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她肯定出事了
沈西園大致解釋了一下生氣和死氣的平衡。
在人世間的絕大多數地方，必然是生氣要遠遠高於死氣的，只有少數特殊的地方，才會死氣重過生氣。
昨晚的酒吧，人非常之多。
在這麼多人的地方，生氣應該非常非常濃，死氣應該可以忽略不計才是，甚至都不應該讓人感應到死氣。
可事實上，昨晚上的這裡，生氣和死氣竟然達到了一個平衡。
沈西園當時腦子裡只是掠過了這一念頭，並未深想，因為這種氣的平衡，也並非是完全絕對不能達到的。
再說了，她昨晚在下面坐著，大致掃了一下，也沒發現奇怪之處，就不曾多想。
但此刻仔細一想就知道很不對了。
以昨晚那種密集的人群來說，想要生氣跟死氣達到平衡，死氣的量必然會非常非常濃郁。那麼此刻，白天，酒吧里沒有什麼顧客，只有少許幾人的話，那此刻這裡的死氣應該濃郁沖天才對。
可是現在，她在這兒感受到的，依然是平衡。
這裡或許有什麼陣法，讓生氣和死氣永遠處於一種平衡的狀態，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
沈西園的解釋很簡單。
奚睿一聽，就忍不住皺眉：「這裡可能隱藏有陣法？」
沈西園說：「你還記得向家嗎？就是被窮鬼附身的那個向家。」
奚睿連忙點頭：「當然記得，當時不是從窮鬼身上撕下來很多魷魚條嗎？那些魷魚條都被美美和絲絲他們賣光了，進帳了好多積分呢。」
奚睿又說：「向家自從那次之後，也緩過來勁兒了，這半年來生意都在快速恢復，雖然還沒達到之前的程度，但已經很不錯了。另外兩個被窮鬼附身卻沒有聽從你話的，早就破產，這會兒都負債纍纍呢。」
說著，奚睿又看向沈西園：「怎麼好端端提到向家？」
沈西園眯了眯眼睛：「這兒的死氣，讓我想起了向家商場。」
奚睿一愣，很快就恍然：「哦，我記得！當時在向家商場抓窮鬼的時候，你說向家商場的死氣很濃，可是真當你去找的時候，那死氣又消失了。」
奚睿有些不解，「你說向家商場的死氣跟這邊的很像？可問題是，死氣不就是死氣，還不都是一樣的嗎？你怎麼能認出來那邊的死氣跟這邊的像？」
沈西園眯了眯眼睛：「感覺。」
奚睿抽了抽嘴角：「行吧。那現在，死氣也沒了，怎麼辦？」
沈西園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站在落地窗前一聲不吭。
奚睿知道她在思考，就也不打擾她，去開了飲料，給沈西園一罐，也給跟上來的葉輕羽一罐。
葉輕羽喝著飲料，小聲跟奚睿說：「陸同學她……跟你是同行？」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遲早都會知道。
奚睿點頭：「是啊。」
葉輕羽的眼神頓時就有些複雜，「她的名字跟園姐一樣，竟然……連本事都跟園姐一樣，聽你們聊天，我覺得她肯定比你厲害，那她跟園姐比，誰厲害？」
這問題……
奚睿輕咳一聲，「園姐更厲害。」
葉輕羽點點頭，聲音中帶著羨慕，「真好。」
奚睿無奈：「這有什麼好羨慕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都不知道她有多……算了，沒什麼，反正就是啊，天塌下來，她這種有本事的就得頂著，還不如當個普通人呢。」
回生丸的事件就是啊。
她完全可以不管的。
回生丸傳播開來，最終獲利的是沈厚崇和他背後的人，全世界的普通人都會成為受害者。她完全可以坐視不理的。
可她卻站出來，以自身布局，解決了回生丸危機，同樣的，她沈西園這個身份也不能要了，雖然她說沒什麼不方便的，但其實還是多有不便。
葉輕羽覺得奚睿說的挺對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對了，那你師父，豈不是最厲害的？」葉輕羽問。
奚睿笑了一下：「那是當然啊，我師父能當得起這個最字。反正我還沒見過比她更厲害的存在。」
葉輕羽想了想說：「你說你師父是那個什麼，華中分局的局長，那位度月大師說，警察管人間案件，而你師父的這個什麼華中分局，管的就是鬼的案件了？」
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特事局在普通人這兒是秘密，但是在高層中並不是什麼秘密，有底蘊的家族都知道特事局。
