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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劉香投誠

2024-08-17 08:24:19 作者: 朱樓醉茶
  第225章 劉香投誠

  許心素這一昏倒,許家上上下下頓時就亂作一團,掐人中的掐人中,灌參湯的灌參湯,好容易才把許大掌柜給救活過來。

  許心素悠悠醒轉,一醒來就大聲叫道:「備轎,備轎,我要去俞大帥府上!」

  這日恰好許家兄弟都在,許樂天在一旁勸道:「父親,外面風大,你老這才剛醒,還是在家中好生休養罷。」

  「你是個拎不清的,我許家這條破船已經在天風海雨之中了,你還怕外頭風大?」許心素說著嘆了口氣,又對幼子道,「一龍,你也莫在家呆著了,快備上一份厚禮,去晉江的吳老大人家中走一遭。」

  許心素說的這人就是俞咨皋的親家吳淳夫,閹黨五虎之一。

  許家背後那些士紳股東要麼沒有政治立場,要麼就是心向東林。比如那位池顯方就和東林黨人黃道周是莫逆之交,同時他的恩主南居益也是個不願舔魏忠賢皮燕子的,結果被閹黨從福建巡撫的位子上擼了下來。

  不過,後來許心素看閹黨勢大,於是就花重金買通了俞咨皋。順著這條線,許一龍又順勢和吳淳夫的孫子攀上了交情,許家這下又有了閹黨做靠山。

  「是,父親。」許一龍應了一聲,接著又道,「林海這廝究竟在搞什麼鬼?我實在是想不通他為何要做出此事?」

  許樂天聞言道:「多半就是氣不過那李老公找他要銀子,林兄行事也是太剛烈了一些……」

  「不對,此事定然不簡單。」許一龍卻搖了搖頭,「他要是氣不過李老公,在西湖邊上直接殺了就是,誰又能知道是他幹的?」

  許樂天這下也被問住了:「那你說他是圖的什麼?」

  許一龍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這時許心素髮話了:「好了,都不要猜了。樂天,你親自去淡水走一遭,問問他究竟意欲何為?還有就是,他今後有何打算,是否還會幫我們對付鄭賊?」

  「父親,你還想和這姓林的來往?」許一龍聞言有些急了。

  「當然,為父如今是看清了,俞大帥只能守城。要滅那鄭賊,還得靠林海。」許心素無奈地嘆了口氣,「和他往來自然是要冒風險的,但也別無他法,再說你二叔如今多半也在他手上。」

  「爹,要不還是讓孩兒去罷?去完晉江去淡水,正好都是順風。」許一龍接著又道,他其實壓根沒打算去淡水,就打算回來胡說一通,總之要打消許心素繼續和這閹黨眼中刺來往的念頭。

