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白瓷套娃
於勛成出事的房間在6樓。
池漾、晉荀、沈西園和奚睿一同去了於勛成的房間。
奚睿還在問晉荀:「荀哥,昨晚上那位度月大師最終是怎麼解決的?」
晉荀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的樣子:「度月大師也沒找到確切原因,他也是說這邊的死氣有些重,給我改了下風水局,別的都沒動,度月大師也說,不一定能成功。如果繼續發生命案的話,就還是要找華中分局過來處理。」
晉荀看著奚睿說:「小睿,你看看能不能跟你師父打個商量,畢竟人命關天啊,早一天解決,可能就少死一個人。至於說報酬方面,肯定會讓他滿意的。」
奚睿頓了頓。
很快,他耳邊就響起了沈西園的聲音:「答應他,就說考慮考慮。」
奚睿沖晉荀笑笑:「那行,我回頭跟我師父說一聲,如果她同意的話我再通知你。不過別抱太大希望。」
晉荀點點頭。
池漾已經進入了房間,眾人隨後跟了進去。
客房還維持原樣,什麼都沒有改變過,也不曾有人進來打掃過。
晉荀說:「警方已經取證完畢,不過交代說案子沒破之前,房間暫時先不要動,所以房間一直都在封著,也沒人來打掃。這一整層的房間都空了,來的都是熟客,我也不能讓人把熟客安排到這層,人家忌諱。」
池漾仔仔細細地查看現場。
晉荀退到了門口:「你們看吧,我在外面抽根煙,這裡面……我還適應不了。」
這受害者的死亡現場,即便受害者已經不在了,也的確是沒多少人受的了。
奚睿低聲問沈西園:「有什麼發現嗎?」
沈西園搖搖頭:「這裡什麼都沒有。」
奚睿:「於勛成的魂也不在?」
「不在,乾淨的很。」
奚睿皺眉:「什麼意思?」
「這裡沒有於勛成的魂,也沒有其他魂靈,乾淨的很。」沈西園說,「通常來說,這裡死過人,會比較偏陰,再加上這裡有於勛成死前泄露出來的生氣,應該會吸引不少東西前來棲居的,可是什麼都沒有。」
吸引不少東西……
奚睿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已經跟著園寶修行這麼久了,他還是對鬼怪之類的東西敬謝不敏,那些玩意兒,一點兒都不可愛!
咳,準確點來說應該是,不是自家的,都不可愛!
自家的就比較可愛了,比如莎莎,比如絲絲美美還有鏡鬼,甚至被放走去重新修行的窮鬼也是比較可愛的。
奚睿想了一會兒,說道:「昨晚上在地下車庫,看到那個死者的時候,你也說他的魂沒了,當時地下車庫乾淨嗎?」
問到關鍵問題了。
沈西園點頭:「乾淨,跟這裡一樣乾淨。」
奚睿挑了挑眉:「按理說,地下車庫應該會比這邊更容易吸引那些東西,可那邊也很乾淨的話,這說明了什麼?」
沈西園不言。
奚睿繼續說道:「說明了這裡有什麼陣法或者是什麼,能隨時隨地把這裡活人之外的魂靈全部收走!」
奚睿頓了頓,又說道:「這陣法肯定不會對活人動手,也就是說,死者並不是陣法所殺,而是肯定有兇手。但是死者的魂是不是陣法所收就不太確定了,畢竟也有可能是兇手把魂也給收走了,當然也有可能兇手沒能收魂,殺了人後,死者之魂就被陣法所收。」
沈西園點點頭:「是。」
奚睿判斷的沒錯,合情合理。
奚睿又說:「那我們現在應該去另外兩個死者的死亡現場看看,看看那兩人的魂在哪兒,如果能找到他們的魂,那不就能找到殺人兇手了嗎?」
沈西園:「那兩人不知道死了幾天,魂還在不在。」
「是哦,或許已經魂歸地府了。」奚睿說,「那就沒辦法了。」
當然有辦法,魂歸地府,她也能去把魂給要回來,但是……有那個必要嗎?
