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事?你可別騙我!」
「嗨,這還能有假,吶,工作證我都拿到手了。」
薄薄的一頁開合紙,閻埠貴伸出雙手,顫顫巍巍接過來打開一看,張建東三個大字分外扎眼。
再一看,名字上面鮮艷的公章,軋鋼廠沒跑了。
「好傢夥,老易還真沒亂說啊,真是正式工。」
閻埠貴摩梭著工作證好一會兒,不舍地還了回去。
就這麼一頁紙,在外面少說也得近三百塊錢,夠買一輛全新的永久自行車了。
要是他的該多好。
大兒子相親吹了,就是因為工作的問題。
三百塊錢,要了老命他也拿不出來啊。
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閻埠貴滿眼都是工作證,直到張建東收進口袋,才緩過神來。
「那……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請假了,收拾收拾房子。」
閻埠貴感慨道:「要不說你是好孩子呢,知道幫家裡幹活,不像我家那三小子,就知道玩。
不過我得勸你一句,這工作可要用心干,家裡的事你別操心,有你大媽在呢。」
張建東人畜無害地笑道:「不是我大爺大媽的房子,是我的房子。
我這不是弄好工作了嘛,分了套房子,我請了幾天假,先把房子收拾好,搬過去再說。」
「哦,你的房子啊,那是該自個兒……等等,你說啥?你的房子?」
閻埠貴一陣瞠目結舌,不知道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張建東說錯了。
「對,我剛從街道辦回來,這不,王主任跟我一起來的。」
好嘛,他沒聽錯人家也沒說錯,就是這麼個事。
之前閻埠貴所有的震驚,都不如此刻這麼強烈。
給老易撐腰,打獵掙錢,買自行車,這些事確實十分難得。
但這份難得最多讓他睡不著覺,見面的時候他還是能裝出一副「這沒什麼」的表情來的。
可現在又是工作,又是房子,閻埠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工作代表著前途,房子則是家庭的安穩。
整個四合院,大家誰不是工作難找,房子擠著住?
你張建東倒好,一會沒看見,工作房子就全齊了?這要是再給點時間,不是連媳婦都有了?
哦不對,那秦京茹都跟著出去好幾趟了,可不是有了麼。
這麼一想,閻埠貴更加震驚了。
張建東來四合院這才多久啊,半年都沒有,人生大事就這麼解決了?
閻埠貴這副表情,張建東還沒怎麼,王主任卻是感同身受。
也就是她家只有一個兒子,現在這處房子就夠用。
真要多幾個兒子,她也頭疼得很。
見閻埠貴久久不能回神,兩人也不打擾,直接進門。
四合院裡空著的這間房子屬於耳房,面積很小,真要住進來,估計得和其他人一樣,在外面支爐子做飯了。
不過張建東已經很滿足了。
現在這環境,能有就不錯了,還挑什麼大小!
要不是因為小,這間房子早就被人挑走了,哪還輪得到他張建東。
這房子空了有段時間了,倒也還結實,沒啥損壞。
只是裡面放滿了雜物,都是長久以來各家各戶你一件我一件堆進去的。
王主任一看,裡面滿滿當當,不由皺起眉頭。
正好閻埠貴也湊上來,王主任立刻問道:「老閻,這裡面是怎麼回事?
這間房子還沒有分配出去,裡面的東西是誰的?」
被王主任冷冽的語氣嚇了一激靈,閻埠貴強笑著說道:「王主任,您有所不知。
大夥的住房都緊張,東西一多就沒地方放。
這房子不是空著麼,我們就想著廢物利用,先讓鄰居們借用一下,等有人來住我們再搬出來。
這樣大夥方便,也免得浪費不是。」
這番應對閻埠貴自認有理有據,沒有任何問題。
卻沒想到王主任聽了眉頭緊鎖,呵斥道:「誰允許你們借用這件房子的?經過我們批准了沒有?
房子是國家統一安排分配,是你們隨隨便便就能借用的嗎?
