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相觸的瞬間,灼熱又極具侵略感的男性氣息也從四面八方鑽入鼻腔。
姜莞盈著淚光的瞳孔一縮,反應過來便抬手掙紮起來,邢暮堯卻不僅渾不在意般悉數受住,還收緊她的腰吻得更深。
男人其實吻得毫無章法,卻如狂風驟雨般洶湧熱烈得叫人身體直發軟。
姜莞被纏著吮著,幾乎懷疑自己要被男人吸化了,只能發出無助而求饒般的嗚咽聲。
費力掀開濡濕的眼睫的瞬間,昏暗的光線里她隱約瞥見男人極其黯沉又隱隱發紅的雙眼。
那裡頭情緒太過濃重,濃重得讓姜莞心頭莫名生窒,一時竟忘了掙扎。
直到隱約聽到幾道愈行愈近的腳步聲,她才倏地睜大雙眼,再次想要將他推開掙脫束縛。
熟料指尖才剛抵到邢暮堯胸膛,男人就單手摟起她的腰一個邁步坐上車將她摟抱在懷裡,而後「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
周遭徹底昏暗下來,外頭的人反應如何姜莞渾然不知,只覺得車廂愈顯逼仄,連帶著空氣也愈發悶熱起來。
男人身軀如此高大,一隻手就能將她摟得嚴嚴實實。
姜莞沒有半分抵抗之力,更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能無比清晰地感知到他強有力的心跳,連帶著她的呼吸也愈發紊亂,輕喘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時耳邊落下男人低沉生啞的嗓音:「不會有人過來。」
姜莞濃睫一顫,察覺到自己仍動彈不得,只得深吸口氣,悶聲道:「那你先放開我。」
邢暮堯卻沒有回應,更緊地收攏手臂,低頭深埋進她頸窩。
「姜莞,我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卻聽得姜莞莫名心顫。
她沉默須臾,才輕聲低喃:「我沒忘……」
與邢暮堯有關的記憶於前生的她而言確實已經足夠久遠,但她從沒有真的忘記過,只是不會刻意去想而已。
追溯起來至少在穆霖這件事上,是她欠邢暮堯的。
她知道他的心思,利用了他,甚至從未找過他,對方卻到現在為止都從未向她討要過什麼。
思及此,她輕嘆了聲,低聲問:「邢暮堯,你想要什麼?」
然而男人並沒有接這個話茬,反而道:「你過去叫我阿堯。」
姜莞沒想到這種時候邢暮堯關注點會落在稱呼上,但忽而想到什麼,她又低垂下濃睫,抿起唇角:「在叫你阿堯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她向來知曉何時該服軟,拿捏人心更是信手拈來。
沒有人比邢暮堯更心知肚明,但於他而言,這些無關緊要。
「你問。」
他讓她問,卻沒有明確他會不會回答。
姜莞聽出漏洞,抵著他胸膛的指尖輕蜷:「付箐是你的人,對嗎?」
沒想到話音剛落,邢暮堯就低嗯了聲。
「是。」
姜莞眸光一顫,沒料到他竟然會這麼幹脆地承認了的同時,呼吸愈發緊窒起來。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我身邊的?」
這次回應她的是沉默。
姜莞抿緊唇角,又問:「邱毅輝,還有穆霖,是你動的手嗎?」
邢暮堯:「嗯。」
姜莞眼皮子一跳,半晌說不出話來。
「邱毅輝暫且不提,穆霖已經涉及到人命了,你就這樣把他殺了,萬一被查到……」
「他該死。」
邢暮堯打斷她,語氣平靜得沒有半分起伏:「不用在意。」
姜莞眼眶直發澀:「不是我在不在意的問題,我是說你……」
邢暮堯反應過來什麼,總算從她頸邊抬起頭,沉黑的眸子盯住她:「你擔心我?」
男人深沉的目光混著鼻息都緊緊包裹著她,姜莞張了張唇,又別過臉躲開他的視線,原本就輕軟纏綿的嗓音更是低得幾不可聞:「你這麼做是因為我,那我擔心是應該的。」
頓了頓,她又再度看向他,猶疑啟唇:「你是怎麼做到不被查到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當然和邢暮堯如今的身份有關。
做了這麼多事都沒有被追究,男人的身份顯然極其不簡單,更別說他和剛才那幾人手裡還都有槍……
而除此之外,當初的穆霖也就罷了,潘家相較於尋常權貴而言都已經算是有權有勢了,邢暮堯卻仍舊能就這麼將本該在重症監護室亦或是牢里的潘銘齊帶了出來。
什麼樣的人能做到這種地步?
姜莞問得猶豫,邢暮堯也果然再次沉默了。
事實上姜莞是知道的。
她知道邢暮堯從沒有也不會對她撒謊。
男人大多時候有問必答,只有實在不會說的,才會沉默以對。
忽而想到什麼,她心跳陡然加快,僵聲問:「既然如此,我每天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你都知道?」
沒有人能接受突然有一天知曉自己做的所有事都發生在另一個人眼皮子底下,更何況是本身就懷揣著關乎生死秘密的姜莞。
不過話雖然問出口,姜莞並不抱有邢暮堯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期望。
男人注視著她,也果然又一次沉默下來。
姜莞攥緊指尖,低下眼睫便要問下一個問題時,耳邊卻傳來男人聽不出半分情緒的嗓音。
「我知道。」
知道什麼?又知道多少?
姜莞喉間發緊,說不清此時心底是什麼感覺。
邢暮堯身上的秘密太多,手裡還牽扯著人命,她卻感知不到任何威脅,甚至幾乎是毫無緣由地確認男人不會傷害她。
對於已經死過一次的姜莞而言,這是不應該的……
邢暮堯卻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僵硬,掌住她後頸,緩緩吻住她的唇。
他知道她每天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知道她曾被誰像現在這樣抱在懷裡深吻,甚至比現在更加深入,也更加親密。
但即便嫉妒得想將那些人當場捏碎,全都解決個乾淨而後取而代之,他最後也只能選擇眼睜睜看著,甚至「推波助瀾」,給她收拾好殘局。
她好不容易才活下來,他要做的只能是為她解決所有後患。
她想要什麼,都是應該的。
其它都不重要。
男人灼熱的氣息燙的姜莞連脖頸都泛起潮紅,她眼底卻沒有半分迷離。
如果她在邢暮堯眼皮底下真沒有半點秘密,那她沒辦法不戒備,甚至懷疑……
或許是察覺到她愈發混亂的思緒,男人按下她牢牢抵在身前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不要不安,也不用懷疑我別有用心。」
想法就這樣輕而易舉被看穿,姜莞心弦微顫,啞然之際邢暮堯卻忽而將什麼交到她手裡。
冰冷的觸感讓姜莞陡然間察覺到什麼,瞳孔猛然緊縮,指尖卻一動也不敢動,整個人都僵在了邢暮堯懷裡。
她顫抖著要啟唇說什麼,卻聽男人道:「很久之前,我用模型教過你怎麼握槍,還記得嗎?」
姜莞眼眶瞬間紅了,渾身發抖著半個字都說不出,就這樣被男人握著緩緩抬起手,牢牢抵住他的胸膛。
「姜莞,你不想見我的時候,我不會出現,把我忘了也無所謂,因為至少現在,我沒辦法不跟著你。」
「往後實在有一天你覺得我成了你的阻礙,你也別胡思亂想,別掉眼淚。」
「我會自己解決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