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何事?」望著面前這張經常暗暗在心裡,被我打爛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面孔,言語間難免殺氣四溢。
見我如此,南漓先是一愣,隨即冷笑出聲:「北汐顏,看來我預想的沒有錯,你的確被別人收攏了,有了和我南漓做對的念頭,我說的是也不是?」
「宣王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女怎的聽不明白?」我冷聲問。
南漓道:「前時我曾經聽聞在晏城時,你和我的三皇兄走的很近,成了至交,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和三皇兄勢同水火,你這樣做可真是想的清楚了?北汐顏,你要果真要靠了三皇兄這棵大樹,和我南漓作對嗎?」
我冷笑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咱們是敵人,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定遠將軍休了你,讓你生不如死,如果不是,那我南漓說不定會留你一條活路,讓你安穩度過殘生,我南漓從來說到做到,你可聽得清楚了!」南漓陰狠的的目光射在我的身上。
「還有一樣,」他又道:「不要試圖和我的皇妹若晨作對,那樣你會死的很慘!」
說完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小姐,宣王他……」站在我身旁的阿彩頓時被南漓陰狠的氣勢嚇到了,她不明白剛才還看著一團和氣,笑臉迎人的宣王,如何突然的就轉變了臉色,如此凶神惡煞。
我卻深知南漓個性陰狠,兇殘,一定是今日我驚艷聽風閣,徹底讓他的皇妹南若晨丟了臉面,所以他才想來借著晏城之事,恐嚇我,只是他沒有料到,我北汐顏早就知道了他就是我的仇人,就算是冒著粉身碎骨的危險,我也要同南荀聯手制衡他,除掉他!
「你不去側廳赴宴,站在這裡又是要做什麼?」正當我滿心恨意望著南漓背影咬牙切齒之時,身後傳來了慕容尚清冷的聲音。
「將軍!」阿彩看到慕容尚走來,急忙屈身見禮,臉上還帶著方才的怒意和恐懼。
我靜靜背身站在那裡沒有回頭,心念電轉,一個想法應時而生。
「怎麼?我方才的問話你沒有聽到?」慕容尚許是見我,知道他來到竟然還一直背對著他默不作聲,有些納悶。
此時我則裝作慌亂的擦了擦自己的面頰,做出像是在拭淚的樣子,依然沒有回頭,而是啞聲問:「將軍,將軍不是前廳去了嗎?怎麼此時還會出現在這裡?」
慕容尚道:「嗯,方才覺得有些悶了,去那方的涼亭之中站立一會兒,你又在這裡徘徊什麼?為什麼不轉身回話?」
「將軍……」我哽咽著叫了一聲,似是有無盡委屈在身。
慕容尚此時已然聽出我聲音有些不對,便幾步轉到了我的身前,卻見我一副淚水盈盈,滿臉羞憤的模樣。
「你家小姐方才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如何現在獨自在這裡落淚?」慕容尚見我如此,吃了一驚,沉聲問去阿彩。
阿彩自是也蒙了,方才明明還好好的,怎麼一轉臉就哭成了個淚人一般?
「將軍,不要問了,都是我不好,今日不該被那四公主拉著比試什麼墨寶琴音,要不然定不會惹來這樣的羞辱!」
說著我竟再次猛烈的抽噎起來,淚水更是流的暢快。
情緒能渲染到這般境地,連我自己現下都有點佩服自個,心裡明明不傷心啊,怎麼還能哭出來呢,可見我這個人是有表演天分在的,真是了不得。
「與四公主比試之事,你並沒有過錯,相反你……」慕容尚有了一絲的沉吟。
「可是在那之後有人為難與你?」他忽然問道,眼神閃過一絲冷厲。
「將軍,方才,方才宣王殿下擋下了小姐的路,還對小姐出言不遜來著……」阿彩似乎已經有些大體明白我要做什麼了,便藉機助我。
「奧?宣王……」慕容尚的臉色頓時一沉。
「他為什麼要擋了你家小姐的路,都說了些什麼?快講!」
阿彩一聽,剛要說方才的事,被我一個眼神止住,轉而堪堪將一雙淚眼看嚮慕容尚道:「宣王殿下突然把我攔下,他是要……他是要……」
「要做什麼!」慕容尚的神色已經大變。
「他想要我去前廳之中為各位王爺,將軍們去獻舞一曲!宣王殿下說我既然有如此才藝,想必舞姿也必不同凡響,所以想讓我去為那些人助興,將軍!他竟然如此羞辱於我,竟把我當做成了身份卑下的舞女?嚶嚶嚶……」我哀哀痛哭,慕容尚身形霎時猛地一顫,一雙大手不自覺見已經緊攥成拳。
我偷眼一看,心裡頓時高興異常,看來我的這招見效了……
既然這樣,自是不能就此罷手,自然是要更添油加醋些才好。
「將軍!」我哀哀哭喊了一聲道:「其實宣王殿下如此這樣對我,我羞惱他不只是因為自己被輕賤,而是為將軍不平,無論怎麼說我都是將軍的人,他就算不顧及我的感受,難道也不顧念一下將軍的臉面?宣王殿下這樣做也等於在羞辱將軍啊!」
話多此處,我更是涕淚橫流,抽咽的差點喘不上氣來……
好一陣的沉默,我此時都能清楚的感覺到慕容尚周身透出來的煞氣,他怒了!
