制手段的,至少,拿捏你這樣的存在,還是輕輕鬆鬆的。」
君子依聽著陸風帶著玩笑的話語,心緒卻並沒有好轉,反而再次紅了眼眶,委屈道:「師傅如今都淪落到和我比強弱了,還怎麼讓人放心呀。」
「額……」陸風被懟的一時啞口。
楚雲荊下意識想著叫君子依索性就跟在陸風身旁得了,有這君家人身份在,或許能起到一點保命作用,但轉念想到君子朔連對於君家更重要的君子默都毫無顧忌的殺了,恐怕也不會將君子依看的太重。
當下,打消了念頭,改口問道:「君子朔毀了雅閣,殺了老默,你君家高層可有什麼表態沒有?」
君子依和李劍心臉色同時變了變。
李劍心直言道:「小默那個時候傷勢實在太重,靈魂遭受了重創,實在難以扼住消泯的局面,我們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後,小依便有想過立刻回族,求族內長輩出頭。」
「我因為感應到現場有著君子朔存在的關係,留了個心眼,特意命一個親信護衛幫著送回了小默的屍體。」
「然後呢?」楚雲荊急切詢問。
君子依氣憤道:「沒有然後了,那親信護衛魂玉碎了,再也沒回來,族內那些老傢伙像是已經提前收到消息一般,一致選擇息事寧人,沒有聲張懲戒君子朔那混蛋。」
李劍心長嘆一聲,「介於此,我們深感君家內部不安,怕小依也受牽連,我便依從著小默死前的交代,帶著她來了這裡。」
君子依哽咽自嘲道:「老哥這次沒騙我,師傅你果然真的在這裡。」
楚雲荊在意道:「可知老默為何會突然跑去雅閣那邊?」
陸風眉宇間泛起一抹愧色,「是他尋到什麼有關極陰之氣的線索指向雅閣嗎?」
君子依從納具之中取出一卷信軸,信軸上染著已經乾涸的血跡,直叫陸風和楚雲荊看著心頭一揪。
「這是老哥死前給我的,上面記述的是一個名叫『氪天尊』的強者,此人於幾十年前曾在秦家萬寶閣掛售過極陰獸丹。」
楚雲荊打岔道:「這與雅閣有什麼關係?」
君子依搖頭不解。
李劍心回應道:「氪天尊生前與君子雅父親那一脈走得挺近,他死後留有一子,後來好像便是加入了她雅閣之中。」
君子依一愣,驚道:「那老哥是想著去尋氪天尊的兒子?試著問出當年獲取極陰獸丹的區域?以便能順藤摸瓜看看存不存在極陰之氣?」
李劍心點頭:「應是如此。可惜,那氪天尊的子嗣已經死在了絕影手下。」
楚雲荊憤懣道:「他這一死,線索豈非就斷了?老默他那般付出……」
話音未落,院外厲牧白突然探進來半個身子,嚷嚷道:「楚老大,有人送來一封帶有君家印記的書信。」
楚雲荊和陸風臉色同時一變。
君子依緊張道:「難道咱們被君子朔發現了?」
楚雲荊定了定心神,道:「先看看再說,就算真是他尋來,於戰宗地盤,料想他也不敢枉來。」
見陸風自厲牧白手中接過書信後。
楚雲荊詫異的問了一句:「僅是書信?送信之人呢?」
厲牧白回道:「信是守山的師弟送過來的,他稱那人留下書信後就走了。」
楚雲荊狐疑,看向陸風手中的書信,問道:「信上都說了些什麼?」
陸風攤開紙張,面色冷峻道:「僅僅只有這八個字。」
眾人目光看去,得見『欲獲極陰,雪域銀霧!』字樣。
君子依茫然的瞪大著眼睛,「師傅這是什麼意思呀?誰送來的書信?怎麼還打啞謎呢?」
陸風同楚雲荊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銀霧山脈!」
邵陽喜道:「這書信是說極陰之氣存在於銀霧山脈之中嗎?」
李劍心狐疑:「這封信……難道是小默提前準備的?可他那時應當不曾查到啊?」
「不是老默,」陸風搖頭,感受著紙張熟悉的觸感和其上亦如當日花燈會上所見的字跡,心中已有答案。
「是君子雅!」
君子依眉頭一蹙,「雅姐?她怎麼會好心的送來這般消息?」
楚雲荊驚了一瞬,反應過來後,開口分析道:「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她此舉並不奇怪,君子朔報復滅她雅閣,她自當要報復回來,但礙於自己力量不足下,只得求助旁人之力;她此舉怕不是想借刀殺人,想讓老陸提升實力後,與君子朔拼個兩敗俱傷,她好坐收漁翁之利。」
陸風兀自皺著眉,他想的要更深許多,明面上君子雅此舉或許解釋得過去,但若加上他本身也與君子雅有著難解仇怨下,儼然不太合理。
君子雅就算想借刀殺人,也當不至於給自己種下一個未來可能難纏的敵人,此般幫助他提升,無異於自掘墳墓的行為。
除非……
另有所圖!
