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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化療(四)

2024-08-15 19:50:21 作者: 魚染長亭
  前三次化療當天一般是沒什麼感覺的,因為吃藥的原因晚上會失眠,第二天起來頭疼噁心會比較嚴重,第三天左右會感覺疼痛難忍,但好歹熬過這幾天就漸漸能吃下點東西,疼痛也沒那麼磨人了。疼痛大概也就持續幾天,然後再體虛個三四天就能恢復正常,然後陳阮就能跟個正常人似的做什麼都不耽誤,要不是住在病房裡她甚至能忘記自己生病了這件事。「你知道嗎?四療被稱為魔鬼四療,我這樣是不是也可以被稱一聲壯士了。」陳阮明明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可是看著五官比包子上的褶還要緊湊標緻的李夏還是忍不住出聲調侃。「就你這破鑼嗓子還是少說幾句吧。」李夏毫不客氣的噎回去,陳阮吃癟了也不在意,她實在是無聊的很。自四療後陳阮足足躺了三天沒能下的來床,化療後估摸著兩三天開始每次必受的疼痛,但這次比以往更要猛烈的多。除了解決必要的生理問題,陳阮幾乎不下床,因為根本下不來。就連吃飯也坐不住,大概吃個十幾二十分鐘就得趕緊回去躺著。吃飯也吃不進去,飯量比起以前更是差了很多。整整三四天陳阮什麼都幹不了,吃不下也就是睡覺,睡不著就只能躺著。

  大概第七八天開始有人攙扶著能出門走走,但是每天精力還是很差,每天下午需要午睡三四個小時晚上才有力氣吃飯和飯後刷刷電視劇。好幾次爸爸媽媽來了看見陳阮在睡覺也只是放下東西不作聲的在一旁看著,輕聲問問李夏最近陳阮的身體狀況,等時間大概差不多了就回去了。陳阮一開始還在納悶為什麼父母好幾天沒來病房,終於有一天忍不住問了李夏後才知道原因,後來陳阮就假裝不知道,只是設了個鬧鐘保證自己每一次父母來的時候都是醒著的。

  第四次化療過後,陳阮能明顯的感覺自己的身體素質更不如以前了,恢復後也不能和往常一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還添了不少以前沒有的副作用。首先是兩邊的側腰沒來由的酸疼,一開始以為是因為化療傷到了腎,可是檢查遍了能檢查的項目都查不出來原因,陳阮只能安慰自己是多慮了,就此作罷。接著就是後背痛,李夏為此學習的艾灸、按摩都無法緩解,可是看著那雙期待的眼睛迸發出的期待目光,陳阮只能忍著痛說著不錯,感覺好了很多,你技術又提高了之類的鼓勵的話。入冬後天越來越冷,保暖沒跟上降溫,但陳阮就是覺得這次發燒是因為自己身體變弱了,絕不是凍著了。

  在下午太陽最好的時候,李夏攙著陳阮在樓下走了十幾分鐘,陳阮就嚷嚷著走不動了,「再走五分鐘,你這才走了幾步,一天光躺在床上,你都快躺化了。」李夏無奈的哄著死活不願意多邁一步的陳阮,「我不要,我是病人,我累了。」陳阮不滿的和李夏較著勁兒,看著這僵持不下的場面,李夏放棄讓陳阮多走走的念頭先帶陳阮回去。吃過了晚飯,陳阮就感覺不對勁,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燥熱。看著面色如常來回走動的李夏,陳阮心裡一陣犯嘀咕:「這李夏看著最近挺老實的,不會給自己下藥了吧。不對,飯菜他也吃了的。難不成是這湯太補了?所以我才感覺那麼熱,不會吧,不會吧,難不成他是個禽獸?他過來了,他過來了,他伸手是想要幹什麼?他不會是。。。。。。」陳阮緊張的閉上雙眼,不自然的感受著額頭的觸摸。「你臉怎麼那麼紅啊?」李夏用手背仔細感受著陳阮額頭的溫度,好像是有點熱。「他來了,他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陳阮內心如燒開的電熱水壺一陣轟鳴。李夏用額頭抵著陳阮的額頭細細感受,然後迅速分開,按下床頭的鈴,只留下陳阮一臉無辜懵懂的看著門口匆忙趕來的醫生護士,然後被團團圍住不斷詢問。

  面對著一個一個的問題,陳阮遊刃有餘、條理清晰的回答著,邊回答邊瞄著在一旁站著的李夏的神情,明明自己都回答出來了啊,怎麼這人還是一副死魚臉啊。陳阮看著一臉凝重的李夏內心止不住的疑問,看著醫生寫下「患者神志不清」幾個字後李夏終於長嘆一口氣站到牆邊,看著滿臉通紅、掛著問號的陳阮被一陣治療。因為多次的化療,陳阮的血管變得更細,瘦的仿佛只有骨頭的手掌被連扎了好幾針才準確的找到血管,無意識下垂的指甲邊緣泛著不正常的黑,看著長滿倒刺的手指,李夏即便是再小心翼翼的清洗陳阮都會呼痛,對此每一次李夏用毛巾擦拭的時候都十分擔心會把指甲帶下來。

