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整艘遊輪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警鈴!
緊接著是船務人員透過廣播傳出來的聲音。
「請所有乘船人員務必立刻到三樓宴會大廳聚集!!!」
這段話連續重複了兩三次,且船務人員的語氣非常嚴肅,黎曼猜想遊輪上可能發生了什麼不好的大事。
很快地,她便聽到客房裡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和抱怨聲。
同時還有人朝甲板這邊走來,一間間房地敲門,要把所有人都趕下三樓去。
黎曼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劃破的衣服和血跡,立刻站了起來。
這裡是遊輪的頂層,客房的前後被一個U形通道包圍著。
漸漸地有乘客走了出來,有的還一邊穿衣服一邊罵罵咧咧。
趁人還不算多,黎曼選擇了與那些朝甲板上走來的工作人員相反的路。
其中有個男人聽到警報聲,迅速地穿戴整齊後拉開了房門,微微蹙起的眉頭讓他看起來更顯嚴肅。
隨手拉過一個經過自己身邊的船務人員,問道,「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響警報?」
抬頭看了一眼男人的房號,表情立刻敬重了起來,小聲地說道,「上將。五樓有人皮殺了。
他剛想再問些什麼,眼睛不經意地一瞥。
便見到了前方一個衣著特別的身影,正低著頭刻意地藏匿於朝這邊走來的人身後。
穿著黑色夜行衣的玲瓏身段和精緻的側臉,在人影后若隱若現。
男人內心:是她……不屬於五樓的人為什麼會在此刻出現在五樓?還穿成這個樣子?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有問題!
男人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他鬆開船務人員,快步地朝黎曼走了過來。
黎曼低著頭走到樓梯口,想快點回房間換掉自己這一身可疑的衣服!
但是當她走到四樓時,發現這裡也有很多正在搜察的警察和船務人員,她根本回不了房間!
一個閃身,她躲進了一側的遮擋物後。
黎曼內心:難道是秦韜……被別人發現了?
她納悶於自己的毒性為什麼現在還沒有發作,而且,除了身上的一些皮外傷,黎曼沒有再感覺到其他的不舒服。
難道秦韜欺騙了她,離毒性發作還有一段時間?
還是說,他在黎曼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已經幫她解了毒?
一大堆的謎團在黎曼的腦海中盤旋。
黎曼感覺自己跳進了一個大圈套,一個秦韜為她量身定做的大圈套!
左右張望間,一個穿著打扮高貴的女人進入了她的視野。
心裡立刻有了主意!
黎曼悄悄地走出來,尾隨著她進入了女衛生間……
男人跟著黎曼的背影追著她來到了四樓,黎曼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這更增加了他對黎曼的懷疑。
正四處尋找著黎曼的蹤跡時,便見到她邁進了女衛生間。
他大踏步地走了過來,剛到女衛生間門口,對面便走來了一個女人。
女人見男人在女衛生間門口探頭探腦的,把他當成了變態,狠狠地睡了他一眼。
男人尷尬地轉開了頭,走到幾步之遙外的地方等候。
黎曼跟著女人進入了衛生間後,趁著這裡沒人,在她身後一把將她敲暈了,拖進了一個隔間裡。
黎曼走到洗手台邊,將臉上、脖子上、手上的血跡和污垢洗去。
然後折返到隔間裡,迅速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換上了女人的衣服。
