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之內,茶香裊裊。
幾位男子圍坐一桌,手捧茶盞,悠然自得。
一位身著青衫的說書先生,手持摺扇,輕啟朱唇,緩緩講述起一段塵封往事。
「話說,兩千年前,九州大陸,有一門派,名曰『崑崙山』。其勢之盛,遠超今朝隱神門,獨步天下,為當時之霸主。
「崑崙山以『雷霆九天訣』劍法名震九州,此訣乃九天雷霆之精華所化,據傳乃上古雷神遺落凡塵的無上秘笈。」
「不僅融合了雷霆的狂暴與毀滅之力,更蘊含了天地至剛至陽之氣,修煉者需承受雷霆洗禮,方能領悟其真諦。一旦掌握,便能以雷霆為劍,以天地為爐,縱橫天下,無人能敵。」
眾男子聽得入神,眼中閃爍著嚮往與驚嘆。然而,說書先生話鋒一轉,語氣中多了幾分沉重。
「然世事難料,崑崙山竟在一夜之間遭遇滅頂之災,三千弟子,盡皆隕落,宗門遺蹟,化為烏有。自此,崑崙之名,漸成傳說,雷霆九天訣亦隨之湮滅於歷史長河之中,無人再知其下落。」
話音落下,一絡腮大漢猛然拍桌,驚呼道:「崑崙山何以至此?是何等勢力,能有此等能耐,一夜之間覆滅崑崙?」
「世間猜測紛紜,有人言崑崙樹大招風,結怨甚多,終致此禍。然則,昔日崑崙之強,九州之內,誰人能敵?此中隱情,實乃千古未解之謎。」
「往事如煙,崑崙之殤,實乃九州之損失。罷了,不提那遙遠之事,且論眼前人間,又有何新鮮趣事,願聞其詳。」
……
近日,九州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當朝攝政王「京曜,」發動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政變,意圖顛覆大乾王朝祁氏數百年的基業,其手段之狠厲,令人咋舌。
京曜毫不留情地清除了所有祁氏血脈,對朝廷中敢於反抗者更是展開了血洗,一時間,朝堂內外,風聲鶴唳。
幸好,太子帶著代表著帝王權力的玉璽成功逃離了他的魔掌,生死未卜。
太子一日不除,京曜自身難安,故而他不惜一切代價,派遣了無數精銳殺手,遍布四海八荒,誓要將祁淵捉拿。
然而祁淵仿佛人間蒸發一般,蹤跡全無,使得這場追捕行動如同大海撈針,困難重重。
雲溪城,沈府。
地牢里,幾縷微弱的光線從縫隙中頑強地滲透進來。
潮濕的地上,趴了個人,氣息微弱。
祁淵已經幾天未進食了。
背上的鞭傷沉沉發疼,地上全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他很餓。
祁淵閉上眼,一幕幕往事如潮水般湧來,父皇母后以命換命,要他活下去的場景,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現。
那夜,皇宮內火光沖天,喊殺聲震天動地。祁淵被母后緊緊抱在懷中,穿過重重火海,逃離即將崩塌的宮殿。
「淵兒,記住,你是我們祁家的希望,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活下去!」母后的聲音穿透喧囂,如同雷鳴般在祁淵耳邊迴響。
祁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扇門緩緩關閉,將母后與他隔絕在兩個世界。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融入潮濕的地面。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祁淵艱難地抬起頭,只見一個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來。
臉上線條優美,膚白貌美,五官精緻無比,一身綠紗顯得更加清冷,仿佛是雪玉雕刻的美人。
「是你?你是專門來看我還活著嗎?」祁淵無力地喘著氣。
沈知秋嗤笑一聲,「真慘啊,像條狗。」
他本生得貌美如玉,這一笑宛如初春枝頭初綻的寒梅,帶著幾分不羈與嘲弄,卻又在他絕美的容顏上綻放得異常昳麗。
唇角輕輕勾起,弧度微妙而誘人,仿佛能瞬間勾走人的魂魄。
祁淵被他這一笑給愣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
「拜你所賜,就算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沈知秋緩緩靠近,在他身前蹲下,以一種近乎挑逗的姿態,指尖輕輕挑起祁淵的下巴。
「死?那太過輕易,怎能解我心頭之恨。我要的,是你的靈魂,你的驕傲,在這無盡的歲月里,慢慢消磨,直至你心甘情願地臣服於我。」
他手指沿著祁淵的下巴緩緩滑動,那觸感如同最細膩的綢緞。
「來人,將他帶離此地。」
沈知秋緩緩起身,以帕輕拭指尖,動作間對方才觸碰之物滿是嫌惡。
祁淵被兩名侍衛粗暴地拖出陰暗的地牢,隨後被隨意丟棄在沈知秋院落一隅。
「今後,這便是你的棲身之所。」
祁淵艱難地爬起來,望著沈知秋的臉,恨意如同野草瘋狂生長。
沈知秋瞄了他一眼,嘖嘖稱奇。
哼,我還沒把你扔進百蛇窟呢。
白眼狼!
