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風雨進行時（六）

  塹壕內行進的五個人感覺身後的折角傳來強震，劇烈的爆炸向背身傳導。頭兒回頭往後看，發現先前的塹壕正在往轉角噴吐煙塵。

  「阿爾敏（Alemmine）！阿爾敏！……靠，阿爾敏死了。對面想包抄我們！」大鬍子顧問把步槍抱在懷裡以提升奔跑速度，有些槍聲正在小隊周圍鳴響。

  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子彈穿過人群間隙，「啾」一聲輕響就消失在塹壕頂部的浮土裡。稍大一點的土塊上下晃動了一下，表明確實有什麼東西曾經擊中過。

  灰塵、中午刺目的陽光，鬆軟的浮土地面。衝刺幾十米，他們從一個塹壕翻出去衝進另一段，後面由於雜物遮擋暫時觀察不到敵軍在哪。

  此段塹壕遭遇過激烈的巷戰，各個翻角都有被炸彈爆破過的痕跡。它明顯要淺很多，至少通過部分區域的時候要彎腰勾背。

  多個射擊處有扭曲成各種形狀的人體，他們與自己扭曲到不成形狀的愛槍一樣，各個幾乎與紅土融為一體。半地穴式的臨時機槍掩體被炸毀，機槍手蓋在機槍位上，機槍應該已經被繳獲。

  王勝往身後看去，穿過重重雜物，巨大的炮塔緩緩穿過開闊地帶，又有一輛重裝坦克進攻基地，在此之間可以隱隱看到伴隨步兵的綠腦殼。

  噴出的黑煙伴隨揚起的紅土塵打著卷撲向坑道，在最後的頭兒架好槍瞄準坑道入口。司機手持md1短突擊步槍站在隊伍最前端，因此最後五個人呈現出兩個分組。

  司機一個人成為探路的頭陣，後面二十米是比較集中的四人戰鬥小組。天空上已經隱約可以看見自殺式熱源追蹤無人機集群飛過，小隊需要儘快趕到第二圈塹壕所在的防空洞地帶。

  在那裡他們能儘量靠近核心陣地圈，如此僅需在開闊地帶奔跑將近兩百米。後方四人小組斷斷續續對敵人出現過的區域進行壓制性火力試探，一邊逐漸往後拉開一邊交替掩護。

  人員逐漸分散，隨著坑道彎曲的行進火力開始出現交叉。王勝半蹲著使頭部不會高過塹壕頂部，除去偶爾用眼睛去觀察。

  他只是朝著響槍的地方單發射擊，從這個角度看去，更像是把槍斜向上架在戰壕邊緣，對著天空開火。想到這便蹲下來，把槍靠在塹壕上。

  巨大的環境聲下，這點交火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前方炮擊近失彈出現在戰壕外十米左右的地方，他習慣性的隨著爆炸往下一縮，右手已經把側兜里的822進攻手榴彈拿出來。左手在腰間扒開保險，右手順勢往外一甩。

  投擲物平直地往外飛，王勝根據軌跡盲測了一下落點，從左邊兜袋拿出84式觸碰引信手榴彈。他拿著手榴彈向身後的頭兒輕輕晃了晃。

  這表明現在的手榴彈會越過頭兒上空，轟擊之前出現過綠腦殼的地方。84式手榴彈為機械觸炸引信，總引信長三秒，無論以什麼姿態撞擊硬物會加快爆炸。

  他感覺很不得勁，因為沒有訓練過投擲姿勢，全是憑著蠻力往外甩的。

  爆炸掀起塊狀的泥土撲簌簌往下掉，砸到塹壕壁上，引起小小的滑坡；砸到槍枝上，給槍枝蒙上一層灰塵，大一點的就叮叮噹噹彈開。

  小隊繼續維持機動，身後鋼板車經過的地方遭到輕型火力打擊，應該是小型的槍榴彈之類的。

  爆炸向坑道蔓延，沿著坑道陰暗扭曲地爬行，向坑道底部、牆壁、上方噴吐出黑色深淺不同的爆破。等到頭兒追上王勝折進下一段坑道，爆破轟然停止。

  前面即將進入裸露地帶，即第一道塹壕與第二道塹壕之間的空曠地帶。透過僥倖生存的一蓬荒草，多輛西方風格的四輪步兵戰車正在衝擊陣地線。

  西方再往後，雨林地帶升起滾滾濃煙。兩人往前看，最前面的坑道散布著南國的三個倖存者，他們出於責任，選擇從背後瞄準前進的敵軍步兵組。

  從這裡看，敵軍步兵組簡直跟小小的米粒一樣。

  頭兒示意王勝向後退，一邊警戒一邊想辦法靠近第二道塹壕。一旦前面的三人組進行射擊，這段幾乎被擊毀的、前後全部被進攻方包夾住的壕溝很可能被重點照顧。

  他向後方退去，順手拔出王勝兜帶里的最後一個手榴彈向可疑地區投擲，接著把王勝推到自己旁邊。

  「壓制。」

  王勝抱起武器射擊，不斷單發左右晃動槍管單發點射，黃色的彈殼閃著耀眼的金光，在明晃晃的太陽下一明一暗。

  頭兒踩著戰壕走上去，一下子進入陣地外圍各種燒焦小樹倒塌形成的柵欄，細密堅硬的樹枝幾乎塞住每一寸空間。他放緩腳步儘可能的躲避上方的枝丫，試圖向前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