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酒出宮閒逛,去廣明堂找找正在上課的禮部尚書霍仁禮,霍仁禮這幾日忙著修訂書冊,一直在廣明堂的藏書樓中。
沈酒給他倒茶,從窗口上看到下面的草地上有一小姑娘在練習射箭。
霍仁禮喝了半杯茶,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底下的小姑娘,誇讚道:「這學生是宣相府家的小姐宣曦雲,他們兄妹兩個人的騎射不大好,不過,這姑娘倒是刻苦。」
原來如此。
沈酒看向霍仁禮:「先生,我下去看看。」
話才說完,她轉身就下去了,路過草坪,看到宣曦雲正在射箭,沒有射中箭靶處的紅心,但觀力度,倒是挺穩。
沈酒看她糾結的樣子,嘴角揚起一點弧度,走了過去,到一旁的石桌邊上坐下,道:「累了便休息一會兒,如此下去,明日你連筆都拿不起來了。」
聽到聲音,宣曦雲才回過頭,看到是她,躬身先行了禮。
「曦雲拜見公主殿下。」
沈酒看她:「過來坐吧。」
「為何這般刻苦?我聽先生說,你的課業,門門都是優秀。」
宣曦雲生得溫婉,五官端正,很是溫柔,與沈酒是兩種不同風格的長相,沈酒美艷清冷,長得很有攻擊性,宣曦雲溫婉賢淑,讓人覺得親切。
她將弓箭放下,道:「我的騎射太差了。」
每年,因為騎射的成績,她綜合下來並非魁首,這讓她很不滿,宣曦雲今年十六歲了,已經過了及笄之年,今年就可以從廣明堂結業了。
她不想自己的結業成績太醜。
沈酒手指輕點,聽她所說的,沈酒能猜出來,這姑娘是個很要強的人,這點同她倒是差不多,方才她射箭的模樣,讓她想起來當初剛到嘉寧帝身邊的樣子。
「我教你。」
宣曦雲一愣,半晌,才道:「你,你要教我射箭?」
沈酒點點頭,道:「嗯,照你這麼練下去,怕是手廢了都練不成。」
宣曦云:「……」
宣曦雲湊上去,眼睛亮亮的,問:「公主姐姐,你能現在就教我嗎?」
公主姐姐?
沈酒看她,目光掠過箭筒里餘下的三支箭,手撐著腦袋,嘴角含笑。
「你不累嗎?」
宣曦云:「我才剛開始練,不累。」
沈酒站起來,走了兩步,發現人還坐著,直接將人提了起來,握著她的手,拉弓搭箭,語氣平靜且有些冷地道:「射箭的時候,手要穩,眼睛不要放在自己的箭鏃上,放在箭靶上。」
「肩平一點。」
宣曦雲整個人被攏著,沈酒身上傳來淡淡的藥香,這藥香似有若無,味道清新淡雅,很好聞。
手中的箭射了出去,宣曦雲看著射中紅心的箭,微微晃了晃神。
沈酒問:「你在想什麼?方才似是走神了。」
宣曦云:「公主姐姐,你身上有股很淡的藥香,你生病了?」
「沒有,我研習醫術,身上帶了藥香,沒什麼奇怪。」沈酒看她,問:「你瞧著溫溫柔柔的,性子倒是剛強,你是宣相嫡女,不必這麼要強。」
宣曦雲垂下眸子,道:「我知道,公主姐姐,父親同我提起過你。」
沈酒挑挑眉。
「他說,你很優秀,醫術卓絕,武功高強,跟在陛下身邊時很努力,後面陛下西征,還曾擔任軍師。」宣曦雲抱著弓箭,繼續道:「我不想聽從家族的安排,嫁給一個不熟的夫君,去做一個家國興亡皆不知的內宅貴婦,我想拿廣明堂校考的魁首,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沈酒一笑,「很好的志向,那你想做什麼?」
宣曦雲看向她,眼睛裡仿佛盛了月亮。
「我要當廣明堂校考的魁首,要向陛下求一個恩賞,我要在這男子的朝堂上,闖出我自己的一番天地。」
沈酒展顏一笑,道:「不錯,你和我想像中,有些不大一樣,對了,宣相可會為難你?」
宣曦雲搖了搖頭:「那倒是不會,父親又不迂腐,他只說讓我好好努力。」
沈酒點頭。
「公主姐姐,你這幾日有空嗎?」
沈酒:「有,明日就不必來廣明堂了,我們換個清靜的地方,我教你騎射。」
話落,她轉身就走,宣曦雲跑到她面前,問:「那我們換哪裡?去校場嗎?」
「出城,我去接你。」
「好。」
接下來幾日,沈酒沒事就出宮去教宣曦雲騎馬射箭,除了騎馬射箭,她還教了點這姑娘一點防身的功夫。
京郊,宣曦雲從馬上下來,動作流利,神情自信。
「公主姐姐,除了我,你還曾教過別人嗎?」
自然是教活動的。
沈酒點頭:「嗯,承毓的騎射在遇到我之前,就已經很好了。」
「三殿下?」
九月將過,天色也就漸漸冷了,今日雖說還有太陽,但是地上已然覆了一層霜,沈酒點了點頭,道:「我剛從西臨回來,陛下就讓承毓拜我為師,天色將冷,北疆的冬日來的快,怕是已經凍上了。」
宣曦云:「姐姐不必擔心,北疆戰事已停,待北疆諸事了了,三殿下就回來了。」
沈酒:「我倒是不擔心他,我只是有點擔心你,再過些日子,就是廣明堂的校考了,我看你騎射學的不錯,不如回去看看書。」
宣曦雲無所謂地擺手:「沒事。」
這日回宮,剛到宮裡,北疆大勝的軍報就到了,北疆大勝,大晟境內,已是一統,而過了三日,西臨進犯的摺子又到了晟京。
崇德宮中,看著軍報的嘉寧帝皺著眉毛,下旨讓未歸的三皇子李承毓領兵從北疆前往,抵禦西臨,在軍報送出崇德宮的時候,嘉寧帝又昏迷了。
高公公緊急宣了太醫和沈酒前往。
崇德宮中,沈酒站在一邊,道:「陛下舊疾復發,近日不能太過操勞,這些摺子,都撤了。」
秦御醫:「陛下身體反反覆覆,有些不同尋常。」
聞言,沈酒也是皺眉。
「公主可察覺出什麼不妥?」
沈酒:「有點,前些日子,我在陛下的膳食中尋到了怪藥,這藥我曾在師父的藥廬中見過,我去問過駱前輩和商前輩,他們二人說,這藥出自百草廬。」
百草廬在江湖中名聲遠揚,這一代的百草廬的藥王名月白衣,是個年輕人,鬼醫原先就是百草廬的弟子,但因其拿活人試毒煉藥,被逐出了百草廬。
沈酒微微皺眉:「師父已經去世了,百草廬的傳人中,我算半個,剩下也就只有月白衣。」
秦御醫將準備好的藥湯遞過來,沈酒給嘉寧帝餵藥。
高公公:「可要派監察司的人去尋月白衣?」
沈酒搖頭:「來不及,月白衣痴迷醫術,常常一頭扎進深山老林中採藥,沒個兩三月根本不可能出來,從這裡查不大行,回去我讓人查一下晟京一年內有沒有進城的用毒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