陸風轉瞬便想到了滌塵口中的極木之體。
以往的君子雅覬覦他的天地玄氣,想著以特殊手段取而代之,那都是建立在五行純木體之上;
如今隨著她體質的突破,保不准對於竊取的要求更高了?
想著要他煉化極陽極陰之氣於一身,讓得五行玄氣徹底得以鞏固,而後再行竊取?那樣會更添不少成功的可能性?
陸風暗自思量著,覺得此般猜疑似乎更能解釋得通些。
只是待得那時,自己陰陽相合下,還是君子雅能隨意拿捏搶奪的存在嗎?
還是說,就算那時,君子雅依舊有著對付自己的實力與手腕?
陸風內心不由有些忌憚。
楚雲荊神色複雜的看向李劍心和君子依,滿是憂心道:「這書信既然能隨著你們一道來此,老陸的行蹤恐怕已經瞞不住了。」
君子依捂嘴驚道:「你是說雅姐她知道了師傅在這兒?可她是怎麼知道的呀?九爺爺帶我來的路上可小心了,應當是沒有被人跟蹤的啊。」
李劍心篤定點頭,對於這點他還是較有自信的。
楚雲荊沉聲道:「應該是因為老默,他回去後的行事,定當引起了君子雅的注意,後者得知老默在查極陰之氣的消息,加上她對老陸的了解,定然明白老默此舉是為誰所查,只要再查一查老默回來前的去處,便即不難推敲出老陸的行蹤。」
說著滿是自責道:「若是那時將一切都告知老默,或許……」
陸風苦澀搖頭,「以老默的性子,若是提前知曉一切,結局恐怕會更糟糕。」
事關書老之死,陸風不用想也知道,老默知曉後定會不顧一切的回族上報,問責聲討君子朔,而就老默死後君家高層表現來看,裡頭儼然有君子朔派系的人,老默此舉恐怕在引起轟動前就會被君子朔給扼制下來,悄無聲息的抹除。
甚至,可能還會牽連到與之相熟的君子依,讓得後者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眾人陷入短暫沉默。
「該走了,」陸風鄭重開口,再不確定君子雅真正想法前,貿然繼續逗留,一旦行蹤徹底被外泄開去,不管是於他還是於戰宗都將是個麻煩事。
見楚雲荊動容沉默著不說話。
陸風心中頓時也煩悶異常。
若無意外,這可能便是他們兄弟倆此生最後一次見面了。
雖然不舍,但陸風還是挪動了輪椅,鄭重道:「荊哥,小依就交給你照顧了,保護好她。」
「我不,」君子依本還在黯然神傷,乍聽得此話下,猶若炸毛貓咪一般頓時不滿叫嚷道:「我不要待在這,師傅……求求你了,多少也讓我為老哥做點什麼吧?就算我不尋君子朔麻煩,也至少爭取讓他在君家不好過一些,順便幫著你盯著君子雅一二。」
「這太危險!」陸風嚴肅扼令,但見君子依那般楚楚可憐模樣,又有些於心不忍。
楚雲荊沉聲道:「說說你心中想法,你打算做些什麼?若是說服不了我,往後日子,你就在此修行吧。」
邵陽附聲:「小依,乖乖留下吧,以後陽哥保護你。」
君子依黯然搖了搖頭,沉思了一會,毅然說道:「我有九爺爺保護,不會……」
楚雲荊不滿道:「不會什麼不會?老默身邊不也跟著李前輩?那君子朔下手時可有顧忌半分?還不是說殺就殺了?」
