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從門邊站直了身子,開始打量起男人的臥室來,雖說自己來這兩天了,男人出門的時候她也不敢亂逛亂看。
她對這邊一切陌生的環境有一種恐懼。
簡單的臥室,只有一張床和一個破舊的木頭衣櫃,窗戶下有一張書桌,桌上除了一個菸灰缸還有一本書。
書?
他平時還會看書嗎...
好奇心驅使何意邁開步子向前走了走,來到了書桌前,窗外的風輕輕拂過,吹動了書頁。
恰巧落在了書的扉頁,右下角是鋼筆落下的強勁有力的筆鋒。
林沉
原來他叫林沉,怪不得大家喊他沉哥。
還沒等何意細細看去,外面的談話聲好像停止了,伴隨著的是關門聲,阿飛離開了。
何意下意識的站在了牆邊,眼神看向臥室的門。
林沉從外打開了門,就看見何意僵直著身子站在牆邊,神態動作略顯拘謹。
看了看時間,也到了飯點,林沉朝何意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跟上,拿起外套轉身向門外走去。
何意看著林沉的背影,不明白他要帶自己去哪...
內心十分抗拒出這扇門,總覺得這裡是自己唯一的安全感來源。
見何意磨磨蹭蹭的,林沉回頭淡然道:
「不餓?不想吃飯了?」
這才反應過來的何意快步跟上了林沉,原來他是要帶自己去吃飯啊...
難道,他能帶自己出園區嗎?
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否定了。
林沉帶著何意來到了這棟樓的2樓,這裡是一個類似於食堂的地方。
何意緊緊跟在林沉的身後,打量著周圍,這裡的氛圍很奇怪。
靠近門口的餐桌非常矮,約莫半米多高,一排排穿著土黃色衣服的男人蹲著吃著飯。
那些人渾身都是傷,一個個眼神空洞,好像麻木沒有靈魂。
其中有一個男人偷偷的觀察他們,也只是一秒鐘又低下頭快速的吃著飯,他在最邊上,能看到腿上潦草的包著紗布,裡面還在不斷地向外滲著鮮血。
往裡走就是類似於大學食堂那樣正常的長排餐桌,男女分成左右兩邊,雖然這裡的氣氛比剛剛門口那邊好一點,但是好像也沒什麼人說話。
大家都埋著頭快速吃著飯。
何意在女人那片看到了馮曼曼,她正看向自己,準確來說,看向自己身前的林沉。
何意不敢停留腳步,緊緊地跟在林沉的身後。
馮曼曼看著二人從身邊走去,手緊緊的握了握筷子,身旁的女人們開始小聲討論著。
「這不是那晚的小姑娘嗎?她跟了沉哥啊...」
「哎,真是命好,不用留在我們這做骯髒工作。」
「都別說了,快吃飯吧。」
馮曼曼打斷了她們八卦,低下頭快速扒拉著碗中的飯,只覺得食之無味。
林沉將何意帶到最裡面的圓形餐桌,示意找個位置坐下。
何意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到了角落,開始觀察著周圍,不遠處便是陽哥阿飛他們那行人,而他們的目光也隨著打量過來。
林沉所到之處大家都在向他打著招呼,不一會兒,他端來了飯菜放在何意的面前。
何意看向陽哥他們,渾身就止不住的顫抖,想到了那晚就是他們將自己帶來這個地方,內心的不安涌動上來。
「吃你的,別管別人。」
林沉不冷不熱的語氣,自顧自的吃著飯。
何意挪了挪手指,拿起了筷子,小口的吃起飯來,邊吃還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充滿了警惕性。