你這個三大爺怎麼當的?」
「啊這……我,這也不是我一個人這麼幹,大家都這樣……」
「大家都這樣你就聽之任之?街道任命你為管事大爺,就是看你是人民教師,識字明理,希望你起帶頭作用。
你可倒好,不僅坐視不管,自己也占國家的便宜?」
閻埠貴急得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腸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這樣,他過來湊這個熱鬧幹嘛。
關鍵這事他也冤枉啊。
這房子裡的雜物除了易中海,家家戶戶都有份,其中就數賈家放得最多。
本來他也覺得這樣干不好,但賈張氏完全不聽他的。
該咋放就咋放,其他鄰居也照做。
他一看大家都這樣了,自己要是不跟著占點便宜,那不虧了嗎?也就放了點進去。
時間一長沒人管,他也就把這事給忘了。
誰能想到這房子突然分給張建東了。
此時的閻埠貴,心裡對張建東也有了一絲不滿。
要是張建東不這麼能折騰,今天也不會有這茬。
閻埠貴也是個有眼力的,知道王主任是來站場子的,心裡再埋怨,面上不敢露出分毫。
反而對著張建東連連道歉,聲稱今天就把房子裡的東西全搬走,還無償幫忙收拾屋子。
鄰里鄰居的幫幫忙,對別人來說可能沒什麼。
但對閻埠貴來說,那是一項收入。
能說出無償幫忙這種話,已經是打破了許多原則了。
王主任看向張建東,其實這種事實際上很多地方都有,不算什麼大事,在她看來,高拿輕放最好。
這樣賣閻埠貴一個面子,日後也好相處。
畢竟以後要在這裡生活一輩子。
不過今天的事以張建東為主,房子也是他的,一切還得他拿主意。
張建東自然選擇原諒了,這點小事就是說破大天,也不能咋樣。
咋咋呼呼到頭來,最多人家道個歉,背地裡還要罵你小氣。
張建東在意的是,這房子能不能順利騰出來。
不用想,這事也順利不了。
四合院這麼多人,誰也不是省油的燈,光一個賈張氏就夠頭疼的了。
雖然張建東也有信心讓賈張氏「口服」,但免不了一番爭執。
這種事干多了,總覺得自己的素質也開始下降,還是能避則避。
張建東想了想,說道:「三大爺,咱們都是一個院的,關係又都還不錯,之前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但是我請假時間有限,你得趕緊把房子騰空乾淨,不能妨礙我收拾屋子。
到時候你要是想來幫忙,我也不讓您白忙活,五毛錢另外花生瓜子茶水管夠!」
聽到這話,閻埠貴是很想答應的。
他也知道,房子分給了張建東,他是遲早要搬的。
現在搬還能賺點外快,何樂而不為。
但是他也知道,這房子不是那麼好搬的。
他能做得了自家的主,卻沒辦法指揮別人也搬。
單說那賈張氏,他就招惹不起啊。
只是這麼一來,五毛錢就打了水漂了,多心疼啊。
閻埠貴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條件。
他也想得很清楚,身為三大爺,被王主任抓了壯丁,這事願意也得干,不願意也得干。
乾脆點還能在王主任心裡留個好印象。
見閻埠貴打了包票,王主任表情也放鬆了點,便準備回去了。
臨走前王主任特意囑咐道:「建東,這件事你盯緊點,要是有誰不聽指揮,你就來找我!」
張建東點頭答應,另一邊閻埠貴也知道王主任這是說給他聽的,連忙再次保證。
送走王主任,閻埠貴鬆了口氣。
也沒心情陪張建東閒聊了,快步走回家。
「老大老二老三,都快出來,有事要交給你們。」
閻埠貴坐下喝了杯茶,卻發現屋子裡沒一個人答應,衝進裡間一看,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三個臭小子,一天到晚的瞎混,咋就不知道懂點事呢。」
一想起張建東還不如閻解成大,卻幹了這麼多實事,心裡更是窩火。
也沒啥辦法,等唄。
這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眼看就中午飯點兒,三大媽都開始做飯了,終於等回來閻解成和閻解曠。
只看見兄弟兩個,閻埠貴問道:「老二呢?」
閻解曠興沖沖說道:「我哥說他有事要忙,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
「有事要忙?這個老二,這幾天是怎麼了……」
閻埠貴屬實想不通,閻解放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能有什麼事,忙得連中午飯也顧不上。
突然某種可怕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之中,閻埠貴連忙問道:「解成,老二不會在外面亂搞吧?」
閻解成翻了個白眼,說道:「老二有沒有亂搞,我怎麼能知道。」
「那可沒準,你有經驗,認識的人也多,要不你去問問?」
「我說爸,您能不能別有事沒事揭人短啊,我不就犯這麼一回錯嘛,至於總是提說嗎?」
閻解成實在是太委屈了。
他就那麼一回行差踏錯,但也是為了賺錢,初心是好的。
結果閻埠貴總是抓著他的痛腳不放,總是掛在嘴邊,他聽得頭都大了。
幹了錯事,還不能提了?