奚睿說：「不光是鬼的案件，其實應該說是一切非普通人類的案件，都歸我們局管，全國那麼大，是有分區域的，華中這邊就是華中分局。其實就相當於是跟警察局一樣，只不過警察管人，我們管鬼怪。這個鬼怪，包括鬼和怪。」
葉輕羽恍然大悟，「太厲害了。」
奚睿：「厲害有什麼用？事兒太多，我師父也做不到每件事都管啊。最大的難點是，如果那些鬼怪作惡的事件持續一天兩天或者更久，那管著也容易，過去就行了。但是實際上鬼怪作案速度都很快，更多的鬼怪案件，等呈報到局裡，再等局裡派人過去，犯事兒的鬼怪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葉輕羽點點頭：「那也確實很難。」
奚睿：「誰說不是呢。」
葉輕羽想了一下，又問：「那如果酒吧這邊的案子解決不掉，你會請你師父來嗎？」
奚睿：「不用請我師父啊，陸園肯定能解決掉的。」
葉輕羽笑起來：「那看起來她就是很厲害嘛。」
奚睿點頭：「確實。哎對了，上次聽說你媽媽身體不太好，你還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現在好點了嗎？」
葉輕羽嗯了一聲：「已經好多了，就是記憶不太好，總是忘事兒。」
「好好養著吧，你媽媽歲數應該也不大，說不定可以恢復。」
「嗯。」
兩人正聊著呢，警察來了。
奚睿看了一眼來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連忙走到沈西園跟前說：「陸園你看誰來了！」
沈西園早看到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奚睿有些興奮：「我也不知道。」
葉輕羽眨了眨眼：「來的不是警察嗎，你們認識？」
奚睿點頭：「嘿嘿沒錯，最前頭的那個警察看見沒，他叫池漾，算是我們華中分局和警察局的聯絡官，算是兩方的人。」
池漾進來之後，環視四周，又抬頭看，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沈西園和奚睿。
他笑著沖兩人揮揮手。
奚睿也用力地沖池漾揮手，這大半年沒見了，池漾之前好像是出什麼任務去了邊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哎，池哥好像瘦了很多。」奚睿說。
沈西園自然也看到了，池漾不光是瘦，還憔悴的很。
三人一同下樓。
奚睿給了池漾一個大大的擁抱。
分開之後，池漾又上下打量了沈西園一番，笑了起來：「現在更好看了。」
池漾是系統里的人，他回來之後只要登錄特事兒APP，查看華中分局這邊的人員情況就會知道沈西園沒死，也會知道她現在是陸西園。
「你出趟任務而已，怎麼看著像是地獄裡走了一遭似的。」奚睿忍不住說。
池漾的表情微微一凝，他點點頭：「確實是地獄裡走了一遭。」
「額……」
奚睿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池漾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這些事情先不提，先說說酒吧這邊的情況，怎麼回事？」
奚睿說：「跟酒吧有關的人已經死了四個了，然後昨晚上我們一起來的酒吧，中途有事，我們和兩個同學分開了，今天一早，那兩個同學沒去上學，家裡也找不到他們，他們應該就是失蹤了。我們已經看了酒吧這邊的監控，他們凌晨的時候從酒吧出去，就沒了蹤跡。」
池漾說：「沿途周邊的監控查了嗎？」
奚睿：「沒這個權限，要查也只能你們查。」
池漾說：「把酒吧的監控拷給我一份，我也安排人查周邊的監控。那兩位同學的手機都關機了？」
奚睿點頭：「都關機了，至今都沒開機。」
說著，他又打了一下宋明亮的電話，還是關機。
池漾把任務安排下去之後，又開始了解另外幾起離奇死亡案的細節：「那幾個案子也都歸我負責。」
杭辛宇和杭緒林兄弟，以及情緒不太對勁的晉蔓，見到警察到來，也都走了過來。
池漾先了解了一些情況，之前的負責人已經採集到了很多信息，他也都看過了，這會兒只是再重新複查一邊，看看有沒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沒多久，晉荀也來了。
晉荀看到池漾，笑著說：「知道你要來，我就立刻趕過來了。哎，這事兒鬧得人心惶惶的，這個兇手真是……太可怕了，無聲無息地殺人，還殺了這麼多人……」
池漾說：「我想去於勛成死亡現場看一下。」