雖然害怕,何意還是吃了很多,直到撐到吃不下,才摸了摸肚子,放下筷子。
因為在這個沒有定數的地方,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頓頓吃上飯,為了活下去,她必須保證自己有能量,不放過任何能吃東西的機會。
她只想趕緊吃完,離開這個地方,對於陽哥那些人,何意十分的恐懼,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然而並不如她的意,正當她和林沉吃完正準備離開時,只見那群人突然朝這走來,腳步停在了他們面前。
「喲,阿沉帶著小妮子出來放風了?」
王陽嘴裡含著牙籤,打量著林沉身旁的何意,一隻手還伸了出來,想用手指剮蹭一下何意白皙的臉蛋。
何意下意識的後退,退到了林沉的身後,緊接著伸出了手,挽上林沉的胳膊,雖然動作十分親昵,但是何意此時的心好像要從喉嚨里跳了出來。
柔著嗓子,對著面前的林沉說道:「沉哥哥...我怕...」
小手掌心的溫度傳響林沉,何意突然地示好,倒是林沉沒有想到的。
他眉峰一轉,緊接著看向王陽說道:「陽哥,小姑娘膽子小,別嚇她。」
「阿沉你啊,這就開始護犢子了?」
「既然人家跟了我,總不能受委屈。」
說著,林沉將腦袋挨近了王陽,勾了勾唇角,在王陽的耳邊輕聲說道:
「這小姑娘水靈的很...我很喜歡,謝謝陽哥。」
聽後,王陽大笑了起來,拍了拍林沉的肩頭,「你小子...」
最後也沒有為難何意,帶著小弟們離開了食堂。
林沉去廚房打包了點東西,何意緊緊的跟在林沉身後,離開了這裡。
直到進了電梯,何意才鬆開了挽住林沉的手,手心緊張的全是汗。
感受到身旁失去了一小片溫熱,林沉歪下頭,看向身後的何意,打趣道:
「用完就丟了?」
何意搖了搖頭,她明白林沉是在說自己剛剛在陽哥他們面前主動的舉動,她只是天真的在那一刻覺得,林沉是自己的靠山。
「不是的...」
「剛剛那聲沉哥哥,叫的不錯,再喊一遍我聽聽。」
電梯門打開,林沉頭也沒回的走出電梯,只剩下原地臉紅透了的何意。
回到家後,林沉將打包好的袋子放進冰箱,指了指。
「今晚我有點事要出去,自己熱了吃。」
原來剛剛他在食堂打包的飯菜是為了讓自己晚上吃,何意覺得有些詫異,沒想到他竟還關心自己。
一切的好感,在他傍晚臨走時提出的那個要求後,煙消雲散。
林沉將外套單手掛在肩頭,痞笑著,看著何意吩咐道:
「八點的時候,你可以開始演戲了。」
「演戲?」
「電視上學的那些,還沒會麼?」似乎是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不會也得會,爭取多叫一會兒。」
想到了電視上那些畫面,那些女人的軟呢聲,何意既覺得羞恥做不出,同時又不敢不答應他的要求。
小手緊緊攥著,點了點頭。
然後下一秒,林沉滿意的點了點頭之後,出了門。
何意對著安靜的除了自己之外空無一人的屋子,愣了好久。
他讓自己...
一個人在房間裡...
發出那樣的聲音?
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夜晚,林沉的屋子裡傳出了一聲聲略顯青澀的哼叫,聲音不算大,帶著顫音。
這把受陽哥吩咐來喊林沉的小弟,聽到心裡一陣酥酥麻麻。
「媽的,這女人叫的真浪...」
他趴在門上聽了聽,只聽屋內的軟呢聲一陣又一陣,持續了好久。
雖然陽哥讓他來喊沉哥去喝酒,但是自己也不敢打擾沉哥做這種事...
