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生氣的鵪鶉

2024-08-15 10:11:23 作者: 糖醋魚的甜
  「當然不止。」

  他嘴角噙笑,「朕要給媆媆的禮物,比這更金貴。」

  「……「許瀅蹙眉,心裡不僅沒有喜悅,反而一開始的不安在逐漸放大。

  裴知硯牽起她的手,領著她往正殿走。

  在看清正殿布局的那一刻,許瀅心底的不安瞬間轉化為震驚、惶恐、迷茫,更覺得可笑至極。

  身旁的男人如鬼魅般貼上,將她擁入懷中,迫使她抬頭細看這座華美宮殿。

  更貼切的說,是一座精雕細琢打造的囚籠。

  裝飾以黃金為主,天花板的藻井紋美輪美奐,巧奪天工,隨處可見華美璀璨的寶石,床榻、座椅、梳妝檯等家具擺件,件件用料講究,造價不菲。前朝斂財無道,收藏的金銀寶器數不數勝數,裴知硯登基後,將有名有姓的物件都物歸原主,但仍有大半無主之物留在私庫中。

  毫不懷疑,他是將私庫中最具價值,最華美的物事搬來裝飾這座宮殿。

  許瀅內心冷笑,這算什麼?

  她不僅惑君怠政,還是窮奢極欲的妖女嗎?

  裴知硯握住許瀅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朕臨走時吩咐內務府翻新鳳儀宮,時間倉促,媆媆不喜歡的話,朕給你造更個精美的宮殿,聽聞淄州琉璃色彩流雲漓彩,晶瑩剔透,給你造個琉璃屏風如何?」

  「不如何。」許瀅冷冷抬眸,「你費這麼多心思造宮殿,迎我入宮,還不知會有多少流言蜚語等著我!」

  不止是她,還有王府,都將成為眾矢之的。

  波濤洶湧的情緒,令她喘不過來氣,入宮前做的所有心理準備,全被推翻,「裴知硯,你做這些事之前,能不能想一想我的聲譽!你想讓後世罵我什麼,惑君妖后還是紅顏禍水?」

  尾音剛息,那道鷹視狼顧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帶著無聲的壓迫。

  許瀅只覺周身被寒意裹挾,無端打了個顫,喉結艱澀地滾了滾。貴族名流向來看重自身名譽,她不求流芳百世,但求無愧於心,無愧於民。

  「媆媆不喜歡這份禮物?」那雙烏眸灼灼幽亮、仿佛有暗火燃燒。

  「我該喜歡?」許瀅沉靜反問。

  在這座如囚籠般的宮殿裡,她完全不覺得自己將要成為皇后,而是斷了腿的雀鳥,天地間再無她的棲息之所。

  這個念頭冒出來後,她迫切想逃,可她反抗的力氣在擁有絕對力量的男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裴知硯輕而易舉控制住她。

  「亂動什麼?」

  「我不喜歡這裡!我要回家!」實在掙脫不開,她直接張口咬住他的脖頸,尖牙陷入皮肉,很快就滲出鐵鏽腥味的血液。

  「嘶~」裴知硯吃疼,但也沒阻止,聲音儘量溫和,「回什麼家,我們即將大婚,這兒就是你的家!」

  「我不要住在這裡!這究竟是宮殿,還是我後半生的囚籠,你心裡清楚!」

  許瀅仰臉望著他,清冷烏眸泛著薄光。

  可裴知硯的情緒沒有絲毫波瀾,骨節分明的長指溫柔拭過她微紅的眼角,「別哭了。」

  「朕說過,不會再信你這一招。」

  聞言,許瀅沒有絲毫收斂,奮力將他推開,提裙往庭院跑去,無論去哪兒,總比待在這裡強。

  但還沒跑出幾步,就被他捉住了肩,轉過半個身子,彼此面對面。

  裴知硯絲毫不認為他此番安排有何不對,濃眉擰著,困惑看著她:「你說的那些,都不是朕的想法!朕只是單純想把世間最好的事物給你,為何在你看來,朕是想讓你的聲譽萬劫不復?」

  他懊惱不已,明明把世間最好的一切捧給了她,為何在她的心裡,他所有的努力都和他的真心一樣,被她棄如敝履。

  許瀅簡直要被他的話氣笑了,竟不知他能如此不可理喻!

  「難道不是嗎?!自你登基後,對我做的事,樁樁件件,哪件不是置我的聲譽萬劫不復!強迫我、占有我,再給我後位,是希望我對你感恩戴德嗎?你做夢!」

  「你不過是想馴化我罷了,等我乖巧溫順之後,再丟棄我,看我從雲巔墜落會有多不堪!滿足你惡毒又卑劣的私慾!」

  這番大逆不道的話,如同捅破兩人之間最後那點體面的窗紙。

  如今圖窮匕見,許瀅做好了被狗皇帝教訓的準備。


  裴知硯氣得太陽穴脹痛,什麼馴化,什麼丟棄,她到底在腦補些什麼?

  「朕何時說過要丟棄你?」他呼吸急促,寬闊的肩頭肌肉緊緊繃起,「是,從朕初見你的那天起,朕就卑劣的想將你據為己有,朕不敢說那就是愛,但朕確定,此生非你不可!」

  初見?

  許瀅奮力掙扎的動作頓了頓,若她沒記錯的話,初見裴知硯的那個下雨天,她還很小……

  早聽聞武安侯府裴小侯爺性情古怪,可那時的她沒放心上,沒想到……這個狗男人當真變態,竟能在那時便對她起了心思!

  思及此處,許瀅更加憤怒。

  見他死死控制著她的雙臂不肯撒手,她豁出去般,雙手雙腿放開了朝他廝打——

  「變態,放開我!」

  「狗皇帝!」

  「我討厭你!」

  「我不要待在這兒!」

  這一刻,她什麼端莊儀態都不顧了,眼神憤懣,如一個市井潑婦,用拳、用腿、用牙、拼盡一切去反擊眼前之人,好似要吃他的血、喝他的肉。

  裴知硯心口有一瞬間的刺痛,他很不喜歡她這樣的眼神。

  但轉念一想,恨就恨吧,反正要求她愛他,已成奢望,有恨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妥協般嘆息:「不想住這兒,那就住紫宸宮。」

  住紫宸宮,豈不要與他朝夕相見,許瀅更不願意,拒絕得果斷乾脆:「我不要。」

  掙扎不脫,她就開始掰男人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剛掰開一根,另一根又貼上她的胳膊,最後惱羞成怒:「裴知硯!」

  裴知硯甚至沒有反擊,鬆開她的胳膊,用右手扼住她的雙腕,輕而易舉的將她扛過肩頭,往宮殿深處走。

  寬大的床榻鋪著舒適柔軟的綢被,每一寸都以名貴薰香細細熏過,許瀅被他抱丟在床榻間。

  方才廝打間,她雲鬢鬆散,衣衫也稍許凌亂,頭埋在被褥中,像個生氣的鵪鶉。

  裴知硯在床邊站了會兒,怕她悶壞,連忙動手替她翻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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