用女人化妝包里的化妝品迅速地化了個妝。
接著,黎曼把換下來的夜行衣藏在了衛生間的其中一個隔間的馬桶水箱裡。
所有動作完成,不超過十分鐘。
黎曼一邊從衛生間裡走出來,一邊想著該怎麼尋找機會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上自己的衣服。
畢竟那女人是個定時炸彈,萬一她醒過來,發現她正穿著她的衣服,也將是個不小的麻煩。
當黎曼剛邁出衛生間,抬頭便見到了一早就守在了門口男人。
黎曼內心:怎麼又是他……他到底是誰……
只見他圓圓的桃花眼此刻緊緊地盯著黎曼看,像要在她的臉上盯出一個洞來。
黎曼不想搭理他,打算繞過他走開。
但是他並不如黎曼願,直接就堵住了她的去路。
黎曼冷冷地開口道,「你什麼意思?」
「你換了衣服。」
這是一個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黎曼抬眼盯著男人不說話,不知道他都知道多少。
即使她現在內心波濤洶湧,也要鎮定自若的面對眼前這個難搞的「麻煩」。
男人慢慢地朝黎曼靠近,「怎麼不說話了?心虛了?」
她修地一笑,「這位先生,請收起您的自信,不要一天到晚像個福爾摩斯一樣疑神疑鬼的。我今早起來就穿著這身衣服,我心虛什麼?」
男人冷哼,「不見棺材不落淚。」
「先生、小姐,請到三樓宴會大廳去。」身後響起了船務人員的提醒。
「為什麼要去宴會大廳?」黎曼弄了弄頭上的秀髮,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你不知道嗎?」男人緊盯著黎曼的表情。
「我為什麼會知道?」
男人突然靠近黎曼,說道,「五樓,死人了。」
「哦。」她淡淡地應了一聲。
看來,是秦韜被人發現了。
男人挑眉,「你剛從五樓下來,居然會不知道?」
黎曼明白了,是她下來的時候被男人看到了。
她不想與他過多的糾纏,此人多疑警覺,必須要儘快擺脫。
不回答男人,黎曼對船員笑笑,「好的,馬上就來。」抬起腳就要走。
在黎曼轉頭的瞬間,男人眼尖地看到她鎖骨上有一道血痕。
他一把拉住了黎曼的手腕,將黎曼扯向自己。
如果是平時,黎曼早就反身給他一拳了,但是此刻她不能出手。
船員還看著,這個男人也不是好對付的對手。
想到這裡,黎曼不僅沒用一點力,還順勢倒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沒想到自己這一扯就把黎曼扯進了懷裡,溫香軟玉,讓從不近女色的他頓時就紅了臉。
黎曼佯裝生氣地瞪著他,一把將他推開,「你幹嘛?!!!」
男人尷尬地咳了咳,想起了剛剛自己看見的血痕,又冷下了臉。
「你的脖子上有……」
「有什麼關你什麼事?!!!」假裝羞憤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根據男人剛剛的反應,黎曼迅速地找出了應對他的方法。
乘勝追擊,「色狼!!!」朝他大罵一聲,氣鼓鼓地走了。
男人對黎曼突如其來轉變成的小女人模樣愣住,待他反應過來時,黎曼已經快步朝樓梯口走去了。
一路上,她遇到的船務人員很多,他們把乘客都引向三樓宴會大廳,不讓大家在其他地方逗留或者回自己的房間。
黎曼望了望護欄外,離港口大概就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的行程。
此時,她應該找個地方先躲起來,然後趁遊輪靠岸後找機會下船。
但是那個男人卻突然化身為了一塊牛皮糖,緊緊地跟在黎曼的身後,怎麼甩都甩不掉。
她內心:這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煩死了!