這一點壓根兒就不作考慮。
池漾很快在房間裡看了一圈出來。
他說:「跟卷宗上一樣,房間裡沒有外來者的痕跡,的確很像是……自然死亡,又或者傳言中所說的,鬼怪殺人。」
奚睿:「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池漾頓了頓說,「有一點線索,但不確定是否有用。」
「什麼線索?」奚睿連忙追問。
池漾把手機拿出來,找到圖片給沈西園和奚睿看:「這是於勛成被發現的時候,警方拍照取證的圖片。」
奚睿盯著那圖片看,可是什麼都沒看出來,就是一張現場的室內圖,因為取證的時候是要把現場的各個角落全部都拍一遍的,池漾給的這張圖,拍的是窗口,死者於勛成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都沒入鏡。
奚睿再三看,也沒看出多花來。
沈西園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指把池漾手機照片放大。
「窗台的擺件,少了一個。」沈西園說。
奚睿連忙盯著她指的地方看,又抬頭看向真實的窗台來對比。
他眨眨眼:「真的哎,窗台少了一個套娃擺件。」
警方留存的照片上,那個顏色並不艷麗,甚至堪稱素淡的套娃,就在窗台這一堆的擺件中,但是此刻,其他擺件都還在,唯獨缺了這個套娃。
「我去,你這老刑警厲害啊,眼睛真尖。」奚睿說,「可是這套娃跟兇手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這套娃是兇手帶來的?或者對於兇手來說有特殊意義,兇手事後還又返回來取走了套娃?」
池漾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封閉的案發現場少了件東西,就一定值得查。先調查一下監控,看看事後有沒有人再來過這個房間。另外,找找其他房間,看是不是也有這個套娃。」
池漾又說:「本來警方內部對於勛成的死還不能定性到底是意外死亡還是謀殺,不過又出了第三起第四起案子,所有死者的症狀都極其相似,現在已經併案調查,應該是謀殺,但……全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如果兇手真的是人,那這人的犯罪,堪稱完美。」
池漾看向沈西園:「你們從特事的角度看,有什麼發現嗎?」
沈西園說:「兇手肯定是有的,但是不好找。這些人跟其他的死者不同,其他慘死的死者,如果怨念太重就會滯留人間,那隻要對方的魂體在,我就能從他們的魂體中找到案發真相。可是這些死者的魂體都沒了。」
奚睿說:「於勛成這個和昨晚地下車庫的死者,我們都看過了。還有另外兩個死者的案發現場我們沒看,不知道那兩個死者的魂可否存在。」
池漾:「我現在帶你們去看。那兩人的死亡時間一個是在3周前,一個是在上周。魂……不一定能保留下來吧。」
奚睿說:「殘魂應該也可以,就怕什麼都沒。」
池漾想了想:「先去看看再說。」
幾人從於勛成死亡現場出來,晉荀正在走廊上打電話。
看到他們出來,晉荀笑著掛斷電話,看向池漾說道:「怎麼樣,有沒有進展?」
池漾先讓人打開其他房間看一眼。
果然,其他房間裡並沒有那個白瓷套娃。
池漾問晉荀:「有沒有見過這個白瓷套娃?」
晉荀皺了皺眉,搖搖頭:「沒見過,怎麼了?」
池漾:「問一下你們客房的負責人,看看這個白瓷娃娃是他們準備的裝飾品嗎?如果不是的話,還得再查查這白瓷娃娃是不是於勛成的私人物品。以及,在案發之後,在警方調查取證之後,是誰拿走了這個白瓷娃娃。你們這邊的監控得給我更長一段時間的。」
晉荀點點頭:「好,我全力配合。」
詢問過客房的負責人得知,這個白瓷套娃並不是客房部的人準備的,到底是不是於勛成自己帶來的,他們也記不清楚了。
不過先前負責整理這層客房的阿姨說,她以前在給於勛成收拾房間的時候,也見到過這個套娃,但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見到的,她也不清楚,不過她很明確地記得,最開始肯定是沒有的,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有了。
不過阿姨說了,應該就是這一個月之內的事情,她記不清楚。
池漾眉頭皺了起來。
池漾看向奚睿和沈西園:「我帶你們去另外兩個死者的死亡現場看看。」
