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和衡王的視線在空中交集了片刻，就見自家父皇慈眉善目道：「古有老萊娛親，今日父皇生辰，也想享一享這天人之樂。」
「老四你從前劍舞得十分不錯。」
「老五啊聽說你泡茶技術越發好了？給朕泡一盞來。」
聞言，兄弟七個臉色各異。
齊王衡王幾乎是一下子就知道：自己搞對方破壞的動作被自家父皇覺察了。
於是父皇為了哥倆不鬧得難看，親自下場點名他們「娛親」賀壽。
至於兩外五個……純純是被連累的。
可他們能有什麼辦法？父皇想看「彩衣娛親」，他們能不做嗎？不做就是不孝！
於是幾人紛紛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來。
吹簫也好，書法也罷，總歸不能不做。
朝臣們也是第一回看見諸位皇子甚至是親王位置上的尊貴人物親自上場「表演」的，要不還是陛下會來事呢？
不過皇室的皇子們，也的確各有本事，一個個的動作行雲流水，優雅又好看。
好些個朝臣已經開始想，自己生辰宴的時候也要叫自家兒女如此盡孝了。
且不提過後京中公子貴女們是如何被家父家母蹉跎尷尬致死，眼下永豐帝倒很是享受這樣的「天倫之樂」。
邊看還邊飲酒哼哼，心道：在老父眼皮子底下搞動作，真是些兔崽子！
若非他出手阻止，這兄弟幾個到了今日都還在你壞我珍品，我傷你賀禮的，他這生辰還過不過了？
不孝子，都是一群不孝子！
「陛下，酒烈傷身，長公主煮了桔皮葛花湯，二公主泡了蜂蜜桔皮茶來。」
常禮樂呵呵的上來，親自將兩位公主命人送來的東西呈上來，還貼心解釋道：「兩樣東西都是養胃又暖身的，可見二位殿下對陛下之關切。」
這話可說到永豐帝心坎上了。
果然啊，還是朕的公主們懂事！知道心疼他！
若是幾個皇子知道他這想法，必定委屈得嘔死。
論齊王衡王奪嫡之事，他們那兩個妹妹（姐姐）可沒少出力，怎麼就他們需要登台表演，公主們就都安安生生坐著？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自然了，哪怕心裡就是這想法也是不能說的。
昭華和寶儀那倆被父皇邪門兒地寵。
沒看現在父皇旁的東西都不吃了，就喝那兩碗湯嗎？還是這邊一勺，那邊又一勺的，甚是一碗水端平。
這一日的生辰宴上，兄弟七個做足了兄友弟恭的模樣。
永豐帝看著底下的情形，眼眶忍不住濕潤。
他並非不知這幾個人面和心不和，他就是感慨，為何只是想讓幾個兒子團結和樂都不能夠？
等他百年過後，究竟誰來坐他這個位置，方能保住其他幾人性命？
帶著這疑問，加上他身子的緣故，今日萬壽宴早早就散了。
永豐帝卻沒心思去哪位嬪妃宮裡，獨自一人回了紫宸殿，清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只讓段戎和常禮在裡頭。
「讓你們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段戎和常禮對視了一眼，還是常禮先上前一步道：「所有有嫌疑之人都帶去拷問了，江婕妤乘坐之船確實是被人刻意損壞，十一殿下，是被人引誘過去的，幕後之人是……景貴妃和宋妃。」
有兩個人？
「好啊好啊。」永豐帝冷笑，眼眸中藏著風雨欲來前的波濤洶湧。
對景貴妃，他從不懷疑她的狠毒。
這是他的青梅竹馬，在無傷大雅的事上，他會毫不猶豫偏向她。
可是與子嗣相關的事情不行。
這是原則，也是底線。
倒是宋妃……
這位是三年前大選入宮的，因家世不錯父兄得力，三年間從嬪位升至妃位，雖無所出，卻也身份貴重，一向與江婕妤交好。
這是打量著江婕妤沒了，好將皇子挪走撫養？
當真是打得好算盤。
「傳宋妃來。」
「還有昭華。」
彼時的宋妃正與江婕妤說話，聞言心中一喜。
江婕妤也替她高興，「陛下今日生辰誰都沒傳召就召了你，快去快去。」
宋妃壓下歡喜之色，面上露出小白花姿態來，「今日本該是你去的，陛下怎麼會傳喚我，這實在是……要不姐姐你去吧，我……」
「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陛下召你怎能由我代替，快去吧不然陛下等急了。」
邊說著送了人出去，江婕妤還和侍女念叨這宋妃真是個性情中人。
後宮裡頭也是分陣營派系的。上頭那幾個妃子自成一派，她們底下這些，就是家世好和家世不好的各自湊對。
可宋妃不同，家世又好位份又高，還主動與她們婕妤美人才人的交好。
真是人美心善吶~
江婕妤口中人美心善的宋妃緊趕慢趕的到了紫宸殿。
卻見裡頭雖然燈火通明，卻靜悄悄的，警惕心令她瞬間汗毛炸起。
「陛下？」
出來的是常禮。
「宋妃娘娘，陛下令奴婢來宣旨，聽您跪聽。」
陛下這怪異的舉動令她心中如擂鼓，隨著她跪將下去，一顆心卻猛得提了起來。
常禮清了清嗓子，道：「婕妤江氏，育嗣有功，芳儀備著……特冊為二品妃。」
宋妃這時尚且年輕，又未經歷成長，一下子震驚得連永豐帝為何讓她聽這聖旨的意味都顧不得去揣摩了。
「江婕妤是四品，晉封也該是嬪，怎能封妃位呢……」她這樣好的家世，初封就是嬪，也熬了三年才成妃位的。
忽然，她想到什麼，「何況妃位已滿，江婕妤封了妃，豈非……」
「娘娘說得甚是。」常禮笑著道：「陛下說了，您與江婕妤交好，定然願意江婕妤為妃。故而陛下欲降您為婕妤，江婕妤為妃。」
聞言，宋妃雙腿一軟癱下去。
她能被家裡送進宮自然不蠢，相反她很聰明，所以一下就聽出了陛下話中的警告。
陛下知道是她對江婕妤動手的了，所以降了她的位份……
若她再不乖覺，那就是個死。
昭華進門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被人扶著出去面如死灰的模樣。
前世野心勃勃權欲磅礴的宋太后，今生尚未開始有所成長便已經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