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尚林的態度就好很多了,熱情地讓眾人坐下,倒了一杯茶。
得知婁靜齋吃飯的要求,更是滿口答應。
「哎呀,這算什麼,我來安排。」郭尚林對著員工吩咐道:「你去通知何師傅,做一桌小灶,讓他用點心!」
員工點了點頭,剛要出去,被張建東攔住。
「郭主任不用麻煩了,我去說就行了。」
郭尚林一拍腦袋笑道:「我倒是把你給忘了,行,那就麻煩你跑一趟。
你說話比我好使,何雨柱那小子一定不敢藏東西!」
這磕嘮的,也是沒誰了。
張建東笑了笑,轉身走向廚房。
一邊的許大茂看得牙痒痒。
這個張建東,真是臭顯擺,沒有是他吃不上飯了怎麼滴?
唉,要是跟何雨柱的關係能好點,現在這個機會就是他的了,哪兒用得著在這受氣?
此時的許大茂終於理解了,許世清平時為什麼總是讓他與鄰居搞好關係。
今天這齣戲,要是何雨柱跟張建東都是他的小弟,那該多有面子。
到哪兒都認識人,婁家還能有啥說的?
只可惜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電影了。
而另一邊的婁靜齋此時也頗感意外。
之前聽許大茂一直說張建東的壞話,他雖然聽出來許大茂假大於真。
但是能把關係處得讓鄰居在背後說壞話,也能證明一些事情。
至少這個張建東應該在為人處世方面,不太擅長。
可自打進了軋鋼廠,張建東就跟一朵花似的,誰見了都是笑臉相迎。
一直對他大有意見的保衛科科長林志勇,食堂主任郭尚林,都對張建東另眼相看。
這二位的職位可不低,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一輩子也達不到。
林志勇那邊,還可以用易中海的關係解釋,那郭尚林呢?
跟郭尚林也打了不少交道,這位是個什麼人婁靜齋非常明白。
說白了,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之前婁家還輝煌的時候,郭尚林見到他卑躬屈膝笑臉相迎,一來食堂根本不用他開口,好酒好菜全上。
而解放之後,婁家落魄了。
郭尚林也第一時間和他劃清界限。
能有今天還算不錯的關係,也是婁靜齋花了無數的打點,才得到的結果。
這樣的人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對張建東區別對待呢?
就剛才的架勢,郭尚林明顯是跟張建東平輩論交。
重視之意,還要勝過於他。
一時之間,婁靜齋對張建東的好奇達到頂峰。
他下意識地就想問郭尚林,不過長久以來的相處告訴他,郭尚林絕對不會說實話。
於是,他轉了個彎,不經意間問道:「郭主任,聽您的意思,這個何師傅連你的面子也不給?」
郭尚林笑道:「嗨,我這個食堂主任,那就是個幹活的,芝麻大個官,能嚇得住誰?
再說何雨柱何師傅,那是我們食堂手藝最好的掌勺師傅,他爸何大清就是咱們廠里的老師傅了,估計你還記得。」
婁靜齋點點頭,說道:「哦,我想起來了。」
「這個何雨柱,盡的何大清的真傳,還在豐澤園拜師學了川菜,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你說說,人家這麼大個師傅,犯得著給我面子?」
婁靜齋奉承道:「郭主任你這就太謙虛了,何師傅再厲害也得在你手下討飯吃,孫猴子再厲害,也逃不過五指山啊。」
這番話聽得郭尚林眉開眼笑,說道:「哪裡哪裡,何雨柱這人跟其他人不一樣。
這小子是個憨傻的,不開竅,他要是不想幹的事,你說啥都沒用,也就張建東能治得住他了。」
終於聊到正主,婁靜齋趁機問道:「哦,這是為啥?」
「你還不知道呢?我還以為你知道,才帶著他過來。」
郭尚林先是問了一句,又笑道:「這何雨柱、許大茂和張建東,那是一個大院的。
許大茂先不說,張建東跟何雨柱的關係還是很好的,上回我們吃飯,何雨柱還專門來敬酒。
好傢夥,這都多長時間了,我還是第一次喝到何雨柱敬的酒。要是沒有張建東,我還真沒這個口福!」
「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婁靜齋接了一句,轉頭笑著對許大茂說道:「大茂,你也不提醒我一句,這麼好的關係不用可惜了。」
