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後面的話就沒說了,停下來吃餛飩。
但再坐的都知道,這樣對於來收購的一方來說就不友好了。
「大家要逐步適應沒有鐵飯碗端的這個事實。」顧暖說道,「以前吃慣了大鍋飯,現在的思路也要改一改的。」
「但凡能來這裡談收購的,都是想要掙錢的,誰都不是慈善家。」顧暖說道。
一旁的老者手一頓。
「姐,那你到底是咋想的?」陸晉淵疑惑地問道,「你這到底……」 ✤
「電子廠又不是只有這一家,」顧暖淡淡一笑,「我跟你說這些,就是希望你能理智一點。」
「不過我們也只是聽說,一切等明天談的時候再說,只要條件不苛刻。」
陸晉淵本來就跟廠子約了明天來談收購的事情,是顧暖提議今天先來看看的。
知己知彼。
幾個人走了以後,在他們旁邊坐著的老者這才緩緩的站起來。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剛才那幾位?」大叔停了手裡的工作想了想說道,「看要了四萬餛飩,還說我這餛飩好吃,讓我別著急關門。」
大叔說到這裡笑了笑,「還說說不定以後這裡比之前還要熱鬧。」
他也想啊,可問題是現實嗎?
老者點了點頭,沒有吭聲,雙手背在後面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大叔總覺得他這背影看著有些沒落。
「老廠長,」他在後面叫住老者,「大家都已經知道您盡力了。」
老者腳步頓了一下,隨後又走了。
而走的方向,就是剛才顧暖看到的那個電子廠的後門。
他,就是電子廠的老廠長。
顧暖等人卻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她這會兒正被陸晉淵帶著去參觀他的公司。
說是公司,其實就是一個很小的工作間,裡面擺著三台電腦。
顧暖進去的時候,差點被裡面的電線給絆倒。
「去把窗戶打開。」顧暖掩著鼻子,「這就是你公司的辦公室?」
簡直就跟豬窩一樣。
「姐,這已經不錯了。」陸晉淵說道,「這還是收拾過了的。」
結果就收拾成這樣?
顧暖嚴重的懷疑,沒收拾之前會是怎麼樣的一個髒亂差。
「這樣不行。」顧暖搖了搖頭,看到桌子上竟然還有一個吃了一半的饅頭,當下愣住了。
「這個……是我的。」一個瘦高個兒帶著眼鏡的男生跑進來不好意思地說,「剛吃了一半。」
「你們就吃這個?」她問道。
「能填飽肚子就成了。」瘦高個兒說道。
顧暖,「……」
「你跟我過來。」她將陸晉淵叫到他的辦公室,然後將門關上,「所以你就是這樣開公司的?」
「錢不夠了你可以跟我說,但是怎麼能這樣!」她說到最後聲音壓低了,「所以,那輛車是怎麼回事?」
他來接她們的時候是開了車的。
「借……借來的。」陸晉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一直搞不出來成績,總不能白白花錢吧。」
說是什麼公司,其實他們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這個時候要電腦的人很少的,一台又那麼貴。
他們組裝一台出來,其實掙錢也不對。
顧暖半天沒有說話,她昨天就發現陸晉淵穿的衣服袖口都毛了。
從她第一次見陸晉淵,小伙子就打扮得很時髦,能將一件外套都袖口都穿毛,可見他這兩年怕也是都沒有給自己添什麼新衣服。
「讓他們都將手裡的活停下來。」顧暖說道。
「去吃飯。」她生氣地瞪了陸晉淵一眼,「回來收拾辦公室。」
「姐,我知道……」
「你不知道,」顧暖說道,「如果你想要談下明天電子廠的事情,就聽我的。」
陸晉淵不說話了。
「姐,從今晚後你就是我親姐。」他紅著眼睛說道。
「這話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顧暖看了他一眼,「出息。」
等吃完飯,顧暖又帶著幾個男孩去了趟商場,一人買了兩身衣服。
一套正式一點的西裝,一套休閒衣服。
整的幾個大男孩眼睛紅紅的。
他們都是因為一腔熱情跟著陸晉淵來到深市發展,當初放棄的是穩定的鐵飯碗還有家人的反對。
雖然工資從未拖欠過,但他們也都知道陸晉淵的難處,所以能節約一點是一點。
顧暖的名聲他們早就聽說過,也都跟陸晉淵一樣很崇拜這個傳說中的另外一個老闆。
但,那些都是從陸晉淵口中聽說的,如今親身體會更是不同。
能跟陸晉淵當朋友,而且能義無反顧的跟著他一起來深市創業,其實家裡的條件都不錯的。
當初家裡也肯定都給安排好了工作,即便是沒有安排工作的,但這個時代的大學生可都是給分配工作的。
結果他們卻不要工作非要創業。
家裡自然是不能同意了,辛辛苦苦培養出來一個大學生容易嗎?
有個穩定的鐵飯碗的工作不爽嗎?
為什麼要下海?
那這麼多年的書豈不是白學了?
所以當時他們從家裡出來到深市打拼,幾乎是跟家裡決裂出來的。
懷著滿腔熱情和憧憬來到這裡。
結果發現,現實其實並不如人意,但還是傻傻的堅持著。
而這些堅持的源泉或者動力,就是顧暖。
或者說,他們將顧暖當成自己的一個榜樣,期待這有一天能夠像她一樣成功。
多少次,在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陸晉淵會給顧暖打電話。
每次打電話聽到她的聲音穿過來,那聲音就像是冬日裡的暖陽照耀在身上一樣。
瞬間給了他們鬥志和力量。
如今,他們終於見到真人了。
老實說,跟心裡想像的有些不太一樣。
他們心中想的顧暖應該是屬於那種女強人一類的,結果就是個鄰家大姐姐,而且這個大姐姐的觀察力很強,一下子就察覺出來他們的異樣。
帶他們買衣服,帶他們下館子吃好吃的,甚至還跟著他們一起打掃他們跟豬窩一樣的辦公室。
幾個人對視一番,「你掐一下我?」
其中一個對另外一個說道。
「好疼啊。」被掐的這個人捂著嘴巴,「原來不是在做夢啊。」
他都以為這一天自己是在做夢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