  哪知許心素卻一眼就看穿了幼子的心思:「不,此事伱辦不好,還是樂天去辦。」

  「爹,事不宜遲,孩兒這就出發。」許樂天是風風火火的性子,聽到他爹的吩咐後馬上就準備動身。

  當天下午,許家父子三人分頭行動,許家大小姐卻獨自一人來到了後花園。

  這位許家大小姐名叫許瑩,頭上梳著代表雲英未嫁之身的雙丫髻。最近小丫頭的心事忽然就多了起來,一切都只因她家的後院裡住進了那位少年英武的落拓公子。

  何瑛就住在當年林海住過的獨立院落中,他每日就只做兩件事,除了耍大槍就是喝酒。

  此時他正在花園中練槍,那是長達一丈八尺的白蠟杆子大槍,只見他後手握緊白蠟杆子的末端不動,前手卻在槍桿上來回滑動。

  那槍在他手中宛如活物一般,要它哪裡直就直,要它哪裡彎就彎。這是槍術高手才能耍出來的效果,有些人甚至能讓槍身繞過對面的防禦,直擊對手的要害。


  花園之外,年方十五的許瑩手裡攥著林海的那篇文章,手心之中全是汗,她遲疑著究竟要不要走進去。

  「要不還是算了?」小丫頭漸漸打起了退堂鼓,畢竟她還從來沒有單獨跟何瑛說過話,這實在是太唐突了。

  不過不知為何,她卻挪不動腳,或許是花園中那個矯健的身影太令人迷醉了吧。

  片刻後,何瑛耍完了一路槍,開始坐在樹下喝酒。

  許瑩又看到那落拓得讓她心碎的眼神,終於是忍不住走了過去:「何……何公子,你看看這個罷?」

  「許姑娘,這是怎麼回事?」何瑛看完那篇文章後,驚詫地問道。

  「是……是這樣……」許瑩大致講了一遍她聽到的關於林海的事,接著又道,「所以,何公子你不要再傷心了,你那位林大人其實是不想連累你們何家而已……」

  ~~~

  「什麼?林海那廝竟然干出了這等事來?他不怕連累許家斷了貨源嗎?」

  東番魍港,鄭芝龍穿著一身厚實的緝甲,滿頭大汗地連問了族兄鄭芝鵬好幾個問題。

  緝甲並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崇禎年間的農民軍和後金軍隊都裝備了不少,在明軍的武庫更是十分常見。

  鄭芝龍正在練兵,突然就被族兄喊了過來,說是十萬火急之事,搞得他連甲都沒來得及卸。自從去年東山之敗過後,他就一心撲在了軍隊訓練上,甚至兩個月前他的團伙去廣東潮州劫掠時他都沒去,而是命鄭芝鵬代他主持軍務。

  當然,最近這段時間也出了不少事,讓鄭芝龍不得不從練兵大業中分出精力來處理。

  先是黃合興的大掌柜黃明佐突然暫停了給他斷貨,同時還要求鄭芝龍必須殺了許心素,否則就別想從他黃某人這裡拿到一根絲。

  鄭芝龍被惹毛了,當機立斷派鄭芝莞帶隊去月港走了一遭,直接把黃明佐的獨子給綁到了魍港來。

  這一下算是捏住了黃明佐的命門,這老貨玩了一輩子陰謀,但卻沒想到鄭芝龍直接給他掀桌子了,只能是乖乖交了貨。

  緊接著,紅毛那邊又出么蛾子了,德·韋特被濱田彌兵衛劫走。鄭芝龍又去大員走了一遭,以免紅毛被許心素爭取過去。

  大員評議會新推舉出來的代理長官向鄭芝龍表示,在鄭、許兩家的爭端中,荷蘭人絕不會武力介入,同時在貿易方面也是持開放態度的,歡迎任何人給他們賣貨。

  鄭芝龍原本打算在水戰方面爭取大員的武力支持,這個計劃還來不及實施就泡湯了,這讓他更下定決心要練出一支能與林海陸戰的軍隊。

  恰在此時,他的義兄王夢熊被抓了。這位孤懸海外的澎湖游擊終於被人檢舉了種種不法,福建巡撫朱一馮盛怒之下將其投入了大牢。

  鄭芝龍把王夢熊推薦的那幾本兵書都讀了一遍,讀完之後才領悟到義兄當日對他說的確實是金玉良言,不過當他照著兵書開始練兵時,卻總覺得有些不得其法。

  這時,恰好杜老夫子從澎湖過來投奔於他,說起王夢熊之事。於是鄭芝龍乾脆找到黃明佐,以他兒子的性命相要挾,逼他救出自己的義兄。

  這對黃明佐來說不過小事一樁,他買通獄卒,直接把王夢熊和那獄卒一起送到了魍港來。最後給朱都爺報了個越獄事件,這事就算是辦成了。


  自從王夢熊來到魍港後,鄭芝龍簡直是如魚得水,他的練兵大業總算是步入了正軌。不過他仍然堅持親自參加訓練,為了這支精選的陸戰隊,他已經付出了太多代價。

  要練出強兵是需要消耗大筆銀子的,而鄭芝龍手上的資源是有限的。為此他改變了過去兩年大把撒錢的作派,停止了給李魁奇和劉香所部發餉,把所有銀子都用在了自己的嫡系部隊上。

  為了安撫這兩人,鄭芝龍廢除了過去劫掠時不准濫殺的軍紀,除了不准殺福建士紳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限制。

  所以天啟七年初潮州遭受了一次重大災難,鄭芝鵬、李魁奇、劉香等人將潮州沿海的富戶劫掠一空。

  廣東巡撫為之震怒,嚴令何汝賓親自出戰,同時還請出了幾條葡萄牙船。不過當這支艦隊來到潮州時,鄭芝鵬等人早已得到消息溜了。