黎曼無奈地隨著大眾來到了三樓宴會大廳,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都交頭接耳,臉上流露出了忐忑不安和恐慌之色。
黎曼走到一個人相對較少的角落,剛一坐下,男人便也坐到了黎曼的身邊,還恰巧堵住了她出去的路。
她瞟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調侃道,「這位先生,你總是跟著我,是不是還對我圖謀不軌?」
他冷著張臉,沒有說話。
黎曼垂下眼眸,將視線投向他放在桌子上的雙手。
節骨分明的修長手指間,拇指和食指的夾縫銜接處、食指第一指節處,均有繭子。
看來,他是一個常年用槍的人。
從他剛剛拽住她手腕的力度,黎曼也可知道,此人身手不凡。
但是,黎曼斷定他絕不是殺手,殺手才不會像他那樣擁有高高在上的自我優越感。
加上多疑和警惕的個性,黎曼猜想,此人應該非軍警人士莫屬了。
想到這裡,黎曼不禁微微地蹙起了眉頭。
不一會兒,船長和幾名的遊輪高層步入了宴會大廳,大家停止了竊竊私語,都將目光投向了他們。
「各位乘客們,我是本次遊輪的船長,非常抱歉,把大家集中到了這裡。今天早上六點左右,我們遊輪上發生了一宗命案。」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了人們的熱議。
黎曼的眼神一冷,頓感如坐針氈。
男人一邊用手攪著咖啡,一邊故意轉過臉,撐著頭望著黎曼。
黎曼白了他一眼,佯裝不在意地看向別處,手心卻在暗暗地冒汗。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明明緊張得要命,卻還要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雖然黎曼做殺手很多年,但是像這樣即將要被指控出來的情形,還是第一次。
船長伸出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目前我們已經封鎖了現場,等待遊輪靠岸後,請警察上遊輪調查。」環顧了一眼台下,說道,「兇手……應該還躲在船上的某個地方,為了大家的安全,請大家暫時呆在宴會大廳里,哪裡都不要去。」
船長話音剛落,台下便立刻沸騰了起來。
一名男子大聲地質問道,「呆在這裡就安全嗎?你都說了兇手還在遊輪上,那萬一,他混在了我們之中呢?!!!」
這句話像一枚投在了深海之中的炸彈,一下就激起了千層巨浪!
一時之間,人人自危,甚至還有人咬牙切齒地說著一定要把兇手揪出來。
男人緩緩地靠近黎曼,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道,「緊張嗎?如果~我把你供出去,你猜,大家會怎麼做?」
黎曼儘量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側過頭對他說道,「把我供出去?先生,您有些無事生非了吧?」
他們的聲音小得只有彼此能聽見,從遠處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戀人在耳語。
「無事生非?」男人又靠近了黎曼一些,「你身上的傷和你藏在女衛生間裡的衣服,夠做證據了吧?」
黎曼轉開視線,「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男人勾起嘴角,冷笑一聲,「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大家安靜一下,我們已經讓遊輪上的警衛守在宴會大廳的各個角落了,一定會保證大家的安全!」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氣憤地說道,「保證?你們怎麼保證?要是你們的警務有用的話,遊輪上還會死人嗎?!!!」
「就是啊!」
「就是!!」
船長的話並沒有緩解遊輪上緊張的氣氛,反而讓乘客們更加地恐慌和氣憤。
還有的人嚷嚷著要出去,眼看著就要和遊輪上的船務人員起衝突了。
「大家不必緊張。」
一陣溫潤悅耳的男聲適時地響起,在這空曠的大廳里,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沉著有力。
大家紛紛地朝發聲處望去,只見身材高大筆挺的吳俊皓正踏著穩健的步伐進入宴會大廳,臉上是淡定從容的表情。
「總統!!!」
「是總統!!!」
宴會大廳里的人見到吳俊皓後,就如同見到了救星。
吳俊皓走到了大廳中央的舞台上,示意船長把話筒遞給他,船長立刻會意地將話筒雙手奉上。
接過話筒後,掃視了全場一周,「請大家稍安勿躁,剛剛船上的警務已經確認過,死者的死亡時間是今早六點左右。船長也讓船務人員在第一時間封鎖了現場以及遊輪上各個可能出逃的通道,所以……兇手一定還在遊輪上。」
吳俊皓雖然和船長說的是同一個意思,但是這句話出自吳俊皓的口中,眾人卻沒有了反抗情緒,而是安安靜靜地聽著。
「在坐的所有人,包括我,現在都被列入了嫌疑人的範疇。所以,我們務必得配合遊輪上的工作人員,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另外,大家要明白,現在遊輪上,除了個別船務人員堅守在必要的崗位上,其他人,都在這裡。都聚集在此,雖然有一定的危險性,但卻要比你獨自呆著更安全。」
吳俊皓一番說辭言之有理,讓在座的眾人平靜了下來,加上他本身對索羅亞國的影響力,讓大家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氣氛剛剛緩和下來沒一會兒,一個成熟磁性的聲音響起,這聲音正是來自於她身邊的男人。
「總統先生,我有一個提議。」
眾人循聲望去,將視線鎖定在了黎曼這邊。
「簡上將,您請說。」
黎曼內心:上將……原來他是上將!!!
