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以我血祭山河（23）

  之後除了沈懷意經常來顧家班串門以外，日子沒有多大的變化。

  顧淮之依然是名滿北平的顧老闆，顧家班也在他的帶領下慢慢有了起色，人家送來的徒弟也多了起來，這年頭這到底是個謀生的法子。

  徐啟再也沒有出現過，連同師姐也是，偶爾的閒暇顧淮之會想起師姐但沈懷意總說他沒事，他信他。

  日子就這樣忙忙碌碌又平平淡淡的過著，只是外界的傳聞讓他有些頭疼。

  「沈少爺，外面可都說我是你玩膩的姘頭。」懷裡的人穿著潔白的裡衣趴在胸口上用手指畫著圈圈，眼裡儘是揶揄的笑意，「我這名聲算是徹底砸在你手裡了。」

  「哦？」沈懷意猛然翻身把懷裡動作的人壓在身下，雙手撐處一方小小的天地，俯身靠近略微有些愕然的人，分開時兩人都氣喘吁吁，「顧老闆覺得呢?」

  水汽迷濛的眼睛直勾勾的看過來，「誰家姘頭十天半個月見不到情郎？」語氣裡帶著一絲埋怨。

  兩人捅破窗戶之後，北平城還因此轟動了一陣，北平城裡有些個地位的人有些子齷齪愛好那是人盡皆知的，大家對有錢人獵奇的玩樂也是見怪不怪，只是這樣有頭有臉的人擺到明面上的，沈懷意倒是頭一個，誰不像當個體面人呢。

  這消息還是沈懷意派人散播出去的，顧淮之起初不同意，一是因為覺得兩人也不會長久，二是以後兩人分開了又免不了被人非議。他不是怕是非的人，但是他也只知道人的唾沫星子那都是能殺人的刀。

  但是最後還是沒有挨的過沈懷意的軟磨硬泡，他對自己的說法是要讓那些有賊心的阿貓阿狗知道顧老闆現在也是名草有主的，不想別人再來沾染他的東西，哪怕有這種想法都不行。

  這個理由雖然讓人心動，但他到底是清醒的，讓他真正改變主意的是那次沈懷意回家之後的狀態。

  那天兩人正在一起吃晚飯，浩子就急匆匆的把沈懷意叫走了，從兩人對話的隻言片語中他聽出來是沈振華，沈懷意本來不想去，結果浩子又豫再三輔導他耳邊悄悄說了什麼，沈懷意就黑著臉走了。他的心裡升起了不好的預感，近日他們實在是太招搖了，大街小巷都是沈家少帥和戲子的言談。

  顧淮之從他走了以後就一直在房間裡等著，也知道他會不會回來，就那麼一直等著，直到午夜才見到臉色蒼白的人，「淮意，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剛進門的人撲了個滿懷，「讓我抱抱你。」他的聲音聽上去沙啞又疲憊，顧淮之咽下了下半句話，就任憑他這麼抱著自己。逼仄的空間中瀰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淡淡血腥味，顧淮之頓了頓，還是用手懷抱住他，輕輕拍著比自己高大不少的男人的背。

  「我明天去茶樓聽戲。」許久，沈懷意才把頭抬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一臉擔心的人，「順便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久沒吃炸醬麵了。」

  「好。」顧淮之好像明白了什麼，笑著回道。

  自此以後整個北平城都知道那個名滿京城的顧老闆有個很厲害的少帥姘頭，但也有人不信邪覺得只是空穴來風，只是還沒有人能在沈家眼皮子底下掀起風浪，顧淮之就這麼過來三年安生日子，安穩到他覺得以前的風霜從未有過。

  日子一天天過，總有新的談資。兩人的事很快糾變的無足輕重，不像剛開始那樣轟動，偶爾有人提起來的時候眾人才會接著猜測一番，於是就有了剛開始兩人的對話。

  沈懷意仰躺在床上，手指有意無意在臂彎里的人柔軟的發頂打圈，「我最近有些忙，不能經常來這裡，時局動盪，你要照顧好自己。」

  現在是民國是民國十六年，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個年頭，也是黨派鬥爭最嚴重的時候，沐祈安還沒有作為主角成長起來，一切都還是未知數，顧淮之的命也是，所以他遲遲沒有等到任務結算，只能繼續在這裡保護著他。

  國共兩黨鑑於嚴峻的國內的形勢只得暫時放下隔閡，形成統一戰線，但是沈懷意是知道歷史走向的人，他知道最後的贏家是誰，他不能改變大致的劇情走向，所以他在試，試能不能讓沈振華站到正確的隊伍里，所意他這段時間一直跟著沈振華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不過他老婆好像有點生氣了，「我知道，只是現在這世道也不知道這部戲能唱到幾時。」顧淮之頭埋在他的身側，聲音悶悶的。

  「怕什麼，你只管唱你的戲，有我護著你。」

  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沉重了起來，沈懷意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商時序。

  他前些日子因為沒去給租界的洋人唱戲，得罪了洋人第二天就被人發現倒在家外的巷子裡，一時間搞的北平所有的戲班子人心惶惶，按理來說這戲應該是北平城裡最有名的伶人唱的，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就是個死局，唱了你就是漢奸賣國賊，會被人把脊梁骨戳彎；不唱，洋人就要你死。

  顧淮之因著沈懷意算躲過一劫，商時序雖然平日裡沒個正形，但到底也算死的有骨氣。只是從那之後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的，許久不見懷裡的人動靜，沈懷意輕輕捏了捏他頸後的軟肉，「怎麼不說話？」

  「我不怕，大不了是死，我才不會給那幫洋鬼子唱曲兒，他們不配。」顧淮之猛的翻起來，臉紅彤彤的，眼裡閃著少年意氣。

  「哈哈哈，好，我們顧老闆最有骨氣！」看著這樣的人，沈懷意覺得他倒不像個伶人，倒是有些像一個戰士，重新把人拉回懷裡，吻了吻他的發頂，「讓我再抱抱你，這段時間又要忙，怕是有日子見不到了。」

  「沈懷意，抱就抱，動手動腳的幹什麼？」

  「沒有啊，我動的是嘴。」

  「你卑鄙，別...別動那裡...」

  秋日的霜色把旖旎纏綿的春色禁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不想任何人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