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男人才淡淡出聲,「好。」
見此,皇后也是笑著走在前面,柳吟跟在後面欲言又止的想要發問,可奈何不好開口,只能無所事事的東看看西看看。
回到長春宮,等上了午膳後,皇后才神色認真的看向秦硯,「柳侍郎一事你父皇是否真的動怒了?」
殿內只余了些貼身伺候的宮女,聽到皇后的話,柳吟和六公主都是相視一眼,然後都默默的低下頭吃著飯,老實的不像話。
聞言,秦硯只是不急不緩的給皇后布菜,神色不變,「母后多慮了,父皇只是在氣頭上,過一陣必會將柳侍郎調回京,您不必擔憂。」
柳侍郎就是那個她被貶壓的大伯父,柳吟不懂朝中之事,可聽她娘的意思,這好像是第一次皇帝對柳家人下手,可見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這樣?」皇后神色緩了緩,也讓人分不清她是否真的安心,面上卻是帶著抹寬慰的笑意,「若是這樣,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說著,又把視線投向正在數米粒的柳吟,嗔怪似的道:「你這丫頭淨會惹麻煩,今日還得多虧你表哥幫你收拾爛攤子,還不快謝謝人家。」
有這個太子在,柳吟筷子都不敢伸太長,驟然聽到她姑母的話,不禁一臉懵逼的抬起頭,跟著又看向那個一直吃飯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氣質原因,她總覺得皇室里的人吃飯特別好看。
「表姐……」
六公主忍不住用手肘碰了她一下,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表姐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一直盯著皇兄看。
輕咳一聲,柳吟回過神,雖然不知道當時乾清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站起身,夾了一塊魚肉想要放進男人碗裡。
不出意外,她的筷子還沒靠近就被人擋了下來。
「不必。」他眼帘都未抬。
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絕了,柳吟早就習慣了,只能把魚肉放進自己碗裡,然後一口吞下,跟著又狠狠扒了口白米飯。
皇后掃視了兩人一眼,跟著又漫不經心的問道:「昨日……」
「咳咳——」
柳吟突然漲紅了臉蹲在地上咳嗽起來,旁邊的六公主都嚇懵了,連忙放下筷子去扶她,「表姐你沒事吧?」
「咳咳……我……」柳吟拼命用手指著喉嚨,「刺……」
「快傳太醫!」皇后立馬吩咐道。
見此,殿內伺候的宮女都紛紛去倒水,傳太醫的傳太醫,瞬間亂成了一團。
「表姐你快喝水。」六公主急的眼眶都紅了,連忙端過一杯水遞到她嘴邊。
柳吟灌了一杯又一杯溫水,可喉嚨的異物感依舊格外難受,就連說話也非常費勁,那張瑩白的小臉都漲紅了,眼角還滲出絲絲淚漬,看起來好不可憐。
皇后也起身來到她身邊輕拍著她背,面上滿是擔憂,一邊又催著宮人快點將太醫傳來。
掃著那張難受的小臉,秦硯不急不緩的抿了口清茶,須臾,忽然起身,周圍的宮人立馬退至一旁。
柳吟就這麼一杯又一杯灌著水,下一刻,只見一隻手忽然扣住她喉嚨兩處,緊接著就是一股噁心感襲來,分不清是被掐的還是噁心的,她瞬間就在那劇烈的咳嗽起來,拼命去掰脖間的手。
謀殺啊!