男人名叫簡亦恆。
在索羅亞國,上將的身份在軍官中舉足輕重,僅次於首位的「五星上將」,而索羅亞國被封為上將的,都是立過重大功勳的人,屈指可數。
此人這麼年輕,就已經是上將,難怪警惕性這麼強,黎曼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兇手既然還在遊輪上,為避免夜長夢多,我們應該現在立刻就進行第一輪的審查!」
「嗯…」點了點頭,「這件事,就委託簡上將您了。」
「是!」
簡亦恆接受了吳俊皓的命令後,馬上叫來了自己的副官。
很快,幾個身材筆挺的男人就來到了簡亦恆的身邊。
簡亦恆讓他們按照遊輪的賓客名單,將遊輪上的所有人核實一遍,看看有沒有失蹤人士。
自己則和副官去五樓,對死者進行初步的檢查,確定死因。
在這段時間裡,黎曼感覺無比地煎熬,腦子裡不斷地想著各種逃跑的方法。
就在黎曼剛站起來,想以上衛生間的藉口離開時,身後就走來了一個簡亦恆的手下。
「黎女士,您好,上將說,在他回來之前,您不可以離開座位半步。」
「上洗手間都不可以嗎?!!!」
「抱歉。」
「我並不是犯人,應該有相對的自由吧?上洗手間都要限制,這樣和囚禁有什麼區別?!!!」
手下仍然公事公辦地說道,「兇手沒有找到之前,在座所有人都有危險,請黎女士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我……」
「黎小姐,總統請您過去。」一個陌生男人對黎曼說道。
黎曼順著他的眼神,望到了不遠處的吳俊皓,向她點頭示意。
黎曼內心: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些男人為什麼一個比一個難搞!
現在這個時候,如果她去了吳俊皓那邊,等簡亦恆回來就真的插翅難逃了!
「雖然知道拒絕總統的邀請不禮貌,但是我現在只想上洗手間。」冷漠地說道。
「要上洗手間是吧?我帶你去!」簡亦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黎曼一頓震驚,內心:他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只見簡亦恆大踏步地走到黎曼的身邊,直視著她。
手下立刻將核實好的名單遞交給簡亦恆,他低頭掃了一眼,望著黎曼的眼神更像刀子。
轉身對著大眾,提高音量說道,「各位,目前我已讓我做過法醫的部下對死者進行了初步的檢查,接下來,需要大家配合,在警察到來前,先錄一下口供。小李,你和小楊負責錄口供,讓每個乘客說出自己今早四點到六點在何地、做過何事、見過何人。」對原本看守黎曼的士官說道。
士官立即立了個軍姿,「是!」
「你,跟我來!」對黎曼說完,就率先邁開步伐朝大門走去。
黎曼的內心極不情願,腳立在原地半天沒動。
簡亦恆走了幾步,見黎曼還沒跟上來,便回頭看著她。
眉頭輕輕蹙起,「還不走?」
被多雙眼睛盯著,黎曼無奈,只得抬起腳跟上簡亦恆。
「簡上將。」身後傳來了吳俊皓的聲音。
他回頭看到吳俊皓,點頭說道,「總統先生。」
他越過黎曼,直接走到了簡亦恆的旁邊,「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簡亦恆看了黎曼一眼,對吳俊皓作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請借一步說話。」
看著他那對黎曼防備有加的模樣,黎曼就不禁在內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簡亦恆帶著吳俊皓走到了門外的護欄邊,兩個人說的話黎曼一句也聽不清,他們身高相當,簡亦恆特地利用吳俊皓的背影擋住了自己的臉。
黎曼眼珠轉了轉,佯裝不經意地移動了幾步,走到了恰好能看到簡亦恆的側臉.他卻又沒看到黎曼的位置上。
在M組織里,黎曼學過很多高級技能,其中,就包括唇語。
