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是今天值班的法醫，她在市局待了二十多年，是個無論心理還是經驗都十分老道的法醫了。
什麼漂子、巨人觀，還是水泥封屍，見過的名場面可真不少。
一早上班就聽說老民房那邊發現了一具女屍，她提早就安排人把器械準備好了。雨天不僅會消滅犯罪的痕跡，傷口也會被雨水沖刷變形，對犯罪工具的認定產生極大的干擾。
也得虧現在算是初秋了，天氣沒那麼熱，要不然一晚上時間，傷口早爛的沒法看了。
即使心裡有了準備，可真當瞅見屍體的時候，她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秦媛的第一反應同周啟明一樣，這傷口是被什麼大型野獸撕咬過的。即使被雨水沖的皮肉發白，可從骨頭的斷裂處和腹腔殘留的肉絲來看，這的的確確像是被犬齒動物撕咬出來的。
她指揮著幾個人把屍體抬到解剖台上，用尺子測量了一下女孩子脖子上那幾個洞的距離和大小。
接著脫去女孩上衣，在她肩膀部位，有兩處明顯的青腫，不像是常見的棍棒擊打傷，亦或者束縛傷。
秦媛一時間得不出結論，只好在這裡著重標記出來，打算一會兒切開後仔細觀察。
「先清理腹腔吧，把裡面殘留的組織全部取樣。咦，不對，小林，把鑷子給我。」
秦媛的目光掃過女孩腹腔殘留的組織碎塊時，突然瞳孔一縮，這是……
她接過小林遞過來的鑷子，小心翼翼的夾起那塊皮肉，仔細觀察。
「秦老師，怎麼了？」
「她懷孕了。」
這是殘留的胎兒腳趾，能清晰的看出手腳，胎兒少說得有四到五個月了。
「懷孕？！她頂多十六七歲吧。」
秦媛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把鑷子夾的組織收進一旁準備好的試管中。
「一會兒將這個一起送去做DNA檢測，說不定能找到這孩子的父親。」
「好的秦老師。」
這邊解剖繼續，周啟明那邊也有了進展。
張昊帶人查到了女孩子的身份。
「師父，育才中學那邊說他們有個女學生今天早上沒來上學。老師給家裡邊打電話也沒人接，到現在都沒聯繫上。」
「有照片嗎？」
「有，這是他們班主任發過來的。」
周啟明放大圖片，這是一張集體照，被紅色馬克筆標記出來的小姑娘站在第一排的最左邊。
頭髮披散在肩，留了一個厚厚的齊劉海，因為臉比較小，這劉海看上去像是遮住了半張臉。
「是她。」
周啟明點了點頭，雖然早上那具屍體面部表情扭曲，但總體來說跟照片沒太大差別，但為了防止出錯，還是找技術比對一下以防萬一。
「女孩叫趙曉敏，今年上高二。家住在林洋路的幸福小區，是個單親家庭。
母親在零件廠打工，昨天晚上值夜班，今早上回來的時候以為孩子上學去了，就關機睡覺了。
老師找過去的時候她才知道，孩子一直沒上學。
趙曉敏帶了手機，但是一直聯繫不上。」
周啟明一邊聽張昊匯報，一邊打開手機地圖搜索幸福小區，
「幸福小區？這地方跟老民房算得上是一南一北了吧，打車都得將近一小時，她怎麼跑這麼遠來這兒？」
「會不會是來找人的？」
「不排除這個可能。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很有可能在網上遇見了個聊得來朋友，放學後約著見一面也不是做不出來。
叫人再去那附近仔細搜一下，趙曉敏既然帶了手機，那肯定就是掉落在那老民房那塊了。」
「周隊。」
秦媛敲了敲門，拿著一沓紙走了進來，
「說實話，這麼詭異的屍體我還是第一次見。」
周啟明聽了秦媛的話心裡頭咯噔了一下，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案子該不會……
「她身上的這些傷口，沒有人為的痕跡。」
「什麼意思？」
「腹腔上的撕裂傷，包括脖子上那致命的四個洞，不是人為造成的，的的確確是犬齒科動物留下的。」
秦媛見周啟明的臉色難看起來，像是安慰似的說道，
「不過有一點，我想可能會幫助到你們。這個小姑娘，她懷孕了。」
……
「徐老師您好，您是趙曉敏的班主任是嗎？」
周啟明握了握面前這位髮際線頗高的中年男人的手，隨後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想找您了解一下趙曉敏最近一段時間有什麼異常的行為嗎？」
「趙曉敏怎麼了？你們找到她了？」
「案子還在調查中，抱歉不能透露太多。」
徐老師雖然有些著急，但還是忍住了沒有追問。
「曉敏這個學生性格比較內向，平常不愛說話，但是學習很認真。不聰明但也不笨，上課認真聽講，老師布置的作業也能按時完成。
你要說哪裡異常，這還真沒有什麼。」
「她平日裡跟同學的關係怎麼樣。」
「警察先生，我們學校是不存在校園霸凌的。」
徐老師一聽急了，連忙解釋道，
「學生之間的關係，師生之間的關係，每次開會都要強調，這是各個班主任都放在心上的，肯定不會存在霸凌的。」
「您別緊張，我指的不是霸凌問題，我想問趙曉敏平常跟同學接觸多嗎，有沒有什麼矛盾。」
「她雖然內向不愛說話，但也不是那種孤僻的孩子。老師上課讓小組討論什麼都，她也是參與的。
矛盾嘛，肯定會有的，您也當過學生，這人與人之間怎麼可能沒有矛盾，但是都是那種小矛盾，用不了三五天就會和好的那種。」
周啟明點了點頭，聽這位徐老師說的，趙曉敏也確實不像那種能與其他人起爭執的孩子。
「那她有沒有跟誰談戀愛。」
「這個……」
徐老師頓了一下，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她是走讀生，晚上放了學就回家，抓早戀也抓不到啊。」
也是，周啟明又問了幾個問題後，起身告別，讓徐老師要是想起什麼來就及時跟他們聯繫。
剛轉身要走，徐老師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突然叫住他，
「哎，周警官，您說的異常包不包括身體異常啊，趙曉敏最近一個月身體很不好，上課的時候嘔吐過好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