婁靜齋話里的刺探之意許大茂聽得是清清楚楚,當下只好堆笑應對。
而那邊郭尚林又說道:「對了,說起許大茂,他跟張建東的關係也好得很呢。
上次李廠長請張建東吃飯的時候,還拉了他一把呢。
嗨喲,這機會可難得得很吶,我就是望穿了眼,也沒這個機會。
關鍵時候能拉你一把,就是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了。
從這裡看,張建東和許大茂的關係,那就差不了!」
郭尚林說完,哈哈大笑起來,只是很快他就發現,場上所有人都十分安靜。
他一個人的笑聲在這辦公室里,竟是蕩漾出些許回音。
「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婁靜齋回過神來,笑道:「沒有沒有,這些事情倒是有意思,你不說,我們還真不知道。」
婁靜齋的尾音拉得極長,許大茂聽了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世界上最尷尬的事情,莫過於剛剛說別人壞話,便被當面揭穿。
最關鍵的是,在他口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張建東,卻是實實在在幫過他的。
相比之下,他恩將仇報在背後說人壞話的手段,就更顯得下作了。
而與此同時聽到郭尚林的話的婁曉娥,不可置信地看向許大茂。
原來這一切都是許大茂惡意中傷!
怪不得之前她對張建東的所見所聞,和許大茂說的有些不一樣。
只是之前許大茂言之鑿鑿,恨不得發誓的樣子,實在太有迷惑性了。
先入為主之下,她對張建東的印象產生了很大誤解。
誰能想到世上竟然會有許大茂這種人!
婁曉娥臉色通紅,一部分是因許大茂的無恥感到憤怒,另一部分則是羞愧。
她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就輕信了他人的謠言,甚至還勸秦京茹離開張建東。
相比之下,秦京茹對張建東的信任,則更顯得可貴。
婁曉娥的心情秦京茹完全不理解,畢竟以她的智商,根本沒有發現婁曉娥剛才在暗示她。
而之前許大茂全力輸出的時候,她還在和張建東一起照相呢。
對幾人之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以至於看到眾人奇怪的反應時,秦京茹不由感到莫名其妙。
與她有著一樣情緒的就是郭尚林了。
幾人間的齷齪事他也完全不知,長久以來煉就的察言觀色功夫,讓他明白自己可能說錯什麼話了。
不過這幾人里,唯一值得他拉攏的,也就只有婁靜齋了。
既然婁靜齋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又不是什麼隱秘之事,他也就裝不知道,繼續說了下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極為熱鬧。
一旁的許大茂道行終究還是不夠深,一張老臉燒得通紅,完全不敢抬頭。
與此同時,食堂後廚的何雨柱正悠哉游哉地坐在躺椅上,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還有不久就要開飯了,後廚里其他人忙得直打後腳跟。
往常這個時候,何雨柱就是派頭再大,也得以正事為主。
不然,別人不說,另一位掌勺程師傅非得告他一狀不可。
不過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升了食堂副主任,後廚里的這些人有一個是一個,都不敢在他面前炸毛。
說到底食堂副主任這個官,一沒有額外工資,二沒有重大權力,以前幹啥現在還是幹啥。
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個名正言順給其他人穿小鞋的名頭。
這後廚里的事,很多都擺不到檯面上來。
從古至今沒有哪個廚子,是靠著死工資吃飯的,有句話說的好,廚子不偷五穀不收麼。
現在整個後廚,誰想帶點東西,都得他這個副主任說了算!
