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市秋天晝夜溫差極大，中午頭兒的時候或許穿短袖背心都熱的出汗，但到了晚上，披件襯衣你都覺得冷。
一場秋雨一場寒，昨晚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早晨起來，地面還是濕漉漉的，不少坑坑窪窪的地方還有積水。
住在隆安小區的陳大爺自打退休後，每天早上必定五點出門散步。
順著小區後門出去就是個小公園，裡面有不少退休的老頭老太太在鍛鍊身體。圍著人工湖跑上一圈，再找棵粗點的樹撞上幾十下也可能是幾百下。
隨後沿著公園西門出去，繞過那片老舊民房拆除殘留的胡同往北，就是一家開了幾十年的早餐鋪子。
買一袋豆漿，一袋豆腐腦，一斤半油條 再讓他饒兩根小的摻了白糖的，他孫子愛吃。
買完再順著菜市場溜一圈，想吃啥就買上一點，等回去剛剛好七點多，吃完早飯送孫子上學，一點也不耽誤事兒。
可今天早上，老陳照常順著小胡同去買油條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若隱若現的臭味。
這臭味像是家裡邊兒買的肉多了，沒吃完忘記放冰箱，夏日裡擱外頭放一天後發出來的那股味兒。
老陳心裡邊兒打了個突突，這片老舊民房當初拆了一半沒拆就是因為有幾戶老人不想搬，執意要住在這才停的工，這會子聞到這種味兒，難不成……
他本來就是個熱心腸的人，平日裡誰家吵架了，他都是第一個跑過去勸架的。如今可能有年紀大的老人去世卻沒人知道，他怎麼著也得去看看。
這股腐爛的臭味越來越近，越來越濃郁，老陳伸手捂住鼻子，越發肯定自己剛剛的念頭。
老舊民房這片道路規劃的不清楚，七拐八拐的。路過幾處還算保存的比較好的小平房，門上沒掛鎖，順著低矮的圍牆往裡瞧，小院兒裡面還種著小青菜呢。
拐到一處小巷子，老陳的腳步突然一頓，他的餘光瞥見右手邊巷子盡頭似乎躺著一個人。
頭髮長長的蓋住了臉，穿了一條短裙，應該是個女孩子。
老陳大著膽子貼著牆邊走了過去，伸長脖子一瞧，這一瞧，嚇掉了他的膽子，整個人撲通一聲癱軟在地上。
嘴裡嗬嗬了兩聲，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
「師父，接到報案，隆安小區後面那片民房，也就是小灣村那死人了。」
張昊剛上班，凳子都沒坐熱就接到了報案電話。掛了電話，敲開了他師父周啟明辦公室的門。
「死人了？叫上外勤組走一趟，痕檢組叫兩個。」
周啟明抓過放在桌子上的鑰匙，大踏步的往外走，
「報案人什麼情況？」
曲市的治安還是不錯的，前幾年或許還有惡性傷人事件發生，但這一兩年已經少很多了。
周啟明一邊走一邊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怎麼偏偏是昨天呢，就算有什麼犯罪的痕跡留下，也會被昨天的那場雨沖刷的乾乾淨淨。
「報案的是個退休大叔，他今早上晨練的時候聞到一股臭味便循著找過去，結果就看到老民房那邊死了人。」
「老民房還沒拆完嗎？」
那地方七拐八拐的，不熟悉路況的人進去很容易走到死胡同出不來。
「市政干涉過好幾次了，那幾位老人家就是不願意搬。說自己在那住了一輩子，也沒幾年活頭了，不想搬。」
兩方找不到平衡點，誰也說服不了誰，就這樣老民房的拆遷工作就這麼拖了下來，讓那片地方成了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
得虧今天是周末，路上不堵車。從市局到老民房那，周啟明踩著超速的線，硬生生的只用了不到半小時便趕了過去。
「昊子，安排人拉警戒線。讓老李去找報案人了解一下情況。」
周啟明走到胡同口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臭味，這味道從他還是學生，跟著他師父出現場的時候就開始聞了。
當時他師父跟他說了一句話，好好記住這味道，這就是屍體的味。
戴上手套，套上腳套。
這小巷子沒鋪路，下過雨的地面一腳踩上去就是一個坑。
僅從表面鞋印來看，從下雨到現在，似乎只有那個叫老陳的報案人來過這裡。
屍體是仰面躺在地上的，肚子那裡破了個大洞，內臟消失不見，身下流了一大攤血。
周啟明伸手輕輕撥開女孩的頭髮，身後的張昊猛吸了一口涼氣。
女孩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整張臉是灰白色，像是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她臨死前的表情很是猙獰。
她的脖頸處有四個尖銳的大洞，應當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戳穿的，周啟明估計這裡就是致命傷了，但具體還要看法醫鑑定的結果。
脖頸的傷口還有法解釋，可這肚子上的傷口，怎麼看怎麼像是被大型獸類撕咬的。
兩側肋骨多處斷截，一條條肉絲掛在上面慘不忍睹。從胸腔到小腹，裡頭的器官內臟全部消失，只留下些紅白相間的血肉脂肪殘骸在裡面。
可這裡是市區，別說大型野獸了，就是烈性犬都不允許飼養，這傷口到底是怎麼造成的呢？
兇手帶走了女孩的內臟，又想隱瞞什麼呢？
周啟明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梅雨季節就要來了，誰也不敢保證兇手不會再作案。
「周隊，附近的樣品和生物痕跡我們採集完了。」
「好，屍體帶回去進一步屍檢。」
「是。」
周啟明拍了拍張昊的肩膀，
「這附近還住了幾戶老人，你帶個機靈點的去走訪一下，打聽打聽昨天晚上他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
「好的師父。」
「對了，還有，這女孩年紀看起來不大，應該還在讀高中的樣子，聯繫市裡的幾所學校，讓他們檢查一下，是否有學生失蹤失聯。」
「行。」
周啟明抬頭掃視了一圈這附近雜七雜八的電線，可惜，都沒有監控。
唯一能拍到這附近的也就是馬路對面的那家蛋糕店，他們家在門口裝了個監控，就是不知道能拍到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