因為距離較遠,她通過唇語,只能大致地讀出簡亦恆口中的幾個信息點。
「議員」 「槍殺」「死前有過搏鬥」
聽到這些信息,黎曼認為,他們發現的死者,不是秦韜。
不管他們說的是不是秦韜,此刻,簡亦恆嚴重懷疑她,她必須儘快在腦海里搜索出一個擺脫嫌疑的方法。
結束談話後,吳俊皓轉過頭時恰巧對上了黎曼的眼睛。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黎曼一眼,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簡亦恆對黎曼說道,「走吧!」
簡亦恆把黎曼帶到了宴會大廳隔壁的包間,這裡除了一張飯桌和二張椅子,還有個小陽台,而朝著大海。
陽台很開闊,站在那裡憑欄遠眺會很愜意。
黎曼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這裡沒有衛生間。」
「回答完我的問題,你就可以去了。」
「我忍不了!」
簡亦恆對黎曼的話充耳不聞,直接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對她擺出一副審犯人的模樣,說道,「說吧,你為什麼要殺他?」
黎曼並不把簡亦恆的話當回事,而是靠近陽台朝外張望了一番,心裡打著小算盤地說道,「我沒殺人。」
她發現這層下面沒有其他突出的樓層,而現在離港口還有半小時不到的路程。
他早就料到了黎曼會這樣說,不緊不慢地問道,「你知道遊輪上有一個人失蹤了嗎?」
她轉頭看向簡亦恆,「您這話說的,我又不是船長,又不是如您這般的大人物,我只是普通人一個,所以為什麼會知道?」
簡亦恆對黎曼的話嗤之以鼻,「別的普通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你不可能不知道,因為~失蹤的那個人~正是你親愛的。」
聽到這裡,黎曼內心不禁對朴宰亨咬牙切齒了起來,「假裝好心給了毒藥就算了,殺了人還讓老子背鍋!」
表而上輕描淡寫地說道,「哦,他失蹤了呀?但是關我什麼事呢?」
「遊輪上死了人,而他突然失蹤了,你覺得他是畏罪潛逃了?還是因為發現了不得了的事,被你的親愛的下毒手了呢?」
「呵,您這帽子扣得可真好,死了個人,說是我殺的,失蹤了個人,又說是我害的,合著這整條遊輪上,您的眼裡只有我啊?」諷刺地瞪著簡亦恆。
簡亦恆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不承認沒關係,我有辦法讓你承認。說吧,今早四點到六點,你在哪裡?」
「在房間裡睡覺。」
簡亦恆冷笑,「你有證人嗎?」
「獨居女子,睡覺何來證人?簡上將,您會在睡覺的時候,讓別人來作證嗎?」
「呵,果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簡亦恆伸手從桌子下猛地抽出一袋衣服來,扔到了桌子上,「這是從四樓洗手間裡找出來的夜行衣,你穿過的。」
黎曼瞟了一眼那袋衣服,面不改色地說道,「憑什麼說是我穿過的?」
簡亦恆站起來,朝黎曼逼近,「因為,我親眼所見,在死者死亡的時間範圍內,你穿著這一套夜行衣,鬼鬼祟祟地離開作案現場!上面,有劃破的痕跡,你身上的傷,是今早的新傷,作案現場,也有搏鬥的痕跡,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說完這句話時,簡亦恆已經將黎曼抵在了高台的護欄邊,居高臨下不可忽視的狠戾之氣,讓人看了都不免膽戰心驚。
但,那是別人,而她黎曼,才不會怕他。
黎曼上並沒有浮現出一絲的害怕,而無表情地說道,「簡上將,您真是編了一個好故事!」
他蹙起眉頭,「編?!」
「這套夜行衣,你憑什麼認定就是我的?你說你親眼所見,你有其他證人嗎?你能保證你不是大清早起來看花眼了嗎?!另外,你說我在死者死亡時間範圍內出現了在五樓,但是我明明就在四樓睡覺,除非,你能證明我在這段時間裡走出過房間,並來到了五樓。」