於是,他咽了一口唾沫,離開了林沉家,趕回去給陽哥復命。
王陽他們叼著煙,桌邊的酒瓶子歪七扭八的,馮曼曼坐在王陽的身邊,諂媚的給王陽倒上了酒。
看著她的媚態,王陽的大手順勢在她的軟臀上捏了一把,「今晚哥好好疼你。」
小弟從門外趕來,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人呢?」
「陽哥,這沉哥在做那種事,我不敢打擾阿...」
「哦?你親眼看到了?」
「那屋子裡的小蹄子都叫成那樣了,想不聽到都難。」小弟想到那個聲音,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好了,那就我們自個兒快活吧。」王陽舉起酒杯,和小弟們暢飲起來。
園區東邊的小矮樓,一個黑色身影矯健的越過院牆,從小矮樓後面的暗道離開了園區。
走到了外面的林子,那裡停著一輛事先準備好的摩托車,黑色身影一個跨步上了車,騎著摩托呼嘯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夜晚市區的街道,一條街燈紅酒綠,女人們身著暴露的在街上拉著生意,這裡有各國各式各樣的女人。
其中一個紅色頭髮抹著烈焰紅唇的女人勾了勾手指。
「帥哥,要不要快活一下?」
黑色身影隨著女人上了二樓,進了房間,帽檐下赫然顯現出林沉冷峻的側臉。
女人收起了剛剛的媚態,幹練的拉上了窗簾,反鎖了門,熟練地從摘下了假髮,抹去了口紅。
「阿沉,發生了什麼事?」
她知道,如果不是要緊的大事,林沉不會冒此危險出來一趟送情報的。
「三爺他們要和南邊合作了,決不能讓這批貨流通到國內,到時候我會想辦法將時間地址告訴你。」
「是。」女人的音調幹練,不拖泥帶水。
林沉環顧了一下四周,注意到桌角擺放的那盒全新的保險套,想到了什麼。
拿起裝進自己的口袋裡。
「阿沉...你這是...」似乎是沒明白他的用途,女人有些詫異。
「時刻留意園區送出的紅色垃圾袋,線索會在裡面。我不能多待,要走了。」
林沉起身正準備離開,只見女人喊住了他,「阿沉...」
「注意安全。」千言萬語堵在方詩顏的嘴邊,最後只剩下這四個字。
一定要安全完成任務。
林沉點了點頭,離開了這裡。
看著牆上的時鐘從八點轉到了九點半,何意揉了揉乾澀的嗓子,喝了一口水,歇了一下。
一個半小時,應該夠了吧...
嗓子有些不舒服,更多的是心裡的膈應。
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何意剛松下的身子又警惕起來,剛想繼續哼叫,只見門鎖被打開了,林沉的身影從外探進。
「這才喊了多久,就喊不動了?」
「一個半小時...」
「有人來過嗎?」
何意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
見狀,林沉沒再說話,他走到桌邊,黑色的外套里鼓鼓的。
下一秒。
他竟從懷中掏出了一杯奶茶?
這是他在街上準備離開時看到的,最普通的奶茶粉沖調出來的珍珠奶茶,他想到了家中女孩那張委屈兮兮、梨花帶淚的臉。
鬼使神差的買了一杯。
小女孩,應該都喜歡這玩意兒吧...
何意看著從他懷中掏出的奶茶,內心極為不解,圓圓的眼睛看向了林沉。
「順手帶的,當作你今晚的獎勵,再接再厲。」
說著,林沉隨意的脫下了外套,以及上衣,朝浴室走去。
那赤裸的上身讓何意下意識背過臉去,相處了幾天,林沉的不拘小節,她還是有一些不習慣。
直到浴室的水聲響起,何意才緩緩拿起了那杯奶茶,還是溫熱的。
她將吸管插入,嘟起粉唇吸了兩口。
濃郁的奶香味迴繞在唇齒間,甜膩的感覺蔓延開來。
她很少喝奶茶,從小到大,她並沒有什麼零花錢,為數不多的錢也是小時候撿瓶子和長大後兼職攢下來的。
她從不捨得給自己買這些喝的。
只有何風有時候心情好,自己買會給她帶一杯,不過,她也不喜歡這些甜膩的東西。
何意坐在椅子上,雙手捧著奶茶,一口一口的品嘗著,雖然甜了點,但是很好喝。
她看向浴室,不明白林沉為什麼要做這些,為什麼會給自己買這個。
雖然他總是對自己提出很無理奇怪的要求,但是想了想,他似乎沒有真正的傷害過自己。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何意有些摸不透了。
洗完澡後的林沉擦著頭髮走了出來,剛準備回臥室,又想到了什麼似的,退回到門口的柜子前,翻找了一下。
從裡面丟了一雙黑色的男士拖鞋。
他一直注意到何意光腳踩在地上,這個天,水泥地還是冰涼的。
這要是再給小姑娘凍著了,自己可沒精力去照顧她。
臥室的房門關上後,何意將自己的小腳踩在大大的男士拖鞋裡。
腳被包裹在裡面,隔絕了地面的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