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閣建於顏府後院,與前廳廊橋相連,兩旁是潺潺流水和盛開的睡蓮。水榭依水而建,飛檐翹角,倒映其中。
過了廊橋,沿青石鋪就的小路前行,便到了西廳的議事閣,顏文昌經常在此處理公事,接待朝中要臣。
「顏太傅,此事你說該當如何?」義陽王粗著嗓門喊道。
顏文昌指節輕敲窗台,眼神異常深邃。
「這一年來,皇上重病不起,他底下又無子嗣,繼位之事怕是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徐太尉捋了捋銀白色的鬍鬚:「由此看來,只能從皇上的弟兄中選了。」
李尚書也附和著點頭。
顏文昌忽的掠過一抹狡黠,隨之又嚴肅地說:「我有一個提議,不知在座的大人願不願意聽?」
義陽王是個急性子,拍案而起:「有話就說!我等何須吞吞吐吐~」
顏文昌回到椅子上啐了口新茶,心中思量清楚後才說:「我願意擁立義陽王為皇上~」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
誰不知義陽王徒有虛表,貪戀美色,必定擔當不了一國之君的重任。
大人們紛紛竊竊私語,義陽王更是不解:「誒,顏太傅莫開玩笑,本王只喜歡遊山玩水,尋訪佳人,對當皇帝可想都沒想過。」
「是啊,顏太傅,義陽王生性喜好自由,怕是……」
顏亦晟舉起衣袖擺了擺:「且聽老夫說。第一,義陽王乃當今皇上的哥哥,雖同父異母,但擁有正規的皇室血統,擁他為帝名正言順;
第二,義陽王雖不善政治官場,但不還有我們這些臣子相助麼?義陽王天資聰穎,加上我們從旁協助,難道不比當今聖上?
第三,義陽王你可別忘了當年您母親是如何死的呀?」
義陽王猛然一驚,停在半空的茶水隨著手的顫動也跟著微微抖起。
「當年,先帝甚為喜愛您母親平妃娘娘,可為奪後位,媛妃竟喪心病狂將平妃毒死,還反口誣陷,礙於媛妃家世,先帝只好睜一眼閉一眼,而平妃終是含冤而死。您也落得個眾叛親離的結果,媛妃的兒子一步登天成為了當今皇帝,你卻被擋在朝廷之外,難道王爺不想給平妃娘娘報仇雪恨嗎?」
眾臣子想起當年的慘案,無不痛心。
「平妃娘娘平易近人,死得的確冤枉~」
「就是,媛妃心腸歹毒,卻被她奪取了後位。」
「她已經死了,過去的就算了…..「
「可她兒子還活著!」
義陽王雷霆大怒,母親死的畫面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當年所受的屈辱,那時是自己無能,沒救得母親,看見母親口吐鮮血倒在冰涼的宮殿中卻無能為力。
顏文昌說得對,我現在有機會了,我是正統的皇室血脈為什麼不可以稱帝?
赴宴的賓客中不乏顏文昌的門生以及見風使舵之人,心知顏文昌權傾朝野,誰敢跟他作對,於是趕緊附和:「顏太傅眼光卓著,我等必定同你一起支持義陽王稱帝!」
各個大臣亦是牆頭草,七嘴八舌地讚揚起顏文昌。顏文昌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掩飾不住心中的詭笑。
「義陽王,你放心,你的心愿我們一定會幫您達成!」
義陽王哼笑一番,在顏文昌耳邊輕語:「此事若成,我便將長平許配你兒,到時你就是當今國舅。」
顏文昌陰冷一笑,眸間寒氣流轉:我想要的可不只是國舅這個頭銜!
幾個時辰之後,尚書、太尉和太史等幾位中樞要臣都已經贊同顏文昌的計劃,於是各自乘馬車離開。
長平念念不舍,回望了一眼顏亦晟,便跟隨義陽王回王府。
顏文昌計劃初步成功,喜不自勝:「亦晟,今晚表現,很合父親心意。明日為父要進宮商議國事,晚間會隨幾位大人一同回府,你須在家中迎接,莫出府,聽見沒?你已成年,該接觸政務了!」
顏亦晟心下為難,明日他必定會離開顏府。
「還有,長平公主那你要多花點心思,此次你休想糊弄為父,這可關係到我們顏家的未來!」
他面色深沉,眼神冰冷,語氣中沒有絲毫人情冷暖,只有磅礴的野心。
顏亦晟聽完,只淡淡說道:「是,父親!可明日我要去一趟義陽王府,我答應了長平公主要與她研習藥理~這該如何?」
顏亦晟借長平公主撒了謊,語氣煞是平靜。
顏文昌瞥了一眼:「去王府白天去就好了。」氣勢逼人,不容半點回絕。
在輾轉反側中,漆黑的夜晚總算熬了過去,公雞啼鳴,太陽初升,宣告新的一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