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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14 11:47:46 作者: 甜醋魚
  在沈亦歡抱住陸舟腰時,他整個人都緊繃住。

  他們重逢後有過許多的肢體接觸,比這更親密的,分手前更是做過更加過分的事兒。

  可現在沈亦歡站在他身後,讓他鼻間都縈繞她身上的香味,夾雜了另一種味道,是軍營里的皂香。

  嗅覺與觸覺同時進攻,太容易擊潰他的防線。

  陸舟薄唇緊閉。

  沈亦歡腦袋在他後背上又蹭了蹭,無聲的催他的答案。

  「沈亦歡。」

  陸舟喚她的名字,壓著藏不住的情緒。

  沈亦歡哼了兩聲,黏黏膩膩的,像只撒嬌的貓。

  「我不相信你了。」

  沈亦歡心裡咯噔一下。

  一個人的信任就那麼點,陸舟還是個聰明的人,他本就所有驕傲的資本,憑什麼要站在原地等她一句「後悔還來得及嗎」。

  沒錯。

  是該生氣的。

  沈亦歡想。

  她沒生氣也不算難過,又摟緊了他的腰,頭偏了一個角度,鼻尖對上「十」字傷疤的中心。

  這裡,是曾經子彈穿過的地方。

  她仰起下頭,紅唇落在上面,像虔誠的祭禮。

  陸舟背脊一僵,陡然抓住她環在他腰間的手,把她拉到一邊。

  陸舟重新穿上衣服。

  逕自拿上煙盒到床邊抽菸,他對自己的自制力很自信,除了對沈亦歡的自制力,他對此毫無信心,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只怕多看一眼,就更喜歡一點。

  窗外的冷風吹進來,頭頂是秋日的星河,大片繁星,這裡遠離都市,無沙塵的日子天空都乾淨如洗。

  沒有人間煙火氣,卻有廣袤宇宙。

  沈亦歡知道他菸癮大,給了他一分鐘的時間,時間到,她就走過去,直接拿走了他指間的煙,順帶還把窗也關上了。

  「不是發燒嗎,又抽菸又吹冷風的。」

  陸舟順從的把煙給她:「燒應該退了。」

  「你這有溫度計嗎?」

  他朝一旁的柜子抬了下巴。

  沈亦歡翻出一支溫度計,衝過清水,遞給陸舟,溫度計壓在舌根下。

  「反正你現在也說不了話,接下來這些話你聽清楚。」

  「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不好,當初還沒顧及你的感受一走了之,我那時候太自我太任性了。」沈亦歡低著頭,抿唇,「我就是個渣,王八蛋不能罵你,要罵我。」

  「但我真的只喜歡過你而已,我也只追過你。」

  「既然你不原諒我,那我再追你一次,這次我會認認真真追你的,剛才我說了,我要讓你感受到什麼叫溺愛。」

  「什麼叫大愛無疆。」

  陸舟眼皮跳了跳,要收力才不至於咬破嘴裡的水銀管兒。

  沈亦歡停頓了會兒,閉了閉眼,像鼓起勇氣要說什麼秘密。

  「你背後的傷……你那時候經歷過什麼,你願意告訴我就說,要是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問你。至於你的病,我陪你一起治療,不就是戰後創傷嗎,我去找最好的醫生,給你看病,我就不信會復發會有後遺症。」


  聽到這,陸舟才略微詫異的揚起眉骨。

  但仍然靠在椅子上保持原來的姿勢沒動。

  「以後,我對你好。」沈亦歡說。

  怎麼對陸舟好應該是一個很具體的事情。

  沈亦歡還沒想好要怎麼很具體的對陸舟好,只知道,陸舟這小半輩子都過的太他媽苦了。

  出生就爹不疼娘不愛,不,還直接沒娘了,長大了交了個女朋友還遇人不淑、瞎了狗眼,再後來工作,執行那麼危險的任務,被虐待到心理都出現問題。

  她必須讓陸舟後面的日子過的開開心心的。

  讓他感受到,什麼叫溺愛。

  什麼叫大愛無疆。

  小姑娘面對他,也面對窗,偷跑進來的陽光映透她的瞳孔,讓陸舟有一瞬間喘不上氣。

  他取下嘴裡的溫度計,看了眼:「退燒了,37度。」

  沈亦歡:「……」

  敢情她剛才那一段聲情並茂的演講被徹底無視了。

  陸舟把溫度計放到桌上,忽然起身往前兩步,抬手,捏著沈亦歡的下頜往上抬。

  燒是退了,可聲音還是啞的,鼻音很重,在靜夜晚風中拉扯出曖昧的味道。

  他俯身,輕聲說:「你想知道我經歷過什麼?」

  沈亦歡愣了幾秒,點頭,又飛快搖了兩下:「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我想。」

  他說。

  沈亦歡沒反應過來。

  陸舟又說,嘴唇湊在她耳邊,低音炮似的:「可是很長,要說很久,你今晚還回自己寢室嗎?」

  煙花在腦海中成串兒爆炸。

  沈亦歡只覺得心裡瘋狂的蹦出一千條彈幕,其中999條都是「我操」。

  陸舟什麼樣她沒見過,也不是沒對她說過騷話,可百分之九十九他還是非常維持自己的高冷人設的。

  ……

  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躺在陸舟的那張床上了。

  雖說因為他是隊長所以特地配了單人間,可那床也還是跟沈亦歡睡的那種一樣的單人床。

  她在女生中不算矮,陸舟更不用說,兩人擠在一張床上很擠。

  身體記憶的本能有多可怕呢,沈亦歡神經都還沒繞過彎來,就不自覺地在陸舟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陸舟察覺她的動作,將她抱緊了。

