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琴想說會愧疚,她還是做了呀。
想了想後,那話沒有說出口。
安悅這是報復。
報復她的丈夫秦文天。
誰叫秦文天傷害了安悅,害死了天宇,讓安悅痛苦至極,兩個孩子出生三個月就被送走,要不是沐長風收養了兩個孩子,都不知道兩個孩子會變成什麼樣。
安悅要報復,唐玉琴能夠理解的。
她也不怪,不恨安悅。
要怪要恨就恨秦文天,怪自己是秦文天的老婆了。
「過兩天便是天宇的陰壽,我想去給天宇上上墳,給他燒點東西。」
安悅邊擦著丈夫的相片,邊說道。
天宇是年底生日。
她陪著他過了二十幾個生日。
在他死後,每年他的陰壽,她雖然沒有去看他,也沒有給他燒過任何東西,不過她都記得日子的。
唐玉琴溫聲說道:「那天,我能陪著你去嗎?我想親自向天宇說聲對不起。」
「你跟他說對不起做什麼,說起來,你也是無辜的受牽連的受害者了,你現在痛苦至極,我知道的。你沒有對不起天宇,是秦文天對不起天宇。」
「我不在廣城的這幾年,每年天宇的陰壽,秦文天可曾去看過天宇?」
「去過的。」
唐玉琴說道:「每年他都去,不過是他一個人去,爸媽去了會難過,他不讓爸媽去,便是他一個人去,不管他多忙,到了天宇陰壽那天,他都會休息一天,去墓園看看天宇,陪著天宇說半天話才會回來。」
她記得丈夫每年在小叔子陰壽那天,從墓園回來後,都會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半天,才會出來。
以前她總是以為丈夫是兄弟情深,心疼弟弟英年早逝,所以給弟弟上墳回來就心裡難受,要躲起來哭一哭。
他比誰都清楚天宇為什麼會死。
安悅呵呵地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唐玉琴知道她笑那兩聲是什麼意思。
諷刺。
秦文天去給天宇上墳,大概會在墳前遷悔什麼的吧。
「大嫂還是不要去了吧,我會帶著凡凡和月月一起去,怕我控制不住會在天宇面前說他哥的不是,你們雖說要離婚了,但你心裡還愛著他的,你若是不愛了,就不會這麼痛苦,難受。」
「也是,秦文天對你很好,凡事都替你考慮,保護你,婚前婚後,他都把你寵在心尖上,你是他的軟肋。」
唐玉琴自嘲地笑著:「是呀,他是寵著我,護著我,對我極好,可是,傷害我的時候,他也是一點都不手軟。他難道不知道他碰了你,對我就是一種傷害嗎?」
「他知道,但他還是去做了,在他心裡,秦家的一切都比我重要,他為了得到秦家的一切,傷害你,傷害天宇,間接害死天宇,如今,又給了我重重的一擊。」
「他有本事,應酬多,常在河邊走的男人,很難不濕鞋,其實,我想過他可能會出軌,在外面有女人的,但我沒想到他的那個女人會是你。」
「這是我最無法接受的。」
「兔子尚且不吃窩邊草,他卻……」
秦文天在外面養女人的話,唐玉琴會痛苦,也很難接受,但相較於他和安悅搞在一起,她更難接受。
「我是還愛著他,我這個人,對待感情才是真的從始至終,一動心便是一輩子。重情的人,很吃虧,遭受了情傷,真的很難走出來。」
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崩塌了。
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
在孩子面前,她還得極力裝著沒事兒似的。
也不想讓她的家人過於擔心她。
只有夜深人靜時,她才會放肆地痛哭。
她經常失眠,整夜整夜睡不著。
臉色憔悴,導致她每天要化著妝才能稍微遮掩一下她的憔悴。
照鏡子的時候,唐玉琴都不敢相信鏡里的女人是她,感覺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就老了。
安悅停止了擦拭天宇的相片,她看著唐玉琴片刻,便拿起紙巾遞給唐玉琴。
「擦擦眼淚,感情再專一,遇到這樣的男人,你呀,還是放下吧,好好地為自己活著,他已經不值得你付出一輩子的感情。」
「離了婚,就出去旅遊,到處走走,看看世界,外面的世界很大,多去看看,你就會發覺,就算沒有秦文天,你也能過得很好的。」
「若是能遇到一個好男人,也可以再嫁,沒必要為了秦文天守身如玉,他不值得。」
秦文天不是說愛慘了唐玉琴嗎,離婚後,唐玉琴要是再嫁,氣死他。
她就要讓他痛失所愛!
絕不讓秦文天獨占。
讓秦文天獨占不了家產,還痛失最愛的妻子。
唐玉琴接過了紙巾,擦拭著淚水,哽咽地道:「愛上一個人很容易,想放下刻骨銘心的感情很難的,我愛了他十幾年,十幾年來他對我又那麼好,還有兩個懂事的孩子。」
「想放下,重新開始,談何容易呀。」
「離了婚,我是會出去走走,散散心,看看世界,但是不考慮再嫁了。」
安悅說道:「你又何必為了秦文天守一輩子?」
唐玉琴說道:「你不也為了天宇守著嗎?」
「我沒有呀,我想再嫁的,但是想再嫁的男人不愛我,他有了他的愛人,我嫁不成,只能繼續守著天宇的亡魂度日了。」
安悅說起自己想嫁給沐長風的事,已經心平氣和,沒有了那種心動的感覺。
她對沐長風的那份藏在心底深處的執著,在經歷了太多事情後,做到了真正的放下。
可笑的是,她因此失去了太多。
失去了真正愛她如命的男人。
這或許是老天爺在懲罰她吧。
如果有來生,來生還能再與天宇相遇,相愛,她一定要好好地愛天宇,好好地補償他。
就怕天宇來生不願與她相見了。
他大好的人生,都是因為她而毀的。
她欠他的,她對不起他。
連親口向他說聲對不起的機會,他都不給她。
在他縱身一跳的那一刻,他對她是否寒心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