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你在府中如何行事我皆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今你卻因一己私慾,將手伸進了皇宮。」
「你現今最好祈禱幼瀅在冷宮中不再給我惹出麻煩,否則,連累楚家,我第一個要你性命。」
待楚山玉離開後,柳懷柔方敢放聲啼哭。
記憶瞬間回到十年前,楚山玉連自己的髮妻都敢殺害,又怎會不敢殺她?
想到沈鳳梧的死,柳懷柔便覺渾身發冷,恐懼瀰漫全身。
……
春暉宮。
楚幼瀅起初在寢殿嘶喊得聲嘶力竭,出來時卻被嬤嬤塞住嘴巴,強行拖拽著離開了春暉宮。
「主子,該喝藥了。」
知書雙手端著藥碗,來到楚晚卿的床榻旁。
楚晚卿的目光落在這盛湯藥的玉碗上,她用指甲輕輕敲擊著碗沿。
「可真是一隻上好的碗啊,用來裝藥著實可惜了。」
知書微怔,隨即答道:「這玉碗本是一對,主子若喜歡,奴婢稍後取來另一隻,用膳時也可用。」
見楚晚卿只是淡淡望著玉碗,未作回應。
知書催促道:「主子,這藥一會兒該涼了,還是趁熱喝下吧。」
楚晚卿搖了搖頭:「這藥,我都喝了整整三年了,喝了三年便病了三年,想來這藥於我亦是無用,你拿出去倒了吧。」
知書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將藥碗端得更近了些:「主子,你這身子不喝藥可怎麼行?快些喝吧,一會兒涼了就更苦了。」
「你如此關心我,要不便由你替我喝了吧?」
楚晚卿眸中泛起一抹紫光,猛地奪過知書手中的玉碗,扣住她的下巴,將碗中的湯藥全數灌了進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知書猝不及防,待她想要反抗時,卻發現自己竟動彈不得。
待楚晚卿鬆開手,她便跌坐在地,喉間的苦澀嗆得她劇烈咳嗽起來。
「嘔……」
知書抬起頭,直視楚晚卿的目光,恰好瞧見她眸中那抹紫色緩緩消散,頓時滿眼驚懼。
「你……你不是我的主子,你不是楚晚卿,你究竟是誰?」
知書驟然感覺渾身猶如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僅僅一瞬,她便開始七竅流血。
「你……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你在這藥里放了什麼?」
「啊!!!」
知書的尖叫聲把正在外面打盹兒的念夏驚得一跳。
瞌睡瞬間消散,她連忙推開帘子走進寢殿,一眼便看到滿臉是血的知書。
「主子,這……這是怎麼回事?知書你……你這是怎麼了?」
只見楚晚卿單手托著剛剛那隻玉碗,仔細端詳。
「柳懷柔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置我於死地,可真是煞費苦心啊,竟讓你在我平日裡吃藥時所用的這隻玉碗上下毒。」
知書痛苦地掙扎著:「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念夏滿臉疑惑地看了看楚晚卿,又瞧了瞧知書。
楚晚卿輕笑一聲:「將死之人,你聽不聽得懂,又有何要緊呢?」
「只是,你毒害我三年,不殺你,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知書愈發驚恐地看向楚晚卿,她每日沾染在這玉碗上的皆是慢性毒藥,連太醫都未曾察覺,楚晚卿又是如何發現的?
自己又為何在喝了那碗藥之後,七竅流血?
難道是楚晚卿在其中添加了致人斃命的毒藥?
可是……可是她怎敢如此明目張胆地在皇宮裡殺人啊!
知書凶神惡煞道:「你今日殺了我,我不過一個奴婢死不足惜!但你殺人了,後宮毒殺乃是大忌,你也休想逃脫,我不過就是先走一步罷了!」
念夏這才反應過來,自家主子竟被知書下毒三年,難怪這三年來,主子的身體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
問題竟出在這兒,而自己竟然三年都未曾察覺,想到此處,念夏懊悔不已。
「知書,主子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般行事?」
念夏想起當年楚晚卿進宮時,知書主動求到楚晚卿跟前,聲稱願意誓死追隨。
竟未曾想到,那時起,她就已然在算計楚晚卿了。
楚晚卿倒是毫不意外,反而神色淡然地坐了下來:「原來你也知曉後宮毒殺乃是大忌呀。」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形單影隻,我會讓你身後的整個柳氏一族都下黃泉與你作伴。」
念夏再度疑惑:柳氏一族?知書竟是柳懷柔的人?
知書掙扎著起身,拔下頭上的髮簪就朝楚晚卿刺去。
「那你就先去死吧!」
念夏迅速將楚晚卿護在身後,忽然,兩個嬤嬤不知何時沖了進來,緊緊制住了雙眼猩紅、狀若癲狂的知書。
「放開我,我要殺了她!」
緊接著,梅雪掀開帘子,貴妃在露荷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
貴妃身後,還跟著今早替楚晚卿診治的那位陳太醫。
楚晚卿嘴角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
僅一瞬,她看向貴妃時,便裝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一時之間竟忘了給貴妃行禮。
貴妃也不氣惱,反而走到楚晚卿身旁,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可嚇著了?本宮本該早些過來的。」
「方才陳太醫告知本宮,你或許被人下毒了,本宮本欲過來為你揪出那下毒之人,未曾想她倒是自己先按捺不住了。」
楚晚卿身子微微顫抖,聲音發顫,指了指知書,眼眶含淚:「娘娘……她……她……」
貴妃點了點頭,吩咐道:「梅雪,即刻將人押入慎刑司,嚴刑拷問,本宮倒要瞧瞧,是誰的手膽敢伸得這般長,竟伸到了這後宮之中。」
「是,娘娘,奴婢這就帶她下去。」
知書未曾料到貴妃竟會插手此事,還要將她帶去慎刑司。
落入慎刑司那等可怕之地,還不如此刻就死去來得痛快。
對了,方才楚晚卿不是對她下了毒,她不是七竅流血快要死去了嗎?
為何此刻竟毫無痛楚之感了?
知書扭過頭,看向一旁的銅鏡中的自己,臉上哪還有半點血跡。
這……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知書來不及思考,兩位嬤嬤便連拖帶拽地將她押往慎刑司。
念夏望著知書的背影,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
剛剛自己進來時,分明看見知書滿臉是血,難道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