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傷疤

  次日他們便出發去威海衛。周洲在登機口辦好手續，轉過身看到程潔正坐著發呆，一隻手不停地掐著另一隻手。周洲走過去坐下，抓起她的手「你有心情做美甲嗎？」程潔試圖抽回雙手，但周洲牢牢抓緊，「周洲，你開什麼玩笑？」「我認真的。」「我沒有心情，放開我的手。」「你這手多好看啊！不做浪費了。」程潔面無表情，「周洲。」周洲看到程潔生氣，把手鬆開了，「程潔，別害怕，我在，我陪著你。」程潔低頭撫摸雙手，隨後抬起頭說「周洲，如果你為我花了這麼多錢卻白費功夫，你會怨恨我嗎?」「不會。」「為什麼？」周洲笑了，「就像你自己說的，從我在天台把你救下，到現在為了你的治療忙前忙後都是我一廂情願，我自願為你做的，所以我不會怨恨你。」「周洲……」「好了」，周洲打斷她，「還有幾分鐘登記了，我們走吧。」

  「我們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找治療醫生。」周洲邊說著邊把房卡遞給程潔。「好。」程潔拿過房卡，「那，晚安。」「晚安。」

  「周洲」，「陳醫生，你好」，周洲邊說著邊和陳醫生握手，「久仰大名了。」「我對陳醫生也是」，說著，轉過頭向程潔介紹，「程潔，這位是我朋友給我們介紹的陳醫生。」程潔向陳醫生點點頭，「你好，陳醫生。」「你好，程小姐，我們開始吧。」程潔點點頭。陳醫生看向周洲，「我想程小姐會更喜歡跟我單獨談談。」周洲和程潔看向對方，周洲開口，「當然。」說著，周洲離開了。

  「程小姐，請坐。」程潔坐下，「那麼，程小姐，我先問你幾個問題。」程潔點頭。「好，你以前有接受過治療嗎？」「沒有。」「那麼你覺得你的病情到了哪個程度？」「我……」「沒關係，慢慢來。」「自殺。」「好，那麼我想請問，是什麼原因導致你處於現在這種情況？或者說，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活著已經沒有意義了？」程潔搖搖頭，「抱歉。」說著便走出去了。她略過周洲，周洲叫住她，「你去哪?」「我想出去坐坐。」說著便出去了。

  「是什麼讓你覺得活著已經沒有意思了？」程潔腦海中一直迴蕩著這句話，是什麼呢？她回想著她人生中的經歷，她想到第一次真正的覺得活著沒有意思是她上大學的時候，她辛辛苦苦地熬過了高中充斥著霧霾的三年，她以為跨過了高中這座大山在前面迎接她的是廣闊的曠野，但並不是，迎接她的，依然是一座大山。在開學兩個月後，她被孤立了。她知道孤獨是人生的常態，所以在大學的時光里，她一直都努力去接受這個事實，去與自己成為朋友。她做的很好，但是有時她又會陷入到沼澤中。看著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她們都有人相伴，卻只有她自己孤身一人，在一個短暫停留，又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每每想到這些，想到別人能夠成群結隊，而她卻連一個最最要好的朋友都沒有，她就覺得自己陷入了深淵，那些時光，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活不下去，是她第一次有了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陽的想法。使她完完全全陷入深淵的，是把她帶大的爺爺奶奶的離世，這是她不能接受的。她曾經看到一句話：親人的離世不是一場瓢潑的大雨而是一生的潮濕。是的，自從那以後，她的人生徹徹底底的變成了永不放晴的梅雨天。她無論看到什麼都會淚流不止，上天給她的人生添加了太多發苦的調料，而她卻又如此的軟弱。

  想到這些，她止不住地哭起來。正在此時，周洲看到了。這次他沒有選擇到她的身邊去安慰她，而是在遠處靜靜地看著她，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