閻埠貴本想長篇大論一番,話到嘴邊又想到一會兒還要用到兩兒子,連忙咽進肚子。
「行了,以後我不提了還不行嘛。這個老二既然不回來,咱也不等他,直接開飯,等吃完飯我還有事交代你們。」
閻解曠好奇地問道:「啥事啊爸?」
「吃完再說。」閻埠貴轉頭朝三大媽喊道:「飯做好了沒有?」
「這就好了。」
「再炒三個雞蛋,今天喝點酒。」
這句話出口,屋裡屋外一陣安靜。
三大媽噔噔幾步走進屋,端來三碗二和面麵條,放在桌子上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咋了,不過日子了?又吃雞蛋又喝酒的,有啥好事?」
「哎呀能有啥好事,不就是幾個雞蛋麼,我不說了找倆孩子有事,中午不得先吃飽了才有力氣?」
看到桌子上的幾碗面,閻埠貴又問道:「怎麼都沒盛滿,中午就做這麼點?」
「還有,老二沒回來,還剩了點……」
「都盛來給他倆分了,老二都說了不吃中飯,還給他留什麼!」
三大媽看了一眼閻埠貴,人家已經端起碗吸溜起麵條,她也不再多說,轉頭用罩濾把鍋里的麵條給兩兄弟分了。
看著自己碗裡的麵條,堆得高高的,都冒了尖兒。
兩兄弟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作為閻埠貴的親兒子,親爹是什麼性子,他們再清楚不過。
以往閻埠貴別說給他們吃炒雞蛋、喝酒了,就是二和面麵條能吃飽,也是極其少見。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麵條剩下的情況,閻埠貴都會選擇留到下一頓吃。
哪會像今天這樣,直接分了?
兩兄弟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的想法。
今天這事小不了啊!
「怎麼了,你倆不餓啊,那別浪費,留著下頓吃。」
一聽閻埠貴的話,閻解成立馬端起碗,挑起麵條就往嘴裡塞,閻解曠也是有樣學樣,回個話的功夫也沒有。
便宜擺在面前了,不占白不占。
再說了,閻埠貴都發話了,飯吃不吃,根本不影響他們做事情。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還不如先填飽肚子再說。
這時候三大媽端進來一盤炒雞蛋,金光燦燦,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兩兄弟看得眼睛都直了,只不過閻埠貴積威太重,兩人愣是沒敢動筷子。
閻埠貴拿來不知道摻了多少水的酒瓶子,又翻出酒盅,給兩人倒滿。
「都吃吧,吃完可別省力氣。」
閻解成與閻解曠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道:「爸,你放心吧,不管你有啥事,都包在我倆身上了。」
說完兩兄弟抿了一口酒,就著那股子微弱的辣味,夾了好幾筷子炒雞蛋。
酒足飯飽,三大媽收攏碗筷,閻埠貴收拾好酒瓶。
兩兄弟早就癱倒在椅子上了。
這頓飯真是吃得太滿足了,好久沒有這麼飽過。
稍微緩過勁兒,閻解成便準備去床上躺一會,還沒走幾步就被叫住。
「嘿嘿嘿,往哪兒去啊?吃完了就不認帳是不是?」
閻解成堆笑道:「爸,我忘了,有啥吩咐,你說吧!」
看向小兒子,閻解曠連忙點點頭,閻埠貴這才滿意地說道:「這才像話嘛。
一會兒我領著你們,咱們去後院的雜物間,把裡面的東西都搬出來,一件不留,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