就算是程大師傅,也得乖乖按規矩辦事。
看著程師傅脖子上掛著個白毛巾,滿頭大汗地顛著勺,何雨柱心裡是一陣舒爽。
「程師傅,今天晌午的菜勞您多費心了。」
一聽何雨柱這滿是嘚瑟的話,程師傅心裡就跟吃了蒼蠅似的,一陣難受。
可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呢。
想在軋鋼廠里繼續幹下去,還是得跟頂頭上司處好關係,一直跟這姓何的過不去,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程師傅擦了把臉,語氣高亢地說道:「何主任,放心吧,這倆菜我還沒放在眼裡。」
何雨柱看了一圈又說道:「你們看看人家程師傅,工作態度多認真,再看看有些人,洗菜打下手都干不好!」
跟程師傅一個派系的打雜紛紛一個激靈,手裡的動作也快了幾分。
拿了盆土豆洗個不停的胖子見了,笑得十分開心。
這段時間,他的日子也好過不少。
何雨柱當了副主任,可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他這個大徒弟,也有不少人上趕著巴結。
雖然不至於送禮,但平時有個什麼髒活累活,那也用不著他操心了。
如今看到何雨柱這麼威風,他也是十分自傲。
只是他這樣子看在何雨柱眼裡,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何雨柱在扎鋼廠幹了這麼久,一共就收了倆徒弟。
一個馬華,一個胖子。
胖子是廠里分派給他的,馬華是他看著挺機靈,主動收的。
這兩個徒弟,真就是天差地別。
馬華悟性高,手底下勤快,自打進了門,那手藝可以說是一日千里,平時對他也尊敬,算得上是高徒了。
而胖子呢,眼高手低,這不願意那不願意的。
平時就知道溜須拍馬,沒學成本事,私底下還抱怨說他沒教真本事。
這話何雨柱就不願意聽了。
什麼叫他不教真本事,就胖子這幾下子,就是教了他學得會麼?
再說了,那真本事都是壓箱底的,說教就教啊?
就憑胖子這個做派,何雨柱就不可能教!
越看越心煩,何雨柱罵道:「嗨嗨嗨,胖子,你那點土豆要洗到啥時候去?
你不看看整個後廚都忙成啥樣了,還在那遊手好閒,想不想幹了!」
胖子怎麼也沒想到,到頭來挨罵的是他,分辨道:「師父,我這來了就沒停過呀,大家都是看得到的……」
何雨柱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罵道:「沒停過?整個後廚就你一個人會偷懶,你看看馬華,人家都干多少事了?
再看看劉嵐,人家一個女人都比你強,說你幾句你還不樂意了。
劉嵐,手下活扔了,留給胖子干!」
一旁正洗著碗的劉嵐不知所措的站起來,眼睜睜地看著胖子過來替了她的活。
「說得比唱得都好聽,不就是看人家漂亮麼,誰不知道似的。」
聽著胖子的小聲念叨,劉嵐一陣羞澀。
自打上次她給何雨柱出主意,何雨柱成功當上食堂副主任之後,對方就一直偏袒她。
剩菜剩飯,打雜裡面她都是第一個挑的。
要只是這樣也就算了,畢竟是之前說好的。
可近些天,何雨柱更是頻頻出手幫她,好些原本該她乾的活都交給別人幹了,讓她輕鬆了不少。
難不成真想胖子說的,何雨柱看上她了?
劉嵐猛地搖搖頭,暗道自作多情。
人家何雨柱現在大小是個領導,城市戶口工資也高,還是個黃花大小伙子。
她卻已經是人老珠黃,倆孩子的媽了。
雖說丈夫已經死了兩年了,但畢竟是結過婚的,何雨柱又怎麼看得上她呢?
也許是何雨柱心善,看她不容易,所以好心幫她吧。
劉嵐再次搖搖頭,不去想這些。
四下一看,後廚的活都有了人干,她的活又被胖子幹了,一時之間竟是閒了下來,不知道該幹什麼。
想了想,劉嵐先是給程師傅續滿了茶水,又灌滿了何雨柱的茶缸子,送了過去。
何雨柱微微一點頭,示意她放在旁邊。
劉嵐照做之後,小聲地問道:「柱子師傅,現在我該幹啥啊?」
何雨柱被劉嵐低沉沙啞極富質感的聲音電得一陣酥麻,閉著眼睛緩了好一陣子,這才說道:
「你這人倒是奇怪,別人巴不得沒活干呢,你倒找著干。」
劉嵐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這不是看大夥都忙著,就我一個人閒著,有些不好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