晉荀點頭：「當然可以，房間你們的人來查封的，我們一直都沒動過，整個樓層也都封了。」
晉荀說著，又不由得苦笑起來：「停車場死人的事兒還沒鬧出去呢，真鬧出去，我這酒吧就徹底沒人敢來了。」
池漾笑：「你還缺這一處產業？」
晉荀：「誰也不會嫌錢多啊。」
晉荀帶著池漾、沈西園、奚睿一起上樓，杭辛宇杭緒林以及葉輕羽和晉蔓都還留在一樓。
杭辛宇跟葉輕羽坐在同一張沙發上。
晉蔓不願意把她暗戀杭緒林的事情說給杭緒林知道，杭辛宇也沒有辦法了。
他索性不管他們的事兒，他跟葉輕羽隨意地聊著。
杭緒林也察覺到晉蔓情緒不對，他有些奇怪地問：「蔓蔓，怎麼了？」
晉蔓眨了一下眼睛：「緒林哥，你有女朋友了嗎？」
杭緒林一愣，微微皺眉，搖頭說：「沒有。」
晉蔓：「那你都不打算找女朋友嗎？」
杭緒林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在國外的時候date了幾次，還沒發展到男女朋友的程度，就覺得不合適。畢竟這種事兒得看緣分，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晉蔓一愣，她盯著杭緒林說：「緒林哥，你……你已經走出來了？打算找別人談戀愛了？」
杭緒林有些奇怪，好笑地說：「你把我當成聖人啊，為什麼不談戀愛，我一直都不抗拒談戀愛啊。」
晉蔓抿唇，「可是……可是……」
她的手有些抖。
杭緒林笑了笑，給她遞了杯飲料：「到底怎麼了？」
晉蔓猛然抬頭看著杭緒林：「緒林哥，那你以前的心上人呢？她……你忘了她嗎？」
杭緒林愣住，他微微抿唇，無奈地笑了一下，「都好幾年前的事兒了，現在還提做什麼？我喜歡她，她又不喜歡我，我總不能……」
晉蔓咬唇：「緒林哥，可又一次我去見你，你喝醉了，還在叫她的名字，還說再也不會像愛她那樣愛別人。」
杭緒林苦笑了一下：「得不到的總是會惦記著，年少時的感情總是容易太過炙熱，再加上一直都不曾擁有，就會潛意識地更加美化那段感情，久而久之，就會美化到一種不可思議的高度，仿佛……仿佛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同樣的感情。可實際上，如果真的擁有了，或許就會發現，也並不是那麼美味。」
晉蔓皺眉：「緒林哥你什麼意思？」
杭緒林說：「我是說，我心底依舊愛她，或者說，我念念不忘的是對她的感受，是當初的心動。我可能很難再對別的女人這麼心動，可戀愛總是要談的啊，我也沒打算孤獨終老一輩子。再說了……」
他頓了頓，晃了晃手裡的酒杯，輕輕一笑：「如果我一直不談戀愛，一直沒有女朋友，被她知道了，反而會給她造成負擔。畢竟……她不愛我，她寧願隨便找個男人，都不願意跟我試試。」
晉蔓沉默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問道：「緒林哥，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杭緒林喝了口酒：「她啊，是個很好的人，喜歡她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對了蔓蔓，你還在看心理醫生嗎？」
晉蔓說：「現在半年才去看一次，我的心理狀態已經挺好的了，醫生說我情況基本都正常了，只要自己多注意點就行。」
杭緒林點頭，「那就好。袁熙她跟你一樣，小時候都被拐賣過，怎麼說呢，你被拐賣不到一年就被救出來送回家了，而她，從小就是在拐子窩長大的。最難得的是，她居然沒有長歪，反而更加陽光開朗，跟小太陽似的。」
晉蔓手裡捧著果汁，低著頭：「她學習成績很好，是嗎？」
杭緒林嗯了一聲：「我自認為很聰明，但她比我更聰明，她也比我更努力。反正就是那個時候，爸媽老是拿她來壓我，說她多聰明多好等等，我一開始還很不服氣呢，後來……實在是拼不過，我就服氣了。」
他苦笑了一聲：「當年如果她願意，完全可以申請到國外名校，能拿全額獎學金的那種。」
晉蔓連忙抬頭：「那她為什麼沒去？」
杭緒林搖搖頭：「她說她不想出國，她挺喜歡國內的大學。」
晉蔓：「可她卻連畢業證都沒拿。」
杭緒林皺眉：「你說什麼？」
晉蔓一愣，「你不知道嗎？」
杭緒林：「我應該知道什麼？」
晉蔓抿唇，看著杭緒林說道：「是杭辛宇說的，她連畢業證都沒拿，人就不知道去了哪兒。」
杭緒林眉頭緊皺，立刻看向杭辛宇：「怎麼回事？」