  力道收緊。

  沈亦歡幾乎覺得他是要把自己揉進身體裡。

  姿勢其實不太舒服。

  她整個耳朵尖都紅了,臉頰也一陣陣的發燙,從他懷裡抬起頭看,陸舟的耳朵一點都沒紅。

  果然是長大了……

  以前陸舟可愛臉紅了,尤其耳朵,動不動就紅。

  現在幹著這種事,還臉不紅心不跳的。

  不對,心跳還是跳的很快的。

  砰、砰、砰……

  沈亦歡手指掰在他指間,往外掙了掙,就聽到頭頂低沉的聲音:「別亂動。」


  她聲音被悶在他懷中,在他手臂上拍了拍。

  「……有點太緊了。」

  陸舟鬆了鬆手臂。

  當真是只鬆了一點,剛好夠喘氣罷了。

  在一片紊亂的心跳聲中,沈亦歡竟然想起了網上的那張表情包:小女孩齜牙咧嘴的,馬尾被箍的緊緊的,配字是,媽媽,有點緊。

  她現在就是個大寫的——哥哥,有點緊。

  ……

  沈亦歡在多年遠離從前那種聲色犬馬的日子後,連帶臉皮厚度也直線下降,陸舟鼻間噴出的熱氣就在她額頭,以一種強勢的姿態抱住她,她就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整個人哪哪都彆扭。

  偏偏陸舟還以一個不容拒絕的姿態抱著她,好像怕她會離開似的。

  沈亦歡表情有點呆,把纏繞在兩人間的頭髮撥到腦後。

  輕聲問:「你剛才不是說,要告訴我你經歷了什麼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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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rong>auzw.comstrong>陸舟應了一聲,下巴搭在她發頂。

  大概打針吃藥現在犯了困,聲音都有含糊的昏昏欲睡的倦意。

  沈亦歡有一種自己被騙了的感覺,她被騙到了床上,現在不告訴她發生了什麼,轉頭就一副要睡過去的模樣?

  正要發作,陸舟開口了。

  聲音低沉,不帶感情,像平鋪直敘一件小事。

  讓人不看也知道,他說話時的眼睛一定是閉著的。

  「我收到你那條簡訊後不久,就被派來了新疆軍營,剛來的時候還是底下被訓的兵,那時候正好上面指派任務,是個當時監察很久的走私團,我就去了。」

  「對方行蹤不定,武器也充足,群攻不現實,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找到他們的蹤跡,慢慢取得了信任,潛伏進去。」

  「前後三個多月,背上的傷很多都是那時候留下的。」

  他微微頷首,漫不經心的,嘴唇在沈亦歡頭髮上蓋了個吻。

  聲音染上些微的笑意:「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也不是什麼被俘被虐待。」

  沈亦歡詫異的「欸」一聲:「沒有嗎,那那個心理醫生……」

  「那些傷是後來收尾階段搏鬥時留下的,心理醫生是因為像那樣個人行動的任務,結束後要接受心理測試,我沒達標,那段日子見到的也的確血腥殘暴,所以才給我找了這麼一個心理輔導師。」

  陸舟將當時發生的很多事都一筆帶過,沒有細提。

  被俘和被虐待的確沒有。

  可那段時間所見到的,如果換任何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弱的,甚至說,換任何一個正常人,都受不了。

  陸舟當時不屬於「正常人」的範疇。

  當初考進軍校時進行的心理測試他是達標的,可後來和沈亦歡分手後的一段時間,他甚至還有過輕生的念頭。


  但他是軍人。

  隨便輕生,是他不願意接受的。

  於是主動請纓,扛下了那任務,一個在當時被認為有去無回的任務。

  他本來沒想過活著回來。

  就連馮司令都沒想到,他能活著自己回來,儘管一到軍營口,就直接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他就是在這樣「非正常」的狀態下在敵營潛藏了三個多月。