「我……」君子依思緒急轉下,堅定道:「老哥之所以隨意被殺,是因為沒有什麼讓君子朔忌憚的存在,既然如此,那我就設法讓他有所忌憚不敢隨便動我,如此,總可以了吧?」
陸風看向君子依的目光中透過一抹讚賞,示意道:「你打算如何讓他忌憚?」
雛鷹一直在保護著的話,是難以成長起來的。
陸風清楚這般道理,是以儘管心中萬般不想君子依去涉險,但明白,作為君家的一份子,她若一直不去經歷這些,不抓緊成長起來,將來的路勢必會更難走。
「我……」君子依遲疑間,突然靈光一現,說道:「我,我有小惜,我可以尋個由頭讓她出面幫忙,以我為主,與洛家達成某些資源上的來往,甚至於是結盟一般定下個協議來,這樣君子朔就算想動我,基於君家的利益,多少也要掂量一二。」
見陸風沉悶著臉。
君子依思緒急轉,又道:「我,我還可以去爭取一下天夜劍宗的結盟,他們舉辦的品劍大會就在這幾日,我修習過夜羽劍法,說不定能與夜羽軟劍共鳴,若是能成為新一任的夜羽劍主,我就可以在君家獲得更多話語權了,屆時和天夜劍宗往來密切,弄一些利益糾紛進去,不管是君家還是天夜劍宗想來都是不願我輕易隨便的死去的。」
「還有……」君子依有些扭捏的看了陸風一眼,訕訕說道:「若是我能得到夜羽劍,藉此同天夜劍宗打好關係的話,或許就可以藉助君家和天夜劍宗的名頭,進一步同師傅您的青山劍宗也搭上關係,這樣我身上的牽扯就又多了一份,底氣也能更多一分。」
說完,見陸風依舊苦著臉色。
君子依只得求助的看向楚雲荊,不斷用眼神示意著,想叫後者幫忙勸說一二。
楚雲荊猶豫了一下,開口道:「老陸,小依說的確實有幾分可行之處,別的姑且不提,若是能順利拿到夜羽軟劍的話,小依的安危當能更有保障一些。」
陸風暗自思疑間,點了點頭,「既如此,那便先去取劍。」
對於夜羽劍,他無疑是有著極深感情的,若是可以,他自當也不希望落在其他人之手,能被齊綰素或者君子依所獲,無疑最好不過。
君子依一驚,隨即眼中滿是喜悅的小星星,激動道:「師傅,你,你要和我一起去那品劍大會嗎?」
話語滿是期待,在這一刻似都掃除了不少陰鬱傷感。
陸風點頭,將雪晳玉柔晶面具再次戴在了臉上,霎時間容顏蒼老了無數,受面具影響下,縷縷青絲逐漸變得花白。
短短几個呼吸間,已是化作了一個年邁的白髮老者,輔以坐著的木製輪椅,乍一看下,更顯蒼態。
君子依恭順的來到陸風身後,承擔起了推輪椅的活,「師傅~我們這樣,不知道的人定當以為你和九爺爺一樣,是來保護我的高人呢。」
陸風平和一笑,辭別楚雲荊後,於下山路上在意的向李劍心問了一句,有關氪天尊當年那顆極陰獸丹的後續消息。
但卻並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君家並未網羅到相關消息,恐怕除了那時的萬寶樓,沒人能知曉最終是由誰買走了那顆獸丹。
對此,陸風只得無奈,替唐元遺憾的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