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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勉州失守

2024-09-29 10:59:43 作者: 上輩子我見過你
  一晃多日,陸聞一行人終於扛著風雪抵達勉州。

  街上行人三兩,踏著風雪而過,在耳邊輕聲嗚咽,裹挾著寒風,陣陣淒涼。

  婆子掀開窗簾往外瞧一眼,又很快撂下不敢去看。魏意則快速掃了一眼,街上慘白的雪中,與之形成對比的鮮血已然被新雪蓋上了一層,卻依舊肉眼可見的兇殘無比。

  他們到達之前,韃靼部落已經先行出兵,即便勉州早已有了準備,卻依舊被傷的滿目瘡痍。

  邊境又有重兵把守,雙方劍拔弩張,陸聞夜裡差人去看,左右都無法越過那條線。

  實在無法又只得在城中勉強住下,店主恐夜裡敵軍突襲,慌慌張張交代過後,便帶著家眷連夜往南去。

  客棧二樓的窗開了一條縫,魏意的眸中倒映著長街上的熊熊烈火,和火光中一個個跌跌撞撞奔跑的身影。

  「你不是要走?」穆嬋站在她身側,火光在她面上映出一條線。

  「嗯,要走。」魏意闔上窗,瞧著滿屋靜悄悄,各有所思的姑娘,悄聲道:「可我想帶你們一起走,現下城門開著,百姓出城不受管束,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

  「你做不了我們的主。」穆嬋避開魏意想要拉她的手,瞧著魏意苦笑一聲,「我們與上了戰場上的將士無異,現在走了,不就是做了逃兵?」

  「我看你手上有繭子,應當拿過刀劍。」她眼落在魏意袖下的手上,「你再瞧瞧我們,一個個身體柔弱,出了這屋能能不能一口氣跑二里路都難,帶著我們做什麼?」

  魏意心中一沉。樓下傳來的是百姓急促緊張的腳步聲,伴隨著小孩兒的哭叫,聽的叫人心中一揪。

  仿佛下一瞬韃靼部落便會騎著駿馬飛馳而來,將這勉州夷為平地。

  她猶豫著,思忖著穆嬋的話。

  現在離去,便是與逃兵無疑,而她又能逃到哪裡去?

  「我……還是留…」

  「不必!」穆嬋打斷她,「我說了你與我們不同,此地不宜久留,現下走是最好時機,混入百姓當中,他們不一定能尋著你。」

  她們一旦落到韃靼人手中,要想出逃可謂難如登天,縱使魏意有千百種法子,在絕對的莽撞之前,又能使出什麼來。

  「你若不怕,就從窗戶走,我與這滿屋姐妹都替你掩護!」穆嬋這句話聲音略大,引得其餘人都去看她,只是面上毫無驚訝之色,十分淡然。

  魏意也不知為何她們竟一絲驚訝都沒有,疑惑地看向穆嬋。

  「我們自知無法逃出生天,自然不會寄託於此,還是那句話,我們與上戰場的將士無異,你去吧。」

  魏意胸腔起伏不定,瞧著穆嬋的眼熱淚盈眶,猶豫一陣,她終於還是停在一人面前,「還想走的話,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那姑娘驚愕地看著她,眼看著一大滴淚奪眶而出,唇顫著將哭聲憋回去,但眼神卻極為堅定,看著魏意的眼決然搖頭。

  「你走吧。」穆嬋拉魏意到窗邊,回首瞧一眼那姑娘,「雪染約莫是見之前連累你一回,不想連累你第二次,才哭成那般。」

  魏意啞然,不曾想她說的極為隱晦穆嬋也知道那人是雪染。

  她的確是想到先前雪染逃跑過一回被抓回去,所以在最後的機會面前,她依然想問問她,如果她願意和她一起,她會不計前嫌帶她走。

  「你們……」魏意不忍,哽咽地,「你們多保重,大幽勝利那日,我一定來尋你們!」

  「等你。」

  敞開的窗戶被風吹的咿咿呀呀亂響,穆嬋朝樓下瞧一眼,魏意正從街邊爬起來。

  她顧不得多看她,為了免去婆子懷疑,趕緊將窗關好退回去,又向眾姐妹再三叮囑,才靜等著婆子陸聞前來問審。

  而陸聞正被氣的瘋魔,橫掃了一桌酒菜,又抬手掀翻了桌。婆子畏畏縮縮匍匐在地上,腦袋隨著陸聞的腳步一個勁兒的轉著。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婆子磕一頭顫著聲哭道:「今年實在未曾料到會忽然交戰,這才堵了這批貨在此。」