「回……府!」慕容尚暗啞冷冽的聲音傳來,我當時就是一愣:這生日宴不吃了?不告而別?
轉而我心中大喜,當然就應該如此啊,現下沒有比這個更讓南漓和南若晨兄妹感到不解和難堪的了。
正在這時,又聽到慕容尚吩咐阿彩道:「你即刻去宴上找了二夫人,告知她立刻回去,如果她要是有異議,就說我有令,她現在不回去以後就永遠不要再回將軍府了,讓她此後跟了四公主就是!」
「是,將軍我這就去!」阿彩脆生生的應了一聲,跑去側廳去了。
……
將軍府的別院中,我咯咯笑著從阿彩手中接了茶盞,一飲而盡。
「小姐,你慢點!」阿彩見我如此高興,也跟著不自覺的笑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小姐,從那個公主府回來,您就一直在笑呢。」
我笑著嗯了一聲,怎麼可能不笑呢,這趟公主府一行,我可是收穫頗多,不僅僅讓一直對我惡言相向的四公主南若晨,大失了臉面,更重要的是,我利用這件事成功的讓慕容尚對那南漓有了齟齬。
這可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雖然這只是一個開始,效果如何還不十分確定,但是瞧著慕容尚冷厲模樣,他和南漓這個梁子應該算是結下了。
「阿莫!」我大喊了一聲,在外面一直守候的阿莫立時來在我的跟前。
「小姐,何事?」
「你這兩天便去正院偷偷守著,看看慕容尚有什麼動靜沒有,尤其是和宣王有關的,一旦有什麼情況,馬上就來告訴我!」我對他說道。
阿莫聽了立即答應了前去。
不過到了晚間,阿莫就來傳了消息,宣王南漓到了……
「奧?慕容尚見他了沒有?或者他們見面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我急切問道。
阿莫聽罷,搖了搖頭;「這到沒有,將軍還是如往常一樣,去至府門把宣王迎了進來……」
「什麼?」我莫名驚詫,慕容尚竟然還是如往常一樣,怎麼可能,難道他不應該閉門不見,或者怒目相向……
「然後呢?」心裡還是殘存一點希望,又急忙問阿莫道。
阿莫微怔:「然後就去廳堂之內品茶敘話去了。」
「他,他沒有生氣?沒有冷眼以對?」我還是莫名的不甘心。
阿莫再次好好的想了想:「沒有,一如往常。」
沒有,如常?我終是一腔喜悅化為烏有,大大的失落了一番。
心裡暗自不解,我都把事情說到了那般嚴重的地步,一貫清冷傲嬌的慕容尚竟然就只當時生了會兒氣,過後就什麼都不計較了?好大的心胸!
失望氣憤使我坐立難安,窩在那別院中冥思苦想,到底是哪裡有些不對,會有這般結果。
苦思過後,終是想明白了一件事:之所以慕容尚會很快不再在意,其中除了因南漓是皇子,他為臣,自是不能因為這件事就與南漓明里相抗,暫時隱忍之外,還有一個更大可能,那就是在我身上受到怎樣的羞辱,他也許根本就不在乎,或者沒有在乎太多,所以,權衡之下,他才這樣一如既往的對待南漓。
如若是這樣,那受辱的若是他在乎的良沫兒呢……他還能如現下這般一如往常嗎?
想到此,我冷哼了一聲,既然如此,我就想辦法讓他在乎,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還如何隱忍那南漓。
春夏之交中的南上國內雖然不時有暗流涌動,但大多時候還是一副國泰民安,一片祥和之感。
北方鄰國北燕,也在之前似有蠢蠢欲動,意圖挑起事端的苗頭之後,最近不知怎麼又安穩了下來,這讓鎮守北疆的安寧候安定山稍稍鬆了一口氣,暫時把重兵撤回在了邊塞重地鎮北關以內。
邊塞的奏摺著快馬上奏到皇上手中,龍心大悅,除了大宴群臣之外,南上國君便起了要出遊圍獵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