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怕什麼報應?

2024-08-15 10:10:59 作者: 糖醋魚的甜
  報應……

  也就許瀅這種被規矩教條束縛的人才會害怕。

  從他決定做亂臣賊子那一天開始,就做好永墮地獄的準備,還怕什麼報應?

  裴知硯怒極反笑,抬手扼住她的後頸,「與其詛咒朕,不如想想你打了天子,會有什麼後果,朕不捨得動你,不代表朕不會動煦王府。」

  「要殺要剮都隨你,我不願意嫁給你有什麼錯?!我早說了,我許瀅不想要的東西,哪怕再好,旁人再艷羨,我都不稀罕!皇后之位罷了,又不止你一個人給過我!」

  男人脊背一僵,鳳眸微眯。

  一時之間車廂內猶如乍逢二月霜雪,溫度驟降,寒意襲人。

  許瀅縮了縮肩膀,理智回籠後,終於知道害怕。

  「既然你不稀罕,想無名無分跟著朕,朕便遂你的意,除了鳳儀宮,後六宮空著的宮殿多得是,多住你一個無名無分的郡主也無妨。」

  「……」許瀅咬唇,眨了眨濕潤的眼睫,又撇開目光不想再看他。毫不懷疑裴知硯真幹得出把她無名無分困在宮裡的卑劣行徑。

  一點即燃的氣氛忽然沉寂下來。

  方才的一巴掌,真令裴知硯吃痛了,左邊臉頰清晰留下了五個指印,仔細看還有點破皮。舌尖抵了抵左腮,將懷裡的人轉過來,正對著他。

  「怎麼不罵了?」這話問完,裴知硯不禁內心發笑,他也是賤,人不搭理他,還要主動找罵。

  許瀅努力平復起伏的心緒,軟下態度,試圖與他講道理:「我知道此番假死逃跑,惹你不高興了,你要怎麼罰我都行,就是別這樣鎖著我,好不好?」

  裴知硯沉眸:「媆媆是在低頭認錯了?」

  許瀅一噎,對上男人深深注視的視線,忖度片刻,決定暫且忍耐,便順從地點了下頭:「是,我知道錯了。」

  「錯在哪?」

  許瀅雙手緊扣,深吸一口氣,答道:「我不該設局假死。」

  裴知硯道:「還有呢。」

  還有?許瀅皺了皺眉,「不該在你面前提前朝的事。」

  「還有呢?」

  她抿了抿唇,耐心消耗得差不多了,垂著頭,半天沒吭聲。

  「這就沒了,看來媆媆並非誠心悔過,一切不過是為了討好朕,使的緩兵之計罷了,這腳銬還是繼續帶著吧,等回了長安城,也不必與王府的人見面,直接進宮。」

  不能與王府的人見面,父兄不知會有多擔心,許瀅下意識拒絕,「不行。」

  她深吸兩口氣,「我不該騙你,算計你和公主……」

  「繼續。」

  許瀅愕然瞪著他,怎麼還有?

  裴知硯墨眸上挑,「怎麼沒有?那個姓宋的,媆媆不打算解釋一下?」

  才離開長安不到三個月,就與別的男人同游燈會,他都還沒體驗過呢。

  那夜他在高樓之上,看著她風鬟霧鬢,艷若桃李,卻在另一個男人身側言笑晏晏,嫉妒得他快要瘋了。

  「我在錦官城對外的身份是商戶之女,宋公子年少中舉,才華橫溢,這般優秀的人,怎會看上我。我和他只是鄰居罷了,從無逾矩。」

  「胡說八道。」裴知硯乜她一眼,冷冷反駁。

  「?」許瀅只覺他莫名其妙,「什麼胡說八道?我說得都是事實。」

  「媆媆生的好看,從小便有數不清的追隨者,他算什麼東西,輪得到他看不上你。」裴知硯捏著許瀅的下頜晃了晃。

  「……」什麼追隨者,狗皮膏藥倒有一個。

  「就算他對我有意,那也與我無關,離開長安城時我便打定主意,此生不嫁娶。」

  裴知硯觀察她的面色,並無說謊的跡象,心裡才好受些。

  默了兩息,許瀅鼓起勇氣問:「我都認錯了,你能不能也退一步?」

  他的長指勾起一縷秀髮在指間纏繞,語調漫不經心:「媆媆希望朕如何退讓?」

  「我想回家向父兄報個平安。」離家這麼久,她很思念父兄,就算要入宮,也得與父兄好好道別,不想讓他們擔心,也不想他們為了她,做一些對王府不利的事。

  裴知硯眸光暗了暗,「那日許凜知道你溺斃於灞河,差點也跟著跳進河尋你,你擔心家人平安,可有想過這齣假死,會讓多少人肝腸寸斷?」


  聽到哥哥反應那麼激烈,許瀅臉色慘白如紙,雙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胳膊,「哥哥沒事吧?」

  「……」

  裴知硯眸色微動,凝視她好一會兒,才道:「在灞河上搜尋了四天四夜沒合眼,心力交瘁到暈厥。」

  「什麼?」難道父親和嫂嫂沒有勸他嗎?驚愕過後,她又陷入深深的自責,開始反省她的一意孤行,到底是對是錯。

  裴知硯冷眼看著她臉上的複雜神情,「放心,總歸是死不了的。知道你還活著,都在盼著朕將你帶回去。」

  許瀅默然。

  …

  暮靄漸合,一行人抵達新驛站。

  裴知硯沒有解開她的腳銬,從下馬車到房間,一路都抱著她。許瀅也沒有過多掙扎,畢竟戴著腳銬走路必然會發出動靜,她還要臉,不希望旁人發現他倆這般不堪的一面。

  其實馬車內的爭吵,周逸笙等人或多或少都聽到了些,這會兒都裝聾作啞,無事發生一般各自忙碌。

  驛站的房間不大,勝在簡潔乾淨。

  裴知硯將她放到榻上,便去吩咐外面的人備一桶熱水和吃食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許瀅見他仍舊沒有替她解開腳銬的想法,又歇斯底里與他鬧了一場,可無論怎麼罵、怎麼求,都沒有用。

  假死一遭後,他骨子裡的陰暗偏執被徹底激發,根本不給她任何逃離的機會,連麗娘她們都不被允許靠近她。

  爭吵一路,早已耗盡了許瀅的心力,她精疲力盡,被動接受了他的霸道蠻橫。

  驛站準備的吃食是簡單的三菜一湯,許瀅表情麻木,隨便對付了兩口,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裴知硯用膳的動作慢條斯理,「沐浴的熱水得等一會兒才能燒好,再喝點湯吧。」

  「不喝。」許瀅撇過頭去,「天太熱,沒有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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