  也或許要感謝這種狀態,他對當時血腥殘暴的場面耳濡目染的影響並不嚴重,後來心理測試未通過的原因大抵還是因為沈亦歡。

  沈亦歡問:「怎麼會不達標的,嚴重嗎?」

  「已經好了,敵營里是什麼樣的就不跟你說了。」他抬手,在她耳廓上揉了揉,「你會怕。」

  沈亦歡被他揉的耳朵更燙,縮了縮脖子,想躲陸舟的手,卻更擠進他懷裡。

  「那紋身呢?」

  算算日子,應該也是那個時候。

  陸舟說:「我進入他們的運作系統後,需要和他們保持熟絡的關係,很多時候都要陪著,也就跟著紋了紋身。」

  至於圖案。

  他不想在身上留那些亂七八糟不知所謂的圖案,於是紋了一枝櫻桃藤蔓。

  「那是什麼破地方。」沈亦歡咬牙,聲音都有點抖。

  陸舟只比她大一歲。

  那時候他也不過是二十出頭而已。

  在很多人都還拿著爸媽的錢在大學過著舒服日子時,陸舟已經在被迫的見識這個世界上的罪惡和醜惡的現實。

  扛起了肩上的重擔,並且開始受了第一處、第二處、不知道有多少處的傷。

  她抱住陸舟,手掌貼在他後背,把腦袋使勁埋進他懷裡。

  「怎麼會有這種地方,那麼大一片紋身,得多痛啊,怎麼還逼人紋身啊……一群瘋子!」

  陸舟把自己的一隻手臂給她當枕頭,另一隻手輕輕拍她的背。

  「紋身不好看嗎?」

  沈亦歡知道陸舟這是想逗她開心,可他實在不擅長幽默。

  非但沒笑,她還有些想哭。

  飛快的眨了眨眼,想要眼底的濕意憋回去,可是沒用,約是眨眼,眼眶紅的更快。

  沈亦歡索性自暴自棄的把眼淚蹭到他胸口的衣服。

  她聽到頭頂一聲無可奈何的輕嘆聲。

  陸舟把她往上抱了抱,手掌很輕的在她背上一下一下的拍。

  「別怕啊。」

  他說。

  「我在這,別怕。」

  聲線里攢著平日裡從未有過的溫柔,這是一道只展現在沈亦歡眼前的風景。

  人在想哭的時候自己默默忍受,憋一陣,也許就好了。

  可是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溫柔的拍拍你的背,柔和的對你說「別怕,有我在」,漫天的難過和傷心都會淹沒。

  偏偏沈亦歡因為心疼陸舟而哭,哄她開心的還是陸舟。

  她從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輕蹭他的頸窩:「不對,應該是,我在,你別怕。」


  她抽出手,在陸舟的背上也拍了兩下。

  陸舟笑了聲。

  「陸舟。」過了很久,她輕聲問他,「你,敢不敢,讓我再喜歡你啊。」

  陸舟沉默了很久。

  然後拉過她的手,扯過頭頂,手肘支起半邊身子,吻住了她的嘴唇。

  不是像從前那樣使勁又粗暴,像慾念與壓抑的打鬥,這次的吻,非常溫柔繾綣。

  像溫熱的水流,由內而外的將沈亦歡整個包裹起來。

  她知道,陸舟這是接受她了。

  在她甚至還沒真正開始重新追他,他就接受了。

  沈亦歡手腕微微轉動,被縛在頭頂,與陸舟十指相扣。

  「……其實你可以別那麼快接受我的。」

  似乎是懲罰她的不專心,陸舟輕咬她的唇瓣,重新封緘她的唇。

  他呼吸漸沉,細細的舔舐,在她口腔中搜刮。

  過了許久,沈亦歡才聽到他的回應。

  「不。」

  那三年的空白在陸舟的敘述中漸漸有了色彩。

  沈亦歡多希望陸舟也能在她這使使性子,好讓她減輕一點負疚感,她甚至在聽到陸舟說不再相信她時鬆了口氣。

  可他又心口不一的把她帶到了臥室,毫無保留的,再次承認了自己的心意。

  陸舟微微抬起頭,拇指指腹輕柔的覆上小姑娘紅艷柔軟的唇瓣,濡濕了指尖,擦出一番難以言喻的曖昧。

  他稍用力,順著沈亦歡的嘴唇摩擦下去。

  而後又緩緩俯身,咬著她嘴唇舔舐親吻。

  夜晚是寂靜的。

  已經過了熄燈時間,仗著隊長的特權,整幢樓只亮著他們這間屋子。

  怎麼也親不夠似的。

  沈亦歡被親的有點鼻酸。

  陸舟太好哄了,從前是,現在也是,連鄭重的承諾和時間淘煉的真心都不要,一個擁抱一個親吻就夠。

  他明明有所有驕傲的資本。

  沈亦歡抬起手環住他的脖頸,收了收下巴,避開他的唇。

  陸舟睜眼,目光沉沉的靜距離看她。

  像只虎視眈眈的野獸,盯住了自己垂涎已久的獵物。

  「陸舟,你喜歡我嗎……」沈亦歡輕聲問。

  陸舟領口大敞,可以看到精緻深陷的鎖骨與平直肩線。

  他再一次吻住了小姑娘的唇瓣,輕巧打開了她的牙關,勾著她的唇間輕輕吮吸。

  手掌撫在她臉頰摩挲,嗓音低沉沙啞。

  「寶貝。」

  喜歡你是件不容易的事,可不喜歡你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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