因為黎曼確定五樓的監控被弄壞了,而在她從四樓房間裡出來時,也非常小心地避開了攝像頭,所以才敢這樣說。
「再說了,這套衣服都被泡過水了,什麼證據都被稀釋了,憑著你這一張嘴,就把所有罪名往我頭上扣,我可不接受!」
簡亦恆咬牙,「好!那你說說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黎曼記得在和黑衣人打鬥的過程中,她的指甲的確劃到過她的脖子,但是也僅有一次,其他傷痕都掩藏在了衣服之下,臉上細微的傷,黎曼也用化妝品遮住了。
「身上的傷?哦~你是說,這道劃痕啊?」
她故意拉開了領口,給簡亦恆看。
膚白如雪的頸項突然就展現在了簡亦恆的眼前,讓他猝不及防。
他有些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沒錯!這個你怎麼解釋?」
「能怎麼解釋?指甲不小心劃到的唄!」
黎曼盯著簡亦恆的臉,慢慢地靠近他,「你~總是緊抓著我不放,莫不是喜歡我吧?~」說完,還不忘朝他的耳朵上吹了一口氣。
簡亦恆輕輕地一震,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緋紅。
他一把將黎曼推開。
「誰喜歡你啊?!你給我老實點!!!」
黎曼看著他,勾唇笑笑。
簡亦恆迅速地調整好了狀態,斜睨著黎曼說道,「以那套夜行衣的破損程度來看,恐怕,你的身上不止這一道劃痕吧?」
「怎麼,你還想搜身?」黎曼挑眉。
「等遊輪靠岸後,我會叫女警官來給你搜身的!」
黎曼內心: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不用等到那時,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搜身!」
說著,就開始解開上衣的第一顆紐扣。
他驚訝地看著黎曼,「你幹什麼?!!!」
「讓你搜身啊!」黎曼一邊說著,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
「你這女人,能不能矜持一點!把扣子扣起來!!!」
皺著眉頭命令道,不知是生氣還是害羞,臉上多了一抹紅暈。
簡亦恆越這樣,黎曼越覺得他有趣。
聽他的話扣起衣服,反而笑著貼近他。
黎曼漂亮的鎖骨也露了出來, 「你是不是沒碰過女人啊?怎麼這麼容易害羞?」
他瞪了黎曼一眼,「與你無關!」
簡亦恆用力地推開黎曼。
黎曼借著這股力道順勢朝後仰去!
簡亦恆沒想到,這一推,讓本就靠近護欄的黎曼竟然半個身子翻了出去!!!
「啊!!!」
當黎曼準備好了完美的落水姿勢時,電光火石間,簡亦恆卻一把拽住了她的一隻腳踝!
因為慣性,黎曼的背打在了護欄邊上!疼得她頭暈目眩,小腿也因與護欄的摩擦而破了皮。
長發被勁風胡亂地撕扯著,她如一件單薄的衣服被倒掛在快速航行的遊輪窗外,全身的血液都朝著大腦涌去,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在了一隻腳踝上!
黎曼內心:簡亦恆,你這個大傻子!!快放開老子!!!
黎曼真想利用他拽住的那條腿,直起身子一腳踹開他!
他卻慷慨激昂地在上面喊道,「我會拉你上來的!堅持住! !!」
黎曼內心:我堅持你妹的堅持!
黎曼的內心雖是這樣想,但是卻表露出害怕無助又委屈。
她哭喊道,「我的腿好疼!」
「我馬上拉你上來!」簡亦恆探出了一點身子,「把另一隻腳給我!」
朝黎曼伸出另一隻手,要她將另一隻垂在一邊的腳掌向他。
要不是黎曼平時偶爾會練掛在繩子上的空中瑜伽,習慣了這種倒掛姿勢,恐怕此時她已經腦充血的沒有了思考能力。
她朝兩邊看了看,見到了護欄下面的暗槽,悄悄地用手指摳住。
佯裝痛苦地喊道,「我腿上……使不上勁!」
「你把腿合起來,我數一二三,你的身子向上抬一下!'