  陸聞不言,震怒地看著婆子。

  他怒並不是因為人送不到韃靼部落去,而是韃靼人並非宸王想的那般信守承諾。

  原本雙方的條件是,宸王送姑娘金銀給韃靼,韃靼出兵助宸王謀反,這本就是多年來談好的條件。


  現在韃靼人出兵要比預想中早了許多,那麼極有可能是韃靼人想趁此機會,不顧宸王而揮師南下,屆時豈不是皇帝與眾親王全部身在宮外,伸著脖子任人宰割。

  天地仿佛連成一片,昏暗中大雪也沒有要停的跡象。陸聞合了窗,拿出地圖仔細在燈下瞧了許久。

  「你拿著這腰牌,去胡桃酒莊尋個人來!」他摘下腰間有著宸王府獨有標誌的玉佩給婆子,找到那人便能尋到宸王在勉州部署的暗衛。

  祭天大典不日便要在玉華宮舉行,宸王也在列,韃靼部落傾巢而下,宸又不知內情,若是在大典時命令手下出兵,到時雙方兵力損失慘重,又遇韃靼人,便是將這江山拱手相讓!

  他擁護宸王,自然以宸王馬首是瞻,不論勉州如何,但這消息一定要儘快傳給宸王。

  「大人!」一人從屋外倉皇而入,與婆子出門時擦肩而過,「城北有士兵退回,說韃靼人忽然夜襲軍營,此時快要破了防線,勉州失守的消息還未傳入皇城,荊州援軍怕是明日一早才能抵達,趁著城門關未關,請大人速速離去!」

  「不妥!」陸聞當即拒絕,「韃靼人忽然開戰,這其中定有緣由,我需留下,一探究竟!」

  那人回望一眼滿城硝煙,大火燒了屋脊,融化的雪水又澆滅火焰,大風颳過,濃濃的黑煙滿街瀰漫,「大人,若是城門失守,韃靼人又豈會手下留情!屆時城破,怕是無人生還!」

  濃煙下誰又分得清誰是誰,這個時候想去見韃靼部落首領,無非便是將自己的人頭親手奉上。

  然陸聞固執,不論他怎麼勸說都無用,而陸聞就是想去瞧瞧,到底是不是因為他將人送來的太遲,才釀成此果。

  「你我效忠於宸王殿下,眼下應當為其分憂,而不是想著怎麼從這裡逃出去!」陸聞廣袖一揮,神情凜然。

  那人無奈,欲言又止,遂轉身離去。

  城中人聲被風撕扯著,哀嚎聲遍地,零零碎碎夾雜著難耐的痛吟,魏意穿梭在逃跑的人群中,褪去滿身桃紅的外裳,隨地撿起散落的粗布麻衫給自己套上。

  回首去望火光下緊閉的窗,才驟然感覺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臟在跳動。

  宋知逸被那麼多人圍堵,不知他是否脫困、受傷與否,也不知道自己誤入宸王府,宋知逸有沒有發現她留的線索,若是發現尋到那裡,他又當如何?

  火光沖天下,魏意忽得瞥見一個人影逆著人流而來,只這一眼她便認出這身姿卓絕的人是誰!

  「軒朗!」她邊走邊高舉手臂揮舞,心中喜悅難掩,見軒朗往四下瞧,她又喊一聲,「軒朗!在這兒!」

  二人相隔不過十步,卻因擁擠的人群始終不能相見。

  軒朗眉頭緊鎖,幾番猶豫之下才往魏意那邊擠去,他好像比最後相見時沉穩不少,面對擁擠的人流,依舊極其鎮定。

  他拿劍鞘牽著她,一路帶她躲進暗巷,疑惑地,「你怎麼在這兒?」

  「此事說來話長,幾句話說不清。」魏意裹一裹衣裳,她早該想到軒朗就在勉州,還有范琛和陳煜他們,「你怎麼不和我們一個方向,往城內去做什麼?陳大人與范大人呢?」

  她往他身後掃一眼,一個人影也沒有。

  軒朗不看她,略有些著急,「他們不與我一路,我還有事,便不與你說了,你若想出城,最好趁著今夜離開,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那你呢?什麼事能比命重要?」魏意看著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我自有對策,不用管我。」軒朗冷眼瞧她一眼,比起往日,眸中多了些疏離。

  他回身離去,走出幾步又停住,猶豫一陣才回過身來,從懷中拿出一張地圖,「范大人與陳大人在酒莊,你尋了他們,一起離開,城外三十里有一處偏僻的客棧,客棧里有馬,你贈我的騾子也在那兒。」

  「你……」魏意怔愣地看著軒朗,從他眸中卻瞧不出什麼來,「那我們在客棧等你。」

  「不用等我。」軒朗脫口而出,他盯著魏意的眼,深邃的眼如無星的夜,黑黢黢的毫無感情,在最後時才驟然眉頭一松,溫和不少,「我沒回去前,替我照顧好祖母。」

  聞言魏意心中咯噔一下,本想告訴軒朗於婆婆現在的狀況,又怕往後他回去會有好轉,須臾半晌也只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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