奚睿剛想點頭,立刻又說道:「不行啊池哥,我同學還沒找到呢,咱們報警讓你們來是為了找同學的,這案子可以稍後再查。」
池漾說:「已經安排人查監控,以及試圖恢復那兩位同學昨天晚上的行動軌跡,我也讓人調查了他們身份證買票的信息,別的……只能發動轄區派出所在周邊尋找了。」
奚睿著急起來,他看向沈西園:「這得找到什麼時候啊,要是他們真出事了怎麼辦?」
沈西園知道奚睿的意思,她點頭說:「我算過了,只能算到他們還活著,也並未出南城,但具體在哪兒,算不到,抓他們的人顯然也是同道中人,甚至手段還很厲害。」
奚睿臉色變了:「那可怎麼辦?亮子和猴子的命格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抓他們做什麼?」
沈西園搖搖頭:「沒什麼特殊的,抓他們……也或許就只是湊數。」
奚睿的臉色頓時更難看。
如果兩人命格特殊,那對方抓他們來用的話,可能就會更謹慎一點,但如果只是抓他們湊數,那恐怕他們真的凶多吉少。
沈西園又說:「他們都還活著,別太擔心。」
奚睿無奈:「怎麼可能不擔心,關鍵是找不著啊。他們現在還活著,說不定一會兒就沒命了。」
池漾看向沈西園:「你覺得失蹤的那兩個同學,跟於勛成的這一系列案子有什麼相同之處嗎?」
沈西園搖頭:「沒什麼相同之處,就只是發生的太巧合了。」
奚睿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手機響,接到了宋明亮和猴子父母的消息。
兩家的父母也都已經報警,不光是報警,他們還想方設法,通過網絡媒體各種渠道找人。
學校的同學和老師也都知道了消息,已經把宋明亮和猴子的照片發到全校,甚至是全市的學生手中,再由這些學生擴散到各自的家長,讓大家如果見到這兩個人,務必儘快報告。
警方對監控的篩查,和對酒吧周邊商鋪的詢問調查,也都積極展開,但找人,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池漾說:「這會兒急也沒用,該做的都做了。你留下來協調聯繫你的同學們繼續找人,我帶園園去看那兩處案發現場。」
幾人剛下樓,杭緒林就焦急地沖了上來。
他走的很快,氣喘吁吁的,後面跟著的杭辛宇和葉輕羽,幾乎都跟不上他的步子。
「怎麼回事?」池漾皺眉。
奚睿趕緊問:「你們跑這麼快做什麼?是不是有亮子和猴子的線索了?」
杭緒林快步走到池漾跟前,說道:「我要報案!」
池漾:「……湊什麼熱鬧。」
杭緒林說:「我懷疑我朋友失蹤了,不不不,不只是失蹤這麼簡單,我懷疑她肯定出了嚴重的事!」
池漾有些頭疼:「什麼情況?」
杭緒林跟袁熙的事情,三言兩語根本解釋不清。
池漾說:「至少兩年了,那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你要報案就自己去轄區派出所做個筆錄,說明情況,派出所那邊自然會展開調查,我這兒實在是忙不開。手頭上這四條命案,還有倆學生生死未卜呢。」
杭緒林抿唇。
杭辛宇說:「我覺得池哥說的對,哥,你要真覺得熙熙姐出事了,咱們就去報警。」
杭緒林二話不說扭頭,杭辛宇不放心,回頭跟葉輕羽說,「輕羽,我不放心我哥,跟過去看看。你就別跑了,你留下來跟奚睿一起,注意安全。」
葉輕羽點點頭:「你去吧。」
杭辛宇嗯了一聲,飛快地跑走,追向杭緒林。
沈西園跟著池漾一起看了另外兩處案發現場。
果然如料想的那般,另外兩處案發現場,並不像是酒吧那邊那樣乾淨,這邊有殘魂,但卻不是死者的殘魂。
死者的魂一絲一毫都沒看見,要麼是魂歸地府,要麼是被人收了、吃了、毀了等等。
現場沒有再看到白瓷套娃。
池漾說:「或許只是巧合吧。」
這個死者的身份跟於勛成差不多,也是有錢的富二代,住的是獨棟別墅。
兩人離開的時候,池漾忽然頓住腳步,朝著周圍看了看,也不知道在觀察什麼,片刻之後,他快步走向幾個垃圾桶。
池漾一個一個地翻垃圾桶。
沈西園微微皺眉,不過她也猜到了池漾在找什麼。
「看!」
池漾翻到第三個垃圾桶的時候,他眼前一亮,招呼沈西園過來。
走近一看,垃圾桶里正躺著一些碎瓷片。
池漾把那幾塊碎瓷片拿出來,拼起來,恰巧就是一個白瓷套娃,跟照片上的一樣,但這個套娃只是空心的,好像只有外面一層,裡面空空如也,並沒有套娃。
池漾把拼好的套娃拍了張照片。
兩張照片上的套娃對比起來,簡直一模一樣!