簡亦恆沒等到她的回應,又喊了一遍。
「知道啦!」這樣說著,手指卻摳著暗槽悄悄用力。
「一、二、三!!!」
當他數到三時,黎曼將被他拽住的腳踝用力向上一蹬,然後又悄悄地旋轉了一下,手指上的力度增加,就這樣,甩脫了簡亦恆的手!
「黎曼!!!」
可惜當這句話脫口而出時,她已經伴著風尖叫著掉了下去!!!
像一片飄落在風中的葉子,初著蔚藍的海而墜去!!!
黎曼朝著簡亦恆露出了一抹令人心碎的絕望眼神,讓簡亦恆震驚又內疚。
黎曼內心:拜拜,傻冒,呵呵。
黎曼的水性很棒,在M組織里早已訓練過游泳、潛海等技能,她觀察到這裡離港口也不過20分鐘的路程了,為了儘快擺脫簡亦恆,只能出此下策。
但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她沒入海里的前一秒。
她看到簡亦恆二話不說爬上了護欄,然後縱身一躍!
就像一個救世主,帶著一雙天使的翅膀,毫不猶豫地飛向墜入深淵的黎曼!
黎曼內心:我靠,不是吧?!!!
在重力的作用下,黎曼的頭先堅入了深海。
一時間,冰冷的海水從頭到腳包裹了黎曼的全身,讓她感到透徹心涼!!!
不一會兒,海面上方就傳來了「噗通」一聲落水聲。
簡亦恆像個充滿力量的英雄。
潛入海里後,很快地利用游泳技巧轉了個方向,朝她遊了過來。
黎曼內心:大傻子,誰讓你跟來的?!!!
黎曼在內心氣憤地吶喊,無奈佯裝嗆了兒口水,在水裡撲騰幾下,就閉住眼睛停止了掙扎。
這個時候,黎曼只想裝死,她要被這個倔驢一般的男人氣死了。
簡亦恆迅速地游到了黎曼的身邊,攬住她的腰,往海面上游去。
帶著黎曼浮出水面後,焦急地大喊道,「喂!快醒醒!!!」
黎曼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閉著眼睛,忍住將他狂揍一頓的衝動。
「醒醒啊!!!!」輕輕地拍了拍黎曼的臉,又摸了摸她的頸動脈。
黎曼咬牙,內心:你再拍一下試試?!!!
簡亦恆顯然沒有看出她裝暈,終於在黎曼爆發之前停止了動作,焦急地望著離他們越來越遠的遊輪,又朝港口那邊看了看。
將黎曼拖起來,用一手抱著,單手朝港口那邊游去。
如果不是因為黎曼現在又累又餓、身上的傷口被海水泡得生疼,她真想將簡亦恆一腳踹進海底去。
被他卡在身上,簡直難受得要命。
但是她不得不感嘆,簡亦恆真不愧是上將,不僅體能過人,耐力也驚人。
他就這樣抱著她、拖著她、背著她,以各種姿勢地帶著黎曼游向港口。
大約二十分鐘左右,在黎曼以為自己要被泡成鹹魚掛掉之前,他們終於靠岸了。
正午的太陽刺眼得很,黎曼白嫩的肌膚也被曬得通紅。
簡亦恆把她抱到港口的岸上。
探了探黎曼的鼻息,然後喘著粗氣地給她做心肺復甦。
「黎曼,快醒醒!!!」
他不再叫她餵,而是叫她的名字。
黎曼忍受著被他又按又壓的牛力,尋找著醒來的恰當時機。
突然簡亦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盯著黎曼頓了頓。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了黎曼的心頭。
黎曼內心:他不會是要……
果然,簡亦恆一手托著她的頭,一手捏起黎曼的下巴,俯身向她靠來。
黎曼閉著眼睛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雙唇相貼的同時,一般好聞的溫熱氣流也被渡到了她的口中。
簡亦恆給黎曼做人工呼吸後,又做心臟復甦。
這一套動作反覆做了幾次之後,黎曼才一邊咳嗽,一邊佯裝著剛剛醒過來。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簡亦恆那張混合了汗水和海水的俊顏就這樣映入了黎曼的眼竄。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黎曼,濕漉漉的頭髮讓他少了平日裡的驕傲冷酷,多了一不羈的少年感。