杭辛宇說：「……我怕告訴你了你著急，畢竟你還在國外。她畢業的時候，跟男朋友分手了，但是也沒領畢業證就離開了，我……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哪兒，她也沒跟我聯繫過。」
杭緒林的目光驟然陰沉下來：「都不知道她現在哪兒？」
杭辛宇點點頭：「你出國之後，爸媽又找過她，你也知道，熙熙姐看起來溫柔，但骨子裡是個很傲氣的人，爸媽說最後悔的就是資助了她，她當時就跪下給爸媽磕了幾個頭，所以我覺得她可能是覺得，用我們家資助上的大學取得的畢業證，她可以不要？她很要強，或許自信沒有畢業證自己也能找到好工作吧。」
「砰！」
杭緒林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磕在桌子上，他臉色十分難看，「怎麼可能！不可能！」
杭辛宇被嚇了一跳，葉輕羽有些發愣。
晉蔓也被嚇得臉色發白：「緒林哥，你在說什麼不可能？」
杭緒林咬牙切齒：「你們根本就不懂她！她骨子裡的確很自傲，甚至驕傲到了……有些讓人受不了的地步，可實際上，她絕對不是衝動的人！她很理智，她從來都很明確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也永遠都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幾人面面相覷，都不明所以。
杭緒林咬牙說：「我剛才沒說實話，她不出國的原因是，我們爸媽不想讓她出國，他們覺得她出國了可能就不打算回來，而……他們也知道她很有才華，希望她畢業後能來公司幫忙。那個時候，爸媽還不知道我喜歡她。我隱藏的很好。」
「對她來說，出國才是最好的選擇，但就因為這事兒，她選擇不出國，但她一點兒都沒拉下課程，她在學校為什麼那麼忙？因為她要學的東西是別人的兩倍甚至三倍，她還要去打工，因為她要攢錢給福利院的孩子們買東西。」
「那你為什麼說她理智？」葉輕羽說，「就因為資助人的一個要求，她就放棄了更好的前途留在國內，這分明是重感情。」
杭緒林沉默了一會兒，深吸口氣，輕輕地說道：「說她理智，是因為……我都還沒來得及跟她告白，她就知道了我的心思，她很直接地拒絕了我。還非常理智地跟我分析，我爸媽絕對不會容許我喜歡她，也絕對不可能接受我們兩個在一起。」
杭緒林靠在沙發上，「我只比她小一歲，可她卻比我成熟太多太多，也太能看懂人心。我年輕氣盛，我莽撞，我說只要我喜歡她，就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的了。就算我爸媽反對，我也不在乎。她當時就告訴我，如果我越鬧騰，越喜歡她，那麼我爸媽就會越憎恨她……」
「我當時不信邪，我知道爸媽很愛我，一直以來對我都特別寵愛，所以我總覺得在這件事情上爸媽也會寵著我，也會順著我。」
「可事實是，我錯了，她對了。爸媽知道了後，只是跟我說我跟她不合適，可是爸媽卻找了她……」
「她不肯告訴我，爸媽跟她說了什麼。但我能猜到，肯定是不好聽的。」
「我很憤怒，我拉著她，當著爸媽的面說我喜歡她。」
「爸媽很生氣，卻也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後來有一次，我意外聽到媽媽跟她的談話，我才知道……原來媽媽對她那麼不客氣，為了說她配不上我，不惜把她往泥里踩。」
「我很憤怒。後來我問她，她卻說不生氣。無論如何她還是感激我爸媽，並且會報答他們的。她甚至說，不小心讓我喜歡上她，是她的不對。」
「她說過，畢業之後如果爸媽不想讓她再進杭家的公司，她就去其他公司工作，爸媽這些年資助她的錢，她會十倍百倍地還，等爸媽老了，她還會給他們養老送終，盡女兒的孝順。」
杭緒林咬牙說：「所以，她怎麼可能會不要畢業證？拿著畢業證，她才能找好工作，才能還了我爸媽對她的資助。」
杭緒林說著，立刻就看向杭辛宇：「這些年，爸媽有沒有提起過她，有沒有收到她給的錢？」
杭辛宇臉色微微一白，輕輕地搖頭：「沒有。」
晉蔓趕緊說：「會不會是數額不大，叔叔阿姨沒注意？」
杭辛宇搖頭：「不會的。因為有一次我也聽到爸媽在閒聊，說……說資助了一個白眼狼，還說當初熙熙姐口口聲聲說要報答，我們家是不稀罕這點兒錢，但事實上熙熙姐卻一毛錢都沒寄回來，也更讓他們寒心……」
杭緒林騰地站起來，急得額頭冒汗：「她肯定出事了。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