池漾忍不住說:「會不會是同一個套娃?可也不合理啊,這個死者比於勛成先死的。兇手總不會先殺了這個死者,又殺了於勛成,還費勁兒地把於勛成案發現場的套娃拿來這邊丟……沒必要吧。」
沈西園眯了眯眼睛:「兩個套娃並不是同一個,只是看著像,應該是一批貨。可以找找貨源。」
池漾點頭:「只能如此了。」
池漾把瓷片帶走,又讓人去另外的案發現場找找看,看是否也能找到這些碎瓷片。
「我們再回酒吧一趟。」
池漾說,「於勛成那個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如果那個套娃被人從窗外翻進來偷走,或者是……直接被人從窗口丟下去了呢?」
「不過於勛成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就算套娃真的從窗口丟下去了,估計也找不到。」
說是這麼說,還是要去找找看的。
兩人回到酒吧的時候沒進正門,直接繞到旁邊的巷子去看。
宋明亮和猴子也正是進入了這個巷子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這扇門,是酒吧的側門吧。」沈西園問。
池漾看了一眼,點頭:「酒吧的出口有很多。」
這巷子在後面,位置偏僻,不像正街上那麼光鮮亮麗,甚至還擺著幾個垃圾桶,其中就有酒吧的垃圾桶。
「這邊!」
池漾指著垃圾桶跟牆壁之間的縫隙,他蹲下來,拿起紙巾墊著捏起來了一塊碎瓷片,地上還有一些,他把那些碎瓷片都給捏了起來。
池漾說:「這些瓷片極小,瓷片顏色跟剛才在別墅那邊發現的很相似。但你目前還不能確定也是套娃的瓷片,需要化驗。不過我覺得是。」
「套娃從樓上摔下來,碎得四分五裂,有大塊的瓷片也有小塊的瓷片。環衛工人在清掃的時候,大塊的容易清掃,小塊的定然不容易清掃,再加上這邊巷子的衛生檢查不太嚴格,一些小瓷片沒掃起來,環衛工人可能也懶得仔細掃,才遺留下來的。」
池漾眯著眼睛說:「看樣子這個套娃,真的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沈西園沒吭聲。
她在看酒吧側面牆壁上的繪畫。
牆壁並不是光禿禿的,為了美觀,牆壁上是大片大片的彩繪。
沈西園正盯著那大片的彩繪,目不轉睛。
池漾微微皺眉,看了她一眼,也看向了那彩繪,說道:「這彩繪一度很有名呢。」
「怎麼個有名法?」沈西園說歸說,目光卻並未離開那彩繪。
池漾說:「彩繪剛畫好的時候,很是轟動,有很多人都說這彩繪也太逼真了,站在這兒看,就仿佛整個人都要被吸進畫中一般。而且吧,你看著彩繪,畫得很優美吧,可就是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可你仔細看,又看不出來哪兒可怕。」
沈西園沉著臉不吭聲。
看到這彩繪時,她腦子裡總是忍不住冒出一些畫面來。
她記不清楚這些畫面是從何而來,她也肯定自己並未見過這彩繪畫的場景,可她卻一眼就知道這彩繪畫的什麼。
這就很奇怪了。
她不該知道的,可偏偏就是知道。
這彩繪畫的是,幽冥!
並沒有上刀山下火海的刑罰,並沒有醜陋恐怖的鬼怪,沒有十殿閻羅,更沒有十八層地獄。
這彩繪上畫的甚至沒有一個具體的人的形象,就只是無邊風景,色彩甚至非常艷麗,完全不似人想像中的灰暗。
若說這是幽冥,恐怕沒人會相信。
可沈西園也不知道為何,她就是知道,這是幽冥。
為什麼會這樣?
「西園?」
「園園?」
「啊?」池漾叫了兩聲,沈西園才回神。
池漾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你別是也被這畫給抽走了心神吧?這畫剛畫好的時候,很多人都說看了會驚恐害怕,還會精神恍惚,有人甚至要求讓酒吧把這畫給塗掉,不過也有很多人反對,說什麼都能怪到一幅畫上,他們覺得這畫非常棒,藝術性很高,雙方爭執不下。」
沈西園沒吭聲,目光直直地盯著牆壁上的彩繪,同時不斷退後退後再退後。
池漾皺眉,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沈西園退開很遠。
池漾拿著手裡撿到的碎瓷片,也跟了過去。
忽然,沈西園的臉色變了。
她甚至都來不及解釋一句,就飛快地朝著酒吧跑過去。
酒吧里。
晉荀正指派工人:「都小心一點,這可是請大師開過光的聚寶瓶,對對,就放在西南角,把那邊的桌子給撤掉,把聚寶瓶安置好,千萬別打碎了。」
看到池漾和沈西園快步跑進來,晉荀還笑了一下:「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
正在忙著收集各方發來信息的奚睿和葉輕羽,也看了過來。
「是不是有什麼消息?」奚睿趕緊問。
池漾沒吭聲,他也不知道沈西園要幹嘛,不過顯然,她肯定是發現了線索。
沈西園不說話,她沿著酒吧舞池走了一圈,臉色越來越凝重。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剛被工人安置在西南角的聚寶瓶上。
她問晉荀:「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