「這……」皇后欲言又止的看著這一幕,似乎有些心疼自家侄女。
隨著大手一松,柳吟也拼命的咳嗽起來,就差被把肺咳出來了,「我……我……」
她啞著嗓子連忙去摸自己脖子,卻感覺那異物感好像消失了,連忙欣喜的看向眾人,聲音沙啞,「我……好了!」
「兒臣還有政事處理,就先行告退。」秦硯忽然對皇后拱手頷首。
「誒……」皇后頓了頓,立馬看向還在喝水的侄女,「還不快謝謝你表哥。」
「咳咳——」
差點沒把水給噴出來,柳吟一手捂著還在發疼的脖子,一臉幽怨的看了眼男人,自言自語的念叨著,「我都快被掐死了。」
如果不是跟這個太子沒大仇,她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刻意在報復自己。
「胡說八道什麼。」皇后皺著眉不悅的瞥了她眼。
「表姐。」六公主也意味深長的拉了拉她衣袖。
掃了眼她脖間的指痕,秦硯眸光微動,繼而轉身徑直離去,後面的柳吟非常有自覺的追了上去,都不用人催。
今日太陽並沒有那麼大,午時還有些微風拂來,惹人昏昏欲睡,柳吟就這麼捂著隱隱作疼的脖子跟在他身後,不時給那個小祿子使眼色。
後者非常「識時務」的退的遠遠的,她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面,御花園人來人往,看到他們的太子殿下,紛紛跪地在一旁,頭也不敢抬。
跟了一段路,柳吟才敢邁著小碎步上前,伸過腦袋認真道:「剛剛……謝謝太子哥哥了。」
又是一陣沉默寡言,柳吟也習慣了這樣的他,左顧右盼間,見周圍沒什麼人經過時,這才低下頭輕聲道:「好吧,我說實話。」
她揪著手帕,聲音跟蚊子飛一樣,「我……的確是因為爹娘……才……才一直纏著你的,他…他們……都說讓我……嫁給你,我……我也沒辦法。」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她肯定玩不過這個太子,與其和他玩心眼,不如老實交代。
輕細的聲音響起在身側,男人眼帘微垂,稜角分明的輪廓不帶任何情緒,繼續腳步穩健的走在前面,好似什麼也沒有聽到。
見他沒有反應,柳吟也有些忐忑不安,撇撇嘴,只能繼續跟在他身後道:「我今日便要搬回府,以後也不會再纏著殿下了,反正……你也不會娶我。」
這樣也好,說清楚後她就不用再演戲,渾身輕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表現出一副被這個太子傷了心的模樣,便不會有人懷疑她為何轉變的這麼大了。
「小祿子。」
突然的聲音嚇得落後一大截的人連忙追了上來,額前不自覺冒著虛汗,「殿下有何吩咐。」
「孤記得庫房中還有一盒玉靈膏,待會拿給她。」他聲音清淡。
小祿子頓時一臉呆滯的抬起頭,看著自家殿下的背影,忽然有種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的感覺,等回過神,又連忙應聲,「是!」
柳吟也是一臉懵逼的瞪著眼,就跟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旁邊的人,她……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腳步一頓,秦硯忽然回過身,嚇得後面的人立馬身子一僵,神色緊繃的左顧右看著,手心不自覺開始冒起虛汗。
「日後多與沈太傅念些書。」他眸光暗沉,說著,便往一個拐角走去。
小祿子也是收斂著神色趕緊跟了上去,還不禁回頭看了眼那位柳二姑娘,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沒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看來在這位姑奶奶沒進東宮前,自己還是得多打好關係才行,免得以後日日被尋麻煩。
直到細雲追了上來,柳吟才逐漸回過神,粉唇緊緊抿著,不由抬手摸了下自己脖子,她知道對方就是在嫌棄她,還拐彎抹角的罵人,讓自己多讀書,不就是說她笨嗎?
「小姐,太子殿下與您說了什麼呀?」細雲滿臉都是好奇。
嘆口氣,柳吟只能重新往長春宮走去,「沒什麼。」
反正她以後是不可能再嫁給這太子了,知道自己騙了他,對方怎麼可能還會娶自己,等回到長春宮後,和她姑母說了今日搬回府後,對方有些不願,還是柳吟說這是她娘的意思,對方才肯放她走。
回到擷芳殿一邊收著東西,六公主還在那依依不捨的遊說她不要走,柳吟有些無奈,又不是見不到了,她以後不還是會進宮做伴讀的嘛。
直到那個小祿子送藥膏過來,柳吟才想起去看自己脖子上的傷,只覺得那個太子下手可真狠,差點沒要了她半條小命,這都留下指印了。
「柳姑娘若是哪還覺得不舒服,那得趕緊找太醫,這魚刺可大可小,一定得放在心上才行。」小祿子十分擔憂的樣子。
柳吟靠在軟榻上一臉怪異的看了對方一眼,這太陽真是從西邊出來了,這該死的東西今天居然對自己也有好臉色了。
「那沒什麼事奴才就先告辭了。」小祿子點頭哈腰的趕緊退了出去。
倒是六公主接過那瓶藥膏仔細端詳著,跟著小臉上又布滿驚詫的湊了過來,「這可是西域進貢的玉靈膏,聽聞能活血化瘀祛除一切疤痕,一共才三瓶呢,連母后都沒有,皇兄居然給了表姐!」
一邊指揮細雲把皇后給的賞賜都帶上,畢竟都是錢,聽到六公主的話,柳吟也只是站在書桌前繼續收拾著自己的書,悶聲道:「我都快被他給掐死了,難道不可憐嗎?」
說著,她又左顧右盼一眼,立馬拉住六公主胳膊,一臉凝重的道:「這事一定不准告訴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