  「大當家,這是個好機會啊!」鄭芝鵬聽到林海之事,第一時間就來找自己的族弟。

  「你說得沒錯。」鄭芝龍清秀的臉龐上布滿了汗珠,但仍然寫滿了難以抑制的興奮,「福建官兵沒了那姓林的助拳,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罷了,只要我等在福建再打幾個勝仗,我料朝廷必然會招安……」

  「到那時,我是官他是寇,且看誰才是閩海之主?」鄭芝龍越說越興奮,他相信只要獲得官方資源,他一定能把林海揍得哭爹喊娘。

  事實上,鄭芝龍確實在這方面很有些才能。在另一個時空里,崇禎年間他被李魁奇背刺之後,一度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最後還是憑藉整合官方資源反敗為勝,一舉將李魁奇反殺。

  正當鄭芝龍做著他的春秋大夢之時,他的團伙內部卻出了問題。

  劉香也聽說了林海在江南的所作所為,當即把黃三給叫了過來:「你上次是說,林海那廝想要招攬劉某是罷?」

  黃三聽到這話頓時就來勁了:「香老,你改主意了?」

  「沒錯,過去他給皇帝老兒賣命,老子是不願意伺候的。不過如今他也成了海賊,這事倒可以考慮考慮……」劉香這番話可謂是半真半假,他確實是不願被朝廷招安,不過更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在鄭芝龍身上嗅到了一絲危險氣息。

  這廝停止給非嫡系部隊發餉,同時又在大力氣練兵,將來還能容得下他和李魁奇二人麼?

  不過劉香對投靠林海還是有很大顧慮的,他接著又對黃三道:「過幾日我給你安排一趟外差,到時你去淡水走一遭,告訴那林海,若是容許我劉某人保持半獨立的地位,那老子就投了他狗日的算逑!」

  黃三從魍港出發是在兩天之後,林海恰好在此時回到了淡水。

  此次北上江南一共歷時一個半月,林海回到淡水的時候,又有兩個人在等著他接見。

  一個是從廈門來到淡水的許樂天,另一個則是從馬尼拉來到基隆的毛列神父。本著就近原則,林海先接見了許樂天,同時他把許心蘭也給叫了過來。

  「兩位,請坐,請坐……」林海笑著比了個請的姿勢,自己在上首坐了下來。

  「林兄,你究竟為何要如此行事?又為何不與我許家商量?」許樂天站在那沒動,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慍怒。許心蘭卻一聲不吭地對林海拱了拱手,接著坐了下來。

  作為對林海最為掏心掏肺的許家人,許樂天這次是真怒了。反倒是許心蘭經過這些日子的軟禁之後,已經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樂天兄弟,你怎麼變成許筆架了?消消氣,消消氣,先坐下再說……」林海看許樂天直挺挺地杵在那,笑著起身走過去要拉他坐下。

  「你先把話說清楚!」許樂天一把拍開林海的手,眼睛裡直冒火,看來越是掏心掏肺的人一旦怒了就更難纏。

  不過這許家老大也是夠剛的,在林海地盤上還敢如此不給他面子。須知林海這次可以說是給許家挖了個大坑,既能做出此事,自然也就做好了和許家決裂的準備。

  「那行,聽你的,聽你的……」林海乾脆也不落座了,「嗨,這事我還真不知道從何說起……我要說皇帝小兒快要死了,閹黨馬上要被清算,你信不?」

  「你胡說八道什麼?」許樂天以為林海是在隨意敷衍,頓時火氣更大。

  「樂天,你先坐下。」這時,許心蘭卻站了起來,一邊拽著許樂天落座,一邊滿臉驚詫地看著林海。

  「總之,我這不是在害你們許家,而是在救你們許家,你們跟閹黨走得太近了。魏忠賢最多還能蹦躂半年,樂天你就回去告訴你爹,若是因我這事許家吃了瓜落,我隨時歡迎他老人家來淡水避避風頭……」

  林海的官身畢竟是許家花錢替他買的,如今他卻直接狠狠扇了當道權臣的臉。這事到底會給許家帶來多嚴重的影響不好說,往小了說可以小事化了,但往大了說也可以要了許家父子的命,就看有沒有人想借這事把許家往死里整了。

  「樂天,既是林賢侄都這麼說了,你就回去向你爹復命罷。」許心蘭聽完林海的話後,對他那大侄子說道。

  「二叔,你不跟我回去?」許樂天聞言有些詫異。

  「我不回了,我回去就是自投羅網,對你爹也不利……」許心蘭說的是實話,他畢竟是林海明面上的頭號心腹,直接替林海管理千戶所事務,所以他是無論如何也洗不清的,倒是許心素父子還好說一點。

  他接著又對林海道:「東翁,許某已經吃了一個半月閒飯了,是時候給我安排些事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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