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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大結局(一)

2024-09-29 11:00:51 作者: 上輩子我見過你
  這一路來遇上的都是從勉州出逃的難民,從未有人與他搭話,突然冒出個人向他打聽京中之事,不免有些奇怪。

  魏意掃一眼被風扯的快要熄滅的火把,光線極暗,不過依舊能看見謝褚側首往後瞧,隨即又看一眼攔住她的兩個將士。

  他下顎一揚,揮退攔著魏意的士兵。

  魏意知曉現在這個狀況下,人與人之間很難取得信任,且他們三人隨軍隊後,還未正式與謝烏二位將軍見過面。

  他警惕些,在正常不過。她略略思忖道:「我與錦衣衛宋知逸宋大人,是……是好友,因機緣巧合才到的勉州,不想城破,本欲與陳范二位大人回京,可現下邊關告急,只得隨同陳范大人一起北上伐蠻。」

  「走時聞聽祭天大典在玉華宮舉行,不知陛下與諸位王爺可平安?」

  她本不想問皇帝跟宸王,但話說到此處又不得不提,謝褚往身後瞧一眼,雖不見陳范二人,但他知曉她與他們確實同路。

  猶豫一陣,才掃一眼魏意,「既是宋知逸的朋友,有一事,想必與你非說不可了。」

  「是何事?!」

  「你知道祭天大典在玉華宮,想必也知,這祭天大典為何在那處舉行吧?」謝褚聲音沉沉,呼嘯的寒風未撼動分毫。

  祭天大典內情,魏意本就是知道的,謝褚能這麼問他,也是吃准了她知道。

  「是,我確實知道一些原因,所以才來問謝將軍,當時玉華宮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宋公子現在如何?」朝廷的援軍現在能在路上,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

  約莫是宋知逸將韃靼騷擾勉州的事告訴了皇帝,才能這麼快有所動作。

  謝褚面色沉重,整個人都冷冽不少,他嘆一聲道:「我曾收到榮京來的書信一封,信中說,玉華宮之上,宸王逼宮,勾結外敵,意圖謀反,陛下因顧及此事,無暇分身蠻人破我疆域之事,望我與烏將軍先行率兵支援勉州,朝中大軍隨後就到。」

  「將軍信了?」

  「信。為何不信,此信最後蓋了國璽,為何不能信?」

  「如此,此信當是陛下所傳。」能蓋了國璽,必是宋知逸將信的事告訴了皇帝。

  然謝褚卻搖搖頭,略有深思道:「陛下傳旨,怎可用信。」

  「那是何人所寫?」魏意問時,其實已經猜到是宋知逸寫的,但她想再確認一遍,宸王一事他是否受到了牽連。

  倘若宸王用兵,皇帝在玉華宮上怕是極為被動,且又派出大軍支援勉州,屆時留在皇帝身邊的人又何其斗得過宸王的人。

  就算宋知逸在,場上又有柳遂昌,倘若真要反,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謝褚知道魏意要問這個問題。收到信時他也唬了一跳,能蓋有國璽的信豈能馬虎,他里里外外仔細端詳了很多遍,才敢確定,是真的國璽,他沉聲道:「落款薛驤,可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薛驤?」魏意有些意外,腦中搜尋一圈也未想起聽過這個名字,「難道是陛下新啟用的哪位將軍?」

  「不知。」冷風拂面,吹的謝褚睜不開眼,「但有消息來,說此次率領大軍的人就是他。」

  畢竟他人不在京中,許多事不能打探,此次若不是蓋了國璽的書信,他自當不會相信宸王謀反,韃靼人南下的言論。


  「那宋知逸呢?」魏意思來想去,左右不過都是皇帝信的過得人做這個將軍,但宋知逸不同,他是被皇帝利用的尖刀,宸王若敗,他自然能活。

  怕就怕,宸王兵力強盛,皇帝一時拿不下他。

  謝褚此時也察覺到魏意的用意,探玉華宮是假,問宋知逸才屁股針。而恰好他來的路上,就聽說過一些消息。

  他斜一眼魏意模糊不清的臉,道:「宋知逸一個罪臣之子,你倒是格外擔心他。」

  「不瞞將軍,說起來宋公子與我有恩,他家中遭難也是遭人陷害,於私於理,我都應當問一問。」

  聞言謝褚竟笑出了聲,「好一個於私。不過我聽聞,他得罪了宸王,在祭天大典時就已經被宸王所害,中毒身亡了。」

  「他死了?!」魏意心中猛然一揪,「與我分開時都好好的,他怎麼可能死了?謝將軍莫不是道聽途說,聽錯了人!」

  耳邊呼呼刮過的風好似抽乾了眼前的空氣,她每呼出一口氣,便覺得腦中有什麼在抽離,猛然的眩暈感讓她不得不抓緊韁繩。

  「不是你要問?我說了你又不信。」謝褚掃一眼她,「我與他素未謀面,並無交集,此事若不是親耳所聽,豈不是咒他命短,你拿我當什麼人?」

  他的話隨風散在風中,魏意只聽他說了一句親耳所聽,其餘的話被風裹挾,消失在夜中。

  她怔愣住,渾身上下像是失了溫度,刺骨的冷鑽入皮膚之下,整個人宛如在冰窖之中,不知不覺雙眼模糊的沒了光亮。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士兵的腳步聲,踩著積雪嘎吱作響。即便夜黑如墨,謝褚也能察覺出魏意的異樣。

  他側首去看她,「你……到底是他什麼人?」

  可魏意像是已經耳聾一般,驅馬退出軍隊,宛如行屍走肉坐在馬背上,黑夜裡雙眼無神,一時分不清哪裡痛,手痛、腿凍的痛、腳也痛、心更痛、痛的難以呼吸!