想想他上一世的遭遇,現在對祁淵已經足夠好了。
他不能讓祁淵就這麼死,否則太便宜他了,難解沈知秋心頭之恨。
沈知秋自袖間取出一枚小巧精緻的玉瓶,其色溫潤如玉,隱隱透出淡雅的光澤。
瓶內封存了百年藥香,輕飄散於室內,平添了幾分古韻。
「躺下吧,我為你處理傷口,。」
「不必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沈知秋淡然一笑,不為所動。只輕輕擺手,示意侍從退至門外。隨後步履輕盈,行至床邊,將那玉瓶置於一側。
「祁淵,你我之間雖有千般恩怨,然生死大事,豈能兒戲?你若棄生,那些誓死守護你的親人,他們的冤屈又將如何昭雪於天下?你真忍心看他們含恨九泉嗎?」
「你早就知曉我的身份。」祁淵眼中閃過一絲掙扎與痛苦。
最終,理智戰勝了情感,祁淵緩緩躺下,閉上了眼睛。
「沈知秋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祁淵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無需原諒,我們之間的恩怨,自有時間來評判。」
沈知秋輕輕執起玉瓶,以指尖輕啟瓶塞,一股更為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細心地為祁淵敷藥,動作輕柔而專注。
祁淵感受著清涼的藥膏滲透進肌膚,疼痛似乎也得到了緩解。
室內一隅,靜立一盆蘭花,昔日風華不再。
葉黃如秋,花殘似夢,盡顯頹敗之態。
風穿堂而過,輕柔地拂過枯槁之軀。
奇蹟般地,蘭花似有所感,輕輕搖曳,幾片枯葉隨風輕舞,歸於塵土。
就在這絕望與腐朽交織的景致中,一抹嫩綠,宛如初生的希望,悄悄地從枯萎的縫隙中探出頭來。
沈知秋行將離室,步伐微頓。
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盆蘭花之上。
「祁淵,」沈知秋心中默念,「你看,即便是這看似已至絕境的蘭花,亦能在微風的輕撫下,綻放出新生的綠意。活著,便是一切希望的開始。」
秦府,望月閣。
黃衣女子倚欄而立,柳葉眉,鵝蛋臉,貌若桃李。
微風拂面,帶來絲絲清涼,吹動女子發間步搖沙沙作響。
閣樓下是一片靜謐的花園,鮮花盛開,香氣襲人。遠處則是連綿起伏的山脈,山影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水墨畫。
山間點綴著點點燈火,宛如繁星落地。
「小姐,前幾日,沈知秋那廝竟擅自將祁公子擄了去。」辛夷低垂著眉眼,稟報導。
秦月瑤聞言,黛眉輕蹙,「又是他……祁公子溫文爾雅,何曾與他結怨?沈知秋此舉,究竟意欲何為?」
辛夷見秦月瑤自責,心中滿是心疼,「小姐,此事怎能怪你?沈知秋仗著家族之勢,行事向來跋扈,你我皆知。我只擔心,他會對祁公子不利。」
秦月瑤輕輕搖了搖頭,眉宇間仍有一絲憂慮。
「話雖如此,但沈知秋此人橫行霸道慣了,我擔心他會對祁公子不利。而且,我與他之間的婚約,本就是家族聯姻,並無多少情分可言。」
「小姐寬心,奴婢雖愚鈍,卻也知那沈知秋非善類。奴婢定會多方打聽,誓要尋回祁公子,不讓他有任何閃失。」辛夷說道。
「謝謝你,辛夷。有你在我身邊,我總能感到安心。」
辛夷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她躬身行禮道:「小姐言重了,這是奴婢分內之事。奴婢願為小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