對上黎曼的雙眼,想起剛剛自己做的事,簡亦恆的臉上迅速地飛上了一抹紅霞。
「醒啦?」仍然是低沉成熟的男聲。
「嗯……為什麼要救我?你不是懷疑我是殺人犯嗎?」
他看著黎曼被海水打濕的頭髮貼在白嫩漂亮的天鵝頸上,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回答道,「在事情沒被完全證實前,你都僅是有嫌疑。再說,就算你真的殺了人,應該受到的是法律的制裁,而不是這樣無緣無故的死了。」
黎曼看著簡亦恆堅毅的臉,其實,以他的身份來說,不難理解他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豁出命,真的值得嗎?」
「每一條生命都同樣珍貴,都值得被尊重,再說,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無辜的人死在我的面前。」
正當陷入短暫的沉默時,不遠處傳來了喊叫簡亦恆的聲音。
「上將!終於找到您了!!!」一路小跑著過來。
修長的手指穿過劉海隨意地掃到腦後,站起了身,「金副官。」
「我們在遊輪上沒找到您,可是急壞了,都發動了警察。」
「嗯,現在沒事了」
金副官這才注意到了坐在一旁的黎曼,疑惑地問道,「你們這是?」
簡亦恆輕描淡寫地說道,「她不小心掉下海了,我就跳下去帶著她游到了這裡。」
「不是你推的我嗎?」
簡亦恆盯著黎曼,沒有說話。
其實他用的力度並不大,但是沒想到居然會把黎曼推出護欄!
看著黎曼此刻一副柔弱的模樣,又想起她穿夜行衣的樣子,他開始思考黎曼掉出護欄外的原因。
「對了,上將,遊輪上的兇手抓到了。」
簡亦恆皺起眉頭,「兇手被抓到了?」
「嗯!是一個慣偷!他當時正想回房找落下的證據,被我們的人抓了個正著!之後我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兇器,也就是那把槍,他的身上也的確有死者的物品!」
「他自己承認殺了人嗎? "
「他沒有承認,被抓到後,立刻咬碎了嘴裡提前藏好的毒藥,自殺了。」
「自殺?!!!」簡亦恆難以置信地問道。
「嗯,這件事刑警隊已經接手了。不過從他的身上的確發現了搏鬥過的痕跡,又有內器,應該是他沒錯了。」
簡亦恆蹙著眉頭看著黎曼,顯然不相信這樣的結果。
「一個人,嘴裡提前藏好了毒藥,就是抱著被發現就必死的決心。又或者,他其實是故意跑過來死在大家的而前……」簡亦恆抬起頭問道,「兩具屍體都送去法醫那兒了嗎?」
「送去了,結果這兩天就能出來!」
簡亦恆點點頭,「嗯。」
黎曼從地上站起來,沒想到這件棘手的事情就這樣迎刃而解了,她知道背後有人在操縱著一切,自己也許也只是這個人整個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但是,她的心裡,也逐漸看清了這件事,她不會受到牽連。
簡亦恆對金副官說道,「你送黎小姐回去。」
「哦,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這件事情,我暫且保留態度。如果真的是我冤枉了你,我會登門跟你道歉。如果……事情真的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簡亦恆眼裡閃過一抹狠戾。「死的人是議員,他對索羅亞國的影響很大,這很難讓人不聯想到政治目的。」
黎曼修地一笑,「我一個弱女子,還能將索羅亞國的政界攪得風起雲湧嗎?簡上將,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黎曼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我等著您給我登門道歉。」說完,抬起腳步,轉身就走。
簡亦恆看著她的背影,默默地說道,「呵,你可不像弱女子。」