  「疼,好疼,李夏我是不是要死了。」陳阮燒的滿臉通紅意識混亂的痛呼出聲。「別亂說,你不會死的。」李夏慢慢給她擦著汗,可是陳阮卻不老實的在被汗濕的枕套上躲避著他的觸碰。「都怪你,都怪你,你為什麼要帶我去體檢。要不是你,我就不會躺在這裡,你這個害人精。」帶著哭腔的責怪讓李夏手中的動作一頓,即便他心裡明白陳阮是燒糊塗了,這些話不是她的本意,可還是忍不住的細想如果他沒有帶陳阮去檢查,是不是她就不會那麼痛了,哪怕是少活幾年,可她。。。。。。李夏用力晃了晃頭想把這些雜念都晃出去,可是名為「如果」的種子一旦接觸土壤就會迅速生根發芽,頃刻間已變成參天大樹,不出半刻單木成林。「乖,阮阮,一會兒就不疼了。」李夏聲音顫抖著哄著病床上不老實的陳阮,阻止著她亂動的手腳。「都怪你,就怪你,我好疼,嗚嗚嗚嗚。」陳阮的呻吟擾亂著李夏細膩的神經。「別怪我好不好,阮阮,我想對你好的,我以為是為你好的。」李夏放下毛巾虛環著不斷含糊不清說著什麼的陳阮。「好痛,我討厭你。我討厭你,疼,媽媽。」始終降不下來的溫度讓陳阮幾個月來的情緒有了發泄口,她細聲的哭鬧著,沒有任何思索、任何邏輯的發泄著這幾個月來自己未說出口的委屈和痛苦。「別討厭我,好不好。」李夏任由陳阮不斷的推拒,沉悶的聲音像是隱藏於夏日的驚雷後被暴雨不斷洗刷的青石磚發出的短暫悲鳴。

  李夏慢慢的收緊雙臂,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如果重來一次,他依舊會這麼做,即便是對他憎惡的陳阮也比冰冷僵硬的躺在一方小床上的陳阮好太多了。「不要。」陳阮感覺到周圍的空間在慢慢縮小,本能在感受到壓迫後產生抗拒。「別不要我,別那麼殘忍。別讓我一個人。」李夏緊緊抱住陳阮像是全球變暖後緊緊抱著海水上僅存的冰塊的北極熊,他冰涼的臉緩緩貼上陳阮微微發燙的左臉,無助的重複著短短的幾句話。感受到涼意的陳阮緩緩放鬆緊鎖的眉頭,緊握著李夏肩頭衣物的雙手也不那麼抗拒,終於起效的藥物讓陳阮安心的睡去,只任由李夏埋在她脖頸間哭泣。

  淚水順著鼻樑從鼻尖滑落,滴在枕頭上只留下淺淺的痕跡,李夏深呼吸調整情緒卻忍不住顫抖哽咽,只是一下一下的輕吻著陳阮溫熱起伏的脖子,清晰感受著隱藏在皮膚組織下跳動的大動脈,只有這樣李夏才能感受到陳阮還活著,他抱著的這個是依舊鮮活的陳阮。細膩有韌性的皮膚,積極跳動的脈搏,上下起伏的呼吸,不斷從毛孔中傳來的熱意,無一處不彰顯陳阮的存在,李夏動情的順著耳畔吻上睡著了都微微上揚的嘴角,輾轉起承。挺拔的鼻樑抵著柔軟的臉頰肉,鼻尖前縈繞的都是專屬於陳阮的馨香,李夏微微張開眼睛入眼的就是微張乾燥的雙唇。李夏的喉結不自然的滑動,圓潤的唇珠,微張的嘴唇,蒼白的唇肉和只顯現一點痕跡的牙齒無一不是引誘。

  手指輕輕摩挲著雙唇,李夏嘆了口氣緩緩放開懷裡的陳阮,用沾濕的棉簽將陳阮的嘴唇濕潤後薄薄的塗上了一層潤唇膏。做完一切後,李夏看了一眼安靜沉睡的陳阮緩步離開病房,李夏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緩解著強勢的菸癮,看似鎮定的表面卻被忍不住摩挲摳挖的手指暴露。他熟練的掏出一支煙,鼻尖繞著裹著菸絲的煙紙輕輕嗅聞著,像是忍不住了,李夏將煙體一截一截的用牙齒撕扯咀嚼,刺激辛辣的感覺灼燒著口腔,痛意刺激著中樞神經,只有疼痛能讓李夏清醒。該慶幸嗎?呵,終於又活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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