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的日子,除了每天要喝上一碗麻三留下的十全大補藥,季耀過得可以說是無比滋潤。
他回來了,季小花便也不再出去了。
每天搬著個蒲團坐在他床邊念經,《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大佛頂首楞嚴經》、《金剛經》、《華嚴經》……
從早念到晚,除了三餐幫他去樓下拿飯外,其他時間都在念經。
一開始見她念經,季耀的嘴角總是忍不住抽抽,渾身都不自在,後來念得多了,他習慣了,偶爾還會去嘗試著理解經文裡的意思。
大概過了四五天的樣子,這一日,許嘉澍突然登門拜訪。
小和尚還是老樣子,唇紅齒白。見到他笑了笑,念了句佛。
「季施主好久不見。」
果然,每個來看他的人,第一句話皆是如此,
「好久不見,老許。」
「我來是想帶季姑娘去一趟鳴川。」
沒等季耀問,許嘉澍便表明了來意。
「鳴川?」
「那地方這段時間水患頻發,怕是有什麼邪祟作怪,我想帶季姑娘去瞧瞧。」
「主人,我不想去,我想陪著你。」
季小花皺著眉搖了搖頭,比起集齊餓死鬼的脊骨,她現在更想守著季耀。
「去吧。」
許嘉澍既然找來,那便是十有八九找到了脊骨的蹤跡。
季耀攤了攤手臂,示意給小花看,
「我現在動也動不得,天天只能在床上躺著。你若陪著我,那也太無聊了。你去吧,早點找齊脊骨,我也才能放下心。
二筒昨天給我發了個信息,說他今天就回來了,不會有事的,你去吧。
等你回來,我便恢復好了,到時候再出任務我就帶你一起。」
「好。」
季小花點了點頭,主人說的對,若是想幫上他的忙,她的實力需要再進一步。
「如此便好,一會兒我便帶上小花姑娘趕往鳴川。」
許嘉澍的話說完,嘴又張了張,但似乎顧慮到小花在,便沒說出來。
剛巧到了喝藥的時間,季小花去了樓下提藥。
季耀在她出門後問道,
「老許,你剛剛是想說什麼?」
「無事,對了事先未曾經你允許便擅自教季姑娘念佛,實在是失禮。」
「不要緊的,這麼多年,你願意帶著她,我還要多謝你呢。只不過你教她念佛,可是她身上有什麼不妥。」
「小僧未察覺不妥,但餓死鬼的脊骨終究是附著的惡念太深,多念念經,消磨一下惡念,終歸沒有害處。」
「多謝你。」
想來也是,從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的惡鬼,身上的罪孽、怨氣不是普通的小鬼能比的。
「不必謝我,若是可以,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
季耀有些好奇,和尚向來是一副無牽無掛的樣子,突然請人幫忙倒有些新奇。
「幫我照看一下老何。」
「老何出什麼事了?上次來不是還好好的。」
「他並未出事,只是……」
許嘉澍搖了搖頭,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天機不可泄露,他命劫將至,所以我想請你幫忙多照看一下。」
「好,老何也算是我的恩人,等我能爬起來了,就去看著他,必不叫他少一根汗毛。」
「多謝。」
估摸著季小花該回來了,許嘉澍便準備先行離開,臨出門時,終究還是轉頭瞧了他一眼,
「你……」
許嘉澍天生慧眼,自然瞧出了他身上的不對勁,只是礙於季小花在,不好多說。
「我知道。」
季耀沖他比了個噓,示意他不要說出去。
許嘉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阿彌陀佛,季施主多保重。」
……
傷好了個七七八八,季耀便不願意繼續窩在鳳凰山莊了,想到許嘉澍的託付,他便去了何國慶家。
這個季節的山可比他上次來好看多了。
何國慶的山種滿了各種各樣的果樹,從遠處一瞧,綠油油的,很是喜慶。
季耀是趕早兒去的,估摸著這時候何國慶應該在煮豬食,便自己推開柵欄,往山腳那幾個小房子走去。
果不其然,院子裡那口大鍋的灶台上正蹲著一個打著赤膊,揮著刀噼里啪啦砍東西的人。
「老何!」
季耀吆喝了一聲,走近了一瞧,何國慶正在那剁南瓜呢。
這是他自己在山上種的,專門用來餵豬。
兩刀劈成四塊,芯子黃澄澄的,一看就知道,這南瓜煮出來肯定是又香又甜。
「呦,養好了?」
老何抬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胳膊腿完整,臉上也有了血氣,便低頭繼續剁南瓜。
「屋後頭那條河裡,我鎮了幾個西瓜,你去搬來,這天太熱,我給你切一切,解解暑。」
「行嘞,我嘗嘗你種的西瓜甜不甜。」
「嘿,你就吃吧,嘗過的都說我這裡面打了糖漿。」
「老何賣瓜,自賣自誇。」
「滾犢子。」
老何這幾個瓜就放在石頭堆里,季耀挑了個在手裡掂量了掂量,這一個少說得有個三十幾斤。
好大的瓜。
何國慶接過季耀手裡的西瓜,擱在案板上,刷刷刷幾刀下去,切成了長長的幾條,他挑了塊中間的遞給季耀讓他嘗。
季耀接過來朝中間咬了一口,唔,那股子涼氣直竄腦門。
冰,甜,爽!
這種三伏天,能吃上一口冰涼涼的西瓜,真真是幸福的冒泡了。
「怎麼樣,就問你甜不甜。」
「甜。可以啊老何,手藝人。」
西瓜水多頂飽,兩塊吃下去,季耀的胃就填滿了。
何國慶見季耀真不吃了,便把剩下的幾塊切了切,扔到了豬槽里。
「嚕嚕嚕嚕,嚕嚕嚕嚕,開飯了。」
不一會兒就要就瞧見十幾頭豬爭先恐後的從林子裡鑽出來。
他仔細瞧了瞧,上次來見到的兩頭最胖最壯實的豬不見了。
「老何,你侄孫呢?」
「前年死了,算是壽終正寢了。」
「哦。」
「怎麼說,要不要在我這住幾天。」
「要啊!大人不在,二筒和大餅也出任務了。整個山莊活人就我一個,太無聊了。」
「行,你來我這住,山上的櫻桃熟了,下午帶你上去摘。」
「那我可有口福了。對了老何,晚上守夜帶上我吧。」
「那怎麼行,你現在需要靜養,守夜的事我自己去。」
「我真好了,要是不好他們也不能放我出來呀。」
「真好了?」
何國慶還是有些不信,見季耀萬分真誠的點著腦袋,便同意了,
「你來也好,最近我負責的街區出了一樁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