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求佛

  李夏不知道最近在幹什麼，每天忙忙碌碌的，陳阮問起來他卻也只是神神秘秘的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陳阮只覺得他神經兮兮的，但時間這麼一天一天過去，陳阮好奇心也越來越重，可她越好奇李夏越是瞞得死死的，時間長了她也就不太在意了。「你這人怎麼回事兒啊，怎麼越來越挑食了，肉也不吃、湯也不喝，光撿著菜葉子啃。到底你是病人還是我是病人啊。」陳阮不滿的控訴道。李夏真的越來越奇怪了，明明大閒人一個卻天天不見人影，只是早上晚上到自己病床前點個卯，簡直像是上下班打卡一樣準時。平時也總是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詞，陳阮有時故意放輕動作仔細聽卻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到後來陳阮開始委婉的勸李夏去做個檢查，或是跟心理醫生聊聊天，別是情緒壓抑太久憋成了精神分裂。現在就更好了，雞湯不喝，豬肉不肯吃，半點葷腥都不沾，連葷油都碰不得。陳阮就納了悶了，前三十多年也沒見他那麼多忌口啊，明明之前大魚大肉的吃得那麼香，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得病了，所以李夏受大刺激了？可是這病都檢查出來多久了，自己跟這兒坐牢似的待在一個小房間裡大半個月了，李夏就算反射弧再長也不能現在才反應過來吧。難不成是因為他太高了？所以情緒從大腦傳遞到四肢的時間也更長嗎？陳阮看著面前津津有味吃著菜葉子的李夏心理活動異常豐富，她現在看著眼前的男人活像是一隻成了精的兔子，但是建國後就不允許動物成精了啊？難不成是自己孤陋寡聞了，或者是條例早有更改自己不知道？

  「你吃不吃飯了，老盯著我看幹什麼？你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陳阮看著對面的大兔子，啊，不對，是李夏一邊擠眉弄眼的說著油膩的話一邊緊緊抱住自己，仿佛真怕陳阮一個餓狼撲食把自己這隻弱小無辜、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兔吃干抹淨。陳阮想著那個畫面一陣惡寒從心中升起，瞬間雞皮疙瘩從手臂傳到了大腿，陳阮抖了抖身上的那不存在的黑鍋說道：「你能不能別那麼自戀啊，是個女人就喜歡你了？你是萬人迷啊，還是古早瑪麗蘇看多了。神經吧你，要想擁有這個屬性你得先天賦異稟或是擁有某些超出常人的屬性。」「什麼天賦異稟，什麼屬性啊。」李夏一腦袋的問號，難不成真是太久沒有和陳阮相處了嗎？怎麼現在她說話自己完全聽不懂了，難不成那傳聞中的代溝還是來了，但沒聽說過一歲也有代溝啊。「咳咳，沒什麼，最近看書學習了一些新詞。還不是你，老在外面鬼混，看看看看，跟不上時代了吧。」陳阮看著一臉單純天真的李夏沒好意思繼續往下說，只想找個藉口趕快把這個話題繞過去。卻沒想到平時很好糊弄的李夏今天卻有些胡攪蠻纏，但總歸最後也是勉強找了個藉口圓回去了。「阮阮，你說得對。看來我也要多看點書，和你一樣好學、勤奮，跟上時代的腳步。」「哈哈哈哈哈，好哎。」看著眼前仿佛頭頂上燃著熊熊烈火併且頂著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發奮圖強」的李夏，陳阮忍住抽搐的嘴角，掛上了已經好久不曾用過的職業微笑，一臉讚揚的看著他。

  「阮阮，把手伸出來。」李夏洗好飯盒後仔細把手擦乾淨，一臉神秘的背著右手坐在床尾。「幹什麼啊？」陳阮看著這樣的李夏沒有半點喜悅，只是感覺從後背慢慢爬上一股涼意，不會是蟲子吧，還是其他什麼噁心骯髒的東西？李夏應該沒有那麼幼稚，況且他應該也不會對一個病人惡作劇吧。難不成是吃的？不對不對，自己現在需要忌口，幾乎沒有什麼能吃的。那又是什麼呢？陳阮一邊想著一邊把手伸出去，李夏一把抓住這隻行動猶豫的右手說道：「幹嘛啊，這麼不相信我啊，猶猶豫豫的。」說話間，陳阮漸漸看清了李夏藏在掌心的東西，是一個手串。手串緩緩的從修剪乾淨的指尖穿過，通過細膩修長的指節和柔軟的掌心到達了那略顯消瘦的手腕。「有些大了。」李夏略帶惋惜的語氣讓陳阮慢慢反應過來，看來這就是李夏這幾天在忙的事情。「所以，你這幾天不見人影就是去買這個了？」陳阮小心翼翼的問道。「不是買的。」「什麼？」李夏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陳阮卻沒有聽清。「這不是買的。」李夏略仰頭看著陳阮，從未有過的誠摯認真的語氣讓陳阮怔了怔，她低下頭緩緩摩挲著掛在手腕上的珠串，一顆一顆的小心仔細的撫摸。

  「阮阮，這是我為你求得的。」李夏很早之前就聽說過凡華寺很靈，裡面的神佛有求必應。當時的李夏只覺得封建糟粕害人，哪有什麼鬼佛之論，不過都是人心的軟弱罷了。可時至今日，自己也有所求卻不可得的時候，李夏滿臉崇敬的跪在蒲團上一條一條的說著自己的罪過，一句一句所求的不過是那一聲一聲的陳阮。從人聲鼎沸至人影稀疏，李夏不敢有半點疏忽放鬆。一支香在佛前燃燒如一盞長明燈，陽光忍不住探頭卻不忍打擾這片寧靜，李夏從直挺挺的跪，慢慢的慢慢的，一個、兩個、三個。。。。。。每一次額頭觸碰到蒲團時，李夏想到的都是陳阮，十二歲的陳阮、十六歲的陳阮、十八歲的陳阮、二十歲的陳阮。。。。。。李夏無法摒棄雜念，只能虔誠的磕頭求佛。那一天，李夏不記得自己磕了多少個頭，也不記得自己跪了多久，沒有人問他在求什麼。「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什麼的李夏不懂，他只知道「若傷諸有情，云何悅諸佛，除辦眾生利，無以悅諸佛。」

  「所以，你才不碰葷腥？」陳阮的眼眶泛著熱意，她下意識的想要壓抑這股莫名的情緒卻在李夏一次一次的舉動中無法抗拒的淪陷了。對於他，她總是沒辦法的。「李夏，你傻不傻啊。你這個大傻子，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病有多重。」陳阮略帶哽咽的說出這個殘忍的事實，這個無論他們怎麼逃避都躲不開的結局。或許剛開始還抱著僥倖樂觀的心理，可在一次次的治療和檢查後陳阮無法堅守了，她只能撐著這副表面光鮮，但內里早已破舊不堪的軀殼說著那些讓大家都開心的話。可是他們怎麼明白她的絕望呢？所有人都覺得陳阮在變好，可是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那種感覺，自己從內里開始腐敗潰爛的感覺。「笨蛋，你根本不知道那兒的佛祖有多靈。」李夏輕輕擦拭著陳阮臉上滑落的淚珠，可是無論他怎麼安慰輕哄都止不住。「你這樣我怎麼受得起，我怎麼。。。怎麼辦啊。」陳阮無法控制著言語哽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有你受得起。」李夏慢慢將止不住哭泣的陳阮拉到懷裡，輕輕拍著她瘦削的後背。肩膀上微熱的濕意慢慢綻開，李夏就任由她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