  她不由得張開嘴巴想用力喘息,猛吸一口涼氣,卻又好似割裂了她的嗓子,疼痛讓她伏在馬背上開始用力咳嗽,一直咳到開始嘔吐,眼淚混著雪水被冷風凍成了刺人的冰。

  在她搖搖欲墜之際,陳煜不知何時追上了她,眼疾手快將她拽回,「掉下去會沒命的!你怎麼了?方才不都還好好的?」

  魏意癱軟在馬背上,闔眼默默流淚。陳煜等不到她回答,便又道:「是謝將軍與你說了什麼嗎?」

  「他到底說了什麼?!」

  「謝將軍說……說宋知逸,中毒死了……你信嗎?你信他會就那麼死了嗎?陳大人。」

  耳邊馬蹄聲忽然折了方向,魏意不用多想,都知道是陳煜與他一樣受不住這消息,又追謝褚而去。

  然他去沒多久,便被謝褚連人帶馬轟了出來。

  「不可能!大人絕對不可能有事!即便是宸王設局,以大人的身手,也能逃出生天!」陳煜重新翻身上馬,手緊握韁繩,心中始終在告誡自己,宋知逸不可能有事。

  魏意則想著自己做的夢,與謝褚說的有八分相似,不論是巧合還是她臆想,她都不想承認這是真的。

  想到此處,她猛然坐起了身,握緊韁繩折了個彎,驅馬往京城方向去。

  「你做什麼去?」陳煜折馬追上她。


  「我不信他就那麼死了,沒見到屍體前,我不信任何一人說的話!除非他就躺在那兒,我真真切切的瞧見!」她使勁拽著韁繩,卻被陳煜拉的一動不動。

  「謝將軍都說親耳所聞,此事豈能有假?」陳煜忍著心中的痛處,「且此地距離京城甚遠,你一人冒著風雪,又怎麼安然入京?」

  「那我怎麼辦?他死了我怎麼辦?!」

  這是她第一次朝外人道她與他的關係,卻是在這種情況下,被逼無奈、迫不得已。她心中所想的,並不是在這種狀況下以這種方式昭告天下。

  卻又無可奈何。

  陳煜啞然。魏意的話在腦中轉了好一陣,才明白其中深意,他與范琛早早離京,並不知宋知逸的私事,但她方才的意思,明明就是……

  「你、你是與大人……和大人……」他一時找不到合適好話來道破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不過應該就是他所想的那樣,二人修好,彼此情濃。

  卻又在這時聽到這樣的消息,不論誰都會接受不了。

  「我明白了。大人與你,情投意合,既如此,我便與范琛,送你一程。就當,就當是了卻了大人的心愿。」

  他能做的不多,卻是眼下唯一一件可助她的事。

  范琛性子急烈,在聞聽宋知逸遇難的事,便棄了北上的心。三人同路,卻又因著夜色走的極慢。

  冬日的北方,夜長日短,三人趕路總是被風雪拖住腳步,還未到荊州時,便傳來謝烏二人兵敗的消息。

  兩萬大軍僅剩八千,正在極速往荊州退。

  也就是他們離開的那晚,謝褚的軍隊抵達勉州境內,長夜漫漫,敵暗他明。還在他靜等勉州消息時,突逢韃靼埋伏,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韃靼人驍勇善戰,又養精蓄銳多日。謝烏二人又在著急趕路,如此局面雙方相遇,他們便吃了大虧。

  拼盡全力才衝出包圍,帶著僅剩的八千人後撤。

  然荊州知縣貪生怕死,在謝褚的軍隊還未退回之前,就命人將城門關起,並附帶重兵把守。

  勉州難民被拒之門外,三兩日下便滿地屍首。

  魏意、陳煜、范琛三人抵達荊州時,也已精疲力盡,馬兒也因吃不上糧草力竭。

  范琛扯著嗓子對著城牆上的人問候到了知縣祖宗,迎接他的只有幾支冷箭。

  如今腹背受敵,難民無數,魏意恨得牙痒痒。

  荊州知縣受不住城外壓力,迫不得已出面。他站在高牆之上,裝模作樣傷心不已,撇脫一切干係,虛情假意說了一通自己的苦衷,隨即又退了回去。

  魏意只得恨自己沒有弓箭,不然他一露出腦袋,必死無疑。

  可現下卻又不能在此坐以待斃,三人商討一番,又折回來時的路,去尋謝褚。

  如此還沒走出多遠,便瞧見了謝褚軍隊的身影。

  「沒想到韃靼人出兵竟然如此迅速,僅這幾日時間,就追到了此處!」魏意眉頭緊鎖,她到此處還未正兒八經遇到過敵人。

  手中的武器,也是出勉州時路上撿的長劍,用起來不太順手,只能勉強一用,且硬度能